第61章
苏茵茵跟安桂兰互相拉着对方,尽量保护对方的安全。
周围都被吓傻了。
怎么还有刀,怎么还拿出刀了。
醉汉见此,倒是清醒几分,赶紧把刀放下,好像方才只是喝醉了才这样。
苏茵茵紧紧盯着对方,并不相信。
真正喝醉了,是不可能过来闹事的,甚至站都站不起来。
方才看他中气十足的样子,分明是故意找茬。
周围人刚松口气,劝道:“喝醉了就回家吧,别出来了。”
“你不会是看人家店里生意好,所以眼红嫉妒。”
“别闹事了,赶紧走吧。”
不对劲。
闹这么大一出,是为什么?
就为了装作要伤人?
苏茵茵眼睛带了惊愕,赶紧往后厨方向跑,那醉汉这才紧张,明显要去追。
还好有安桂兰拦了下,把对方拦在店门外面。
醉汉竟然又挥舞起手里的刀子,明显想要吓退这个小姑娘,谁料刀尖朝外,正好碰到安桂兰的手臂。
“住手!”苏显快步跑来,三两下制住醉汉,身后还跟着跑过来的巡捕。
安桂兰提醒道:“东家去后厨了,肯定还有问题。”
苏显看了看她手臂上的鲜血,说了句抱歉,急忙跟着过去。
此时的后厨一如平常,看起来好像没有区别。
苏茵茵却微微摇头:“来过人。”
巡捕们想要踏进,被苏显拦着道:“有人进过这里,不好破坏证据。”
谁料那巡捕头子却道:“苏姑娘,苏公子,是衙门有人报案,说你们店里食材有问题,衙门派我们来调查。”
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跟过来的安桂兰也皱着眉。
难道是生意太好,惹了别人不高兴。
那也不至于啊。
他们店里生意好,也不止一日了。
还是说得罪了什么人。
苏茵茵想到最近的事。
糖商那边,确实因为她损失巨大。
但李锐渊办事,基本不用担心。
这么看的话,估计还是店里的原因。
不对,还有行会。
可如今点心行会刚刚组建起来,也没有触动谁的利益。
她跟谁有那么大的仇?
不管店里有没有事,暂时都要关门接受调查。
醉汉也被关起来,等着衙门来审。
这场变故让客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大家只是来买个点心,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苏家点心真的有问题?
也不像啊。
新店被关,老店也被牵连,不少熟客都来问情况,着重询问你家点心里不会真的有五石散吧?
那东西吃了可是会上瘾的,吃多了,人就会疯疯癫癫,难不成真的那样黑心?
这些话必然会给店里带来影响,肉眼可见,慧女点心的人也越来越少。
所以这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家生意做不下去?
苏家人不明所以,但以苏指挥使的经验道:“应该是得罪什么人了。”
得罪谁了?
苏娘子带着安桂兰回来,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她是因女儿受伤,肯定要带回来休息。
全家都为此道谢。
如果让醉汉追到店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安桂兰迟疑片刻,却道:“我看他不像真的要伤人,多半是吓唬。”
苏茵茵也有这种感觉。
对方闹事的目的,就是让路人都知道苏家点心出了事,随后来的巡捕再把店门关掉,难免多生疑窦。
这样的话,纯粹就是跟他家有仇?
可若真的这样,不应该去找新店,而是去砸老店的招牌。
“不管了,想必后面的人肯定会现身,好让咱们知道为什么。”苏茵茵直接道,“既然设了个局,必然有其目的。”
苏指挥使则出门去找好友,想要问问什么原因。
还有衙门调查进度如何。
不出意外,衙门在苏家点心的后厨搜到“五石散”,听起来好像可以定罪一样。
但被抓的醉汉又是一个疑点,或许真如苏家所说,他们联合起来陷害苏家点心。
此案看着简单,其实怎么判,都在衙门的一念之间。
而背后的人,果然站了出来。
衙门那边递话,说是苏家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让他们好好想想,走走关系,说不定此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种小案子,按理说没人会查看。
衙门小吏能处理就处理了。
京城的西城衙门事多如牛毛,实在是一桩小事。
张主簿照例查看卷宗时,也没什么想法。
只是看到苏家点心四个字,又在卷宗里看到苏茵茵的名字。
张主簿在衙门时间长,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更像是故意整人的案子。
搞个悬而未决的事,好让对方屈服,达成自己的目的。
问题来了,哪个蠢货授意的?
整谁不好,整苏茵茵啊。
脑子被驴踢了。
原本一桩小案件,张主簿上了心。
身边文吏难免多看几眼。
要说衙门主簿,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位置。
可这个衙门却是京城的衙门之一,便有很大不同。
这位张主簿的老师在东宫当幕僚,是太子近臣,不难猜测以后他的位置。
文吏小声道:“张主簿,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谁报的官,谁做的保?”张主簿直接问道。
前者是问明面上的人,后者是问背地里的人。
眼前的文吏也不知道,还要去打听打听。
张主簿根本不用问太子殿下的意见,只道:“查明白再说,不要冤枉好人。”
五石散放点心里。
简直无稽之谈。
有张主簿这句话,苏家只要等着开门大吉就好。
不过背后的人,还是要揪出来的。
张主簿并未着急去东宫禀告,而是等着下属查清前因后果,这才带着口信去找太子。
等李锐渊去苏家时,时间就稍微晚了些。
苏茵茵倒是没什么想法,反正她行得端做得正,而且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
李锐渊过来,也在预料之中。
看到他过来,苏娘子反而有些惊讶,再看李锐渊如今的模样,总觉得跟几年前大不一样。
那时候瘦瘦小小的,如今显然已经是少年挺拔的模样。
不过看他的气势,还是疑惑对方的出身。
苏娘子道:“你也听说店里的事了?没事,茵茵她爹已经去兵马司问情况了。”
大家都知道,案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的人。
李锐渊对苏娘子十分客气,认真答道:“想来肯定会平安无事。”
苏家兄妹听此,心里有数了。
看来他已经查到是哪里的问题。
苏茵茵有些不想听他讲,可又知道不管什么事,他肯定会插一脚。
两人对视一眼,看苏茵茵下意识扭头。
苏娘子还着急去老店,虽说生意不如从前,但也要开门营业。
安桂兰看了又看,跟着苏娘子一起去忙。
家中只剩苏家兄妹,以及李锐渊等人。
李锐渊刚要开口,苏家门又响了。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苏显见过的人。
李锐渊上下打量对方,低声对苏茵茵道:“孟三他大哥。”
这位早些年考上进士的孟大哥没有上朝的资格,自然不知道太子长什么样。
他只觉得院子这个少年气势不同。
但他此刻过来,目光在苏茵茵身上停顿片刻,今日的目的还是她。
孟大哥见到苏茵茵第一眼,便明白三弟为什么非她不娶,长得不仅好看,还很灵动,一点也不像小户人家出身。
他的目光让苏茵茵有些不爽,问李锐渊道:“不会是我想那样吧?”
“是你想的那样。”李锐渊直接答。
两人声音不算低,让孟家老大听的一头雾水。
那边苏显脸都黑了,对方还在道:“你不过是个秀才,见到本官还不行礼。”
说的是苏显,其实指的是苏家院内所有人。
话音落下,别说苏显,其他人动都不动。
郭展更是差点没笑出声。
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让谁行礼呢。
苏显则直接道:“你人品卑劣,不值得任何人行礼。”
“你!”孟家老大脸色难看,似乎被戳中心思一样。
这位一来,苏家这边已经明白前因后果。
毕竟跟他家的交际,也就只有孟三了。
那东西又在背后做什么事了?
孟家老大找到主位坐下,强行平息怒火,开口道:“本以为苏家是清白门第,没想到为了高攀,竟然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听对方啰里啰嗦才知道。
孟三自从马球比赛之后,便跟家里闹着要娶苏茵茵。
说什么自己现在也辞官了,以后前途未卜,跟她正好相配,求求家中爹娘大哥答应。
不管做什么他都可以的。
家里本就因为他差点被巡银矿的事焦急。
好不容易周旋得当,人保住了。
现在又有幺蛾子,难免会心里不满。
但对家中小儿子,他们还是宠着的,不满只能对着苏家来发。
在孟家眼中,不过是个七品指挥使家的女儿,开了两间店铺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这样的人,绝对是高攀他们孟家,毕竟孟家老爷是京中四品的官职。
就算孟三如今不做官,以后也是前途无量的,而且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谨慎挑选岳家。
谁知道怎么跟孟三说,他都不听。
家里就以为是苏家蛊惑,正好他家手底下有三个铺子的学徒闹事。
说是人家点心行当的学徒们如今处境都不同了。
只要做学徒超过半年以上,一定要发工钱不说,有了委屈还能找行会诉说。
为什么他们行当的学徒还是那样惨。
总之这些学徒们都不高兴,说是自己在这做事也一两年了,都想要工钱,如果不给工钱他们就去其他地方。
这么一闹,让孟家心里更加不高兴。
这苏家就是来克他们家的吧。
这段时间闹下来,让孟家确定,要给对方小惩大诫,打消苏家的小心思。
小心思,到底谁有小心思啊。
苏家众人沉默。
郭展在后面一脸尴尬。
如果只看苏家的条件,七品指挥使之家,哥哥是秀才,家里有两家店铺。
放在京城确实不够看。
但只要稍微接触下就知道,这家人不一样。
单说苏指挥使的战功跟人品,再加上苏娘子的品格跟能力。
以及苏家兄妹俩的聪明。
这一家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量。
更别说人家连太子都看不上,还看上你家那愣头青?
殿下跟苏姑娘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的想法。
要不是怕给苏姑娘压力,殿下现在就敢让皇后娘娘提亲。
还小心思。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孟家老大说完,以后苏家会羞愧难当,谁知道只是一片沉默。
苏显罕见翻了个白眼:“孟大人,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你家弟弟做的事,跟我家又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你家妹妹跟他有联络,他又怎么会一个劲想回京城,马球场见一面,便忤逆长辈!”孟家老大平时的水平也没这样低劣。
此刻说话,不过是看不起苏家而已。
可他此刻也坐直身子,总觉得眼前几个年轻人跟他想象中不同。
苏茵茵此刻开口:“我对天发誓,跟你弟弟完全没有往来,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就找人设局关闭我家店铺,此事我肯定会告到底的。”
孟老大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还敢反击。
还说要告到底。
眼看自己气势低落,只觉得这家难缠,不过心里也在打鼓,难道他们真的误会苏家了?
正想着,孟三终于赶了过来。
他听到妹妹说,大哥去威胁苏家时,吓得赶紧跑过来。
进了苏家大门,连忙对他哥道:“哥你在干什么?他家完全不知情,是我想跟茵茵姑娘成亲,这才想先说服家里,你们怎么就是不信。”
李锐渊额角跳了跳,明显不耐烦。
他的气场让孟三下意识看过去,这一看直接跌坐在地上,指着眼前的少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怎么会在这!
今年殿试结束,他还跟同年们私下感慨,太子相貌不凡,还有如此能力,以后万龙国必然越来越好。
可此刻的重点是,太子怎么在这!
他们家干的龌龊事,太子全都知道了?!
“弟弟你怎么了?”孟家老大疑惑道。
孟三连忙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万龙国不兴跪拜礼,但他正好跌坐在地上,此刻看起来更加卑微。
孟家老大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是太子。
等弟弟解释之后,他也吓得跟弟弟一起跪下。
苏茵茵往外挪了挪,她不太习惯这种“礼数”。
李锐渊没有理他们,反而看向苏茵茵道:“怎么了?”
“不适应。”苏茵茵如实道,“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吧。”
在孟三认出李锐渊时,这事已经不用多说了。
李锐渊点头,把张主簿查到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从孟三在家闹腾着要娶亲,再到行会学徒的事影响到孟家店铺,以及孟家找了衙门的人,以及魏家点心的人做局。
其中细节,孟三都不了解,却被太子明明白白讲出来,说的事无巨细。
到了这会,要是还不明白太子跟苏家的关系,他们也不用当人了。
孟家两兄弟,甚至隐隐知道,当初要把孟三派去巡银矿的人到底是谁。
可惜人家给了宽恕的机会,他们却没当回事,直接踢到铁板。
这么看来,孟家想要报复苏家,确实也找对了方向。
孟三的辞官,就是他自找的结果。
但凡他能听懂话,不要再来骚扰苏茵茵,一切都不会发生。
苏家兄妹听完之后,也无语了。
对他家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眼看此事就要尘埃落定,孟家一众人等哭喊着求太子宽恕,不放心他们的苏娘子所以回家的苏娘子沉默了。
平日家里就够热闹了。
今日的热闹更家不一样。
苏茵茵下意识想把李锐渊藏起来。
说好的瞒着娘亲呢。
手比脑子反应快的下场,便是听到李锐渊笑了声,然后站出来给娘亲赔礼道歉。
“隐瞒婶娘多年,实在不好意思。”
苏娘子脑子还没平静下来,却也知道不能受此大礼,立刻推脱:“您是太子,何必如此多里。”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认识多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在地上的孟家人此刻知道,他们真的完蛋了。
太子对苏家有多和善,对他家就会有多厌恶。
孟三看向苏显,怪不得他对苏显说,你家妹妹不要当皇亲国戚的妾室时,对方脸色极为难看。
原来不是金大人的妾室。
是太子的?
也不对。
孟三此时脑子难得清晰。
若只是妾室,太子都不必亲自跑一趟。
以茵茵姑娘讨人喜欢的性格,必然是真心喜欢了。
想通这些,孟三整个人羞愧难当,他之前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过就算没有太子在这,他也觉得自家太过狂妄。
自以为门第高出苏家,就能为所欲为。
闹剧结束,李锐渊顺势离开,他知道苏家内部还要话要说。
店里的麻烦解决,都不需要别人帮忙,孟家自己都会澄清一切谣言,所以这些都不用担心。
家里就剩苏娘子,以及苏家兄妹。
看着兄妹俩的表情,苏娘子开口道:“说吧,你们什么时候知道原锐是太子的。”
苏娘子语气里还带着不敢置信,到现在还在消化。
她以为自己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事都见过,可这种事还是超过她的想象。
“一直都知道他身份尊贵,没想到竟然是太子。”苏娘子喃喃道,“咱们家还好没得罪他。”
话又说回来,孩子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家兄妹老老实实回答。
一个是去年就有猜测,一个是今年确定了。
两个人心里都能装事,故而半点风声都没漏。
苏娘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长大的孩子们,颇有些头疼。
过了会,苏娘子又道:“那现在,咱们家里,只有你爹不知道了?”
苏指挥使这会应该还在四处走动关系,想要知道到底得罪谁。
但他也没问太久,因为衙门那边传过来消息,已经找到幕后指使。
就是有些店铺掌柜,觉得苏家优待学徒,让他们很不高兴,所以设计陷害苏家点心。
醉汉跟五石散,都是他们的手笔。
那掌柜跟东家都已经被抓到衙门里,肯定会牵连到东家的。
苏指挥使松口气,但他深谙官府办案的速度。
不到一日的时间,这就解决了?
再一问才知道,是东家自己投案自首的。
这更奇怪了啊。
反而是上司宁郡王摸摸胡子,笑着道:“苏家吉人自有天相,你家女儿可是有福气的,凡事都能逢凶化吉。”
说自己女儿有福气,这点倒是没错。
家里事情解决,苏指挥使急着回去让家人安心,便快步回家。
没想到家里其他人坐的整整齐齐,似乎在等着他回来,又像在聊重要的事。
听着父亲说完衙门的官司,苏家兄妹俩更是不知该怎么说,齐齐看向娘亲。
全家都知道的秘密,确实不能瞒着当爹的。
苏指挥使说完之后,走到儿女身边,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慰道:“麻烦结束了,别担心了。”
说完又对苏显道:“咱们家最有福气的,就是你妹妹。”
苏显迟疑片刻,郑重点头。
茵茵确实有福气的。
可等爹爹坐下,全家又陷入沉默。
苏娘子朝两人招招手:“今晚不做饭了,你们去街上买回来些,顺便提前关了店门,给大家放几天假,三日后再开门。”
苏茵茵跟苏显立刻听命,按照娘亲吩咐做事。
只留苏家夫妇在家中。
全家唯一不知情人,苏指挥使,直接傻眼。
从小在他家玩的小孩是太子?
这段时间没过来,是因为他观政了?
苏娘子最后一句,更是让他觉得脑子发晕。
“看样子,太子喜欢咱们家茵茵。”
特别是最近两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苏娘子之前委婉说两人都长大了,就是在提醒这件事。
苏指挥使第一反应,谁会不喜欢咱们家女儿。
可随后又发愁的厉害。
这不合适吧?
肯定不合适。
苏指挥使都这么愁,女儿呢?
晚饭过后,苏娘子来到女儿的院子,她跟相公不仅聊了原锐的真实身份,甚至想到很多事情。
比如宁郡王为什么对相公另眼相看,格外照顾。
为什么家里能买到这么合适的宅院。
甚至还有苏显去山家书院的荐书。
似乎都有答案。
女儿那么聪明,肯定也能想明白的。
不知道她心里到底背负了多少压力。
苏茵茵肯定睡不着,感觉又欠了李锐渊一个人情。
总还不完的感觉。
他明知道自己能处理,也知道自己会觉得欠他的,但就是故意这么做。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苏茵茵感觉自己被人拿捏住短处一样。
想方设法让自己欠人情。
“茵茵睡了吗。”苏娘子敲门道。
“娘你怎么来了。”苏茵茵连忙去开门,“还没睡呢。”
苏娘子看着女儿,眼睛里都是温情,她家女儿,怎么看怎么有福气。
就是傻乎乎的。
别人对她好,她就要想方设法还回去。
苏娘子笑着道:“要不要听听你哥哥小时候的事?”
哥哥小时候?
苏茵茵连忙点头。
好啊,她想听。
苏娘子拉着女儿坐到床上,哄着她道:“躺下说吧,娘今天晚上陪你睡。”
苏茵茵眼里闪过惊喜。
好,她喜欢跟娘一起睡。
女儿的眼神骗不了人,看的苏娘子心里更软,笑着问她:“喜欢跟娘亲一起,那为什么不说呀。”
这让苏茵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娘亲躺在她身边,侧着身,像她还是婴儿时候一样,搂着她讲故事。
她真的好喜欢被娘搂着。
“你哥哥小时候话挺多的。”苏娘子回忆起之前的事,又想到苏显小时候的模样,难免多说了些。
苏茵茵凑过去,认真听娘亲说话。
第62章
苏显小时候万龙国不太平。
那时候苏家点心基本都关门了,两房人都在老家住。
大房一家如何,不用多说。
当时父亲还不在,出去打仗,所以二房很受欺负。
苏显就是那会话越来越少,但聪明得厉害,不怎么吃亏。
苏娘子当时刚嫁过来也没几年,新妇不知道妯娌之间的算计,还吃过不少亏。
她跟苏显就是一点一点成长起来。
“娘之后就在想,如果娘当时厉害一点,会不会能保护好你哥哥,话就不会那么少。”苏娘子话是遗憾,但其实是笑着说的,“可现在,你哥现在也挺好的,他话虽然不多,但该说的都说,小时候的事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磨砺。”
这并非假话。
小时候的经历塑造了现在的苏显。
他本人也不觉得如今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爹是因为保家卫国不在家,娘很努力的保护他。
爹娘都在身边的时候,更是努力给他最好的东西。
就算妹妹出生,也不会厚此薄彼,对他们都很好。
所以苏显从来都觉得,他在如今家里很幸福,也很幸运。
当年他努力考秀才,甚至如今准备乡试,都是他想让家人过得更好些。
苏娘子说着,看了看怀里的女儿,轻声道:“茵茵也很好,比你哥还要好,你哥小时候还有调皮的时候,可女儿一直都很乖,从来都不给娘添麻烦。”
“就算是小时候,只要娘有事,从未哭闹过。”
苏娘子的语气里充满怜爱跟喜欢:“我跟你们爹爹还说过,是不是我们俩没做好,让你乖得厉害,可想了想,这或许就是你的性格,跟你哥哥不爱说话一样,都是你们的脾性。”
说到这,苏茵茵有些心虚。
她甚至不敢抱住娘亲,只好低着头不说话,但娘却抱住她,轻声安慰:“不管茵茵怎么想,怎么做,都是娘跟爹爹的女儿,不管是什么性格,什么爱好,爹娘都会喜欢的。”
“因为你是我们的宝宝呀。”
苏茵茵抬头看着娘,眼里有些湿润,苏娘子继续道:“很多事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能过去的。最重要的,是你要开心,一辈子就那么长,你说是不是。”
“不过娘今日才知道,你最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宝宝没关系的,娘亲一直在你身边。”
夜晚的谈心,苏娘子并未给出答案。
她只是告诉茵茵,不论你是什么样的人,爹娘都爱你,都喜欢你,你永远都是爹娘的宝宝。
开心就好,有秘密也好,无论什么样的她,都很好。
至于李锐渊那事,苏娘子冷静下来后也笑着道:“那是个好孩子,就是心眼多。”
随后苏娘子心道,好在女儿心眼也不少。
以后会发生什么谁都左右不了。
只要女儿开心就行,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因为你是什么样,家人都爱你。
苏茵茵睡醒之后,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
她很别扭,她知道。
她也不爱同人交心,她也知道。
这些应该是缺点的。
可是好像所有人都告诉她,没关系,你做什么都好的。
爹娘,哥哥,甚至李锐渊,他们一直再用语言,行为告诉她,没关系的,这都是你。
“我运气好好。”苏茵茵认真道。
别人穿越,或许会感慨生活不如从前便利,吃的喝的用的,都忍受不了。
但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
起床之后,一时也没什么事做。
家里两个店都暂时关门休息,爹娘哥哥都不在家,昨天娘说她要跟爹爹去上香?
苏茵茵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终于想到人生中最麻烦的一件事。
李锐渊。
自己欠他的,真的要还不完了。
孟家那事基本上就是他处理的。
哎,好难。
要不然别惦记着还了。
反正债多不压身。
正想着呢,孙东俊在门外大喊:“茵茵!苏茵茵!老大!帮帮忙啊!”
孙东俊喊的撕心裂肺,吓得她赶紧出去。
平日只爱玩闹的俊哥满头大汗,连忙道:“茵茵,你爹在吗,他在兵马司吗,还有原锐,原锐他家是什么身份,能不能帮帮忙。”
“再有个金彦磊,还有你认识的张姐姐,李大哥家里,对了还有郡主,不行,郡主家也出事了。”
看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苏茵茵强行让他冷静:“俊哥冷静,到底怎么了,找他们干什么。”
“我师父,杜小师父,她家牵扯到银矿案里,好像要被流放了,她一个女孩子,要是被流放的话,一定会完蛋的。”孙东俊说着大哭起来,“我要是好好读书有功名就好了,一定能救她的。”
“茵茵你家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帮忙,找找人问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杜姑娘?
苏茵茵对她印象很深,是雨情郡主的闺中好友。
再想想孙东俊方才的话,她回过神:“郡主家也出事了吗?银矿案?滇州的那个吗。”
孙东俊点头。
朝廷四五月份派出去查案的巡察使团已经回来了,一行二十多官员,死了八个,剩下的人也是九死一生回来。
但该拿到的东西都拿到。
滇州边域银矿屡屡瞒报,就是跟雨情郡主等皇亲国戚勾结。
甚至还跟当年废太子逼宫有关。
若不是这些银子,当年的宫变多半根本起不来。
总之事关重大。
不出意外的话,九月十月一大批人会有牢狱之灾。
杜家就是如此,她家一直跟着雨情郡主家做事,肯定有所牵连。
不出意外,大概率会被流放。
反正不管哪一条,对女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孙东俊今日去马场练球,就看到门口的官差,还差点把他也抓起来。
好在知道他跟此事无关,还劝道:“总之离他们远一些,废太子的党羽肯定要一一清查。”
这些跟普通人的关系并不大。
放在往常,孙东俊也不会在乎,毕竟跟自己真的没有关系。
可现在难免为杜师父担心。
苏茵茵理清前因后果,心道此事只怕难了。
牵扯到废太子,那就跟谋逆有关。
再说皇上皇后对李锐渊的宠爱,肯定会追究到底。
毕竟若不是李锐渊自己从心理阴影里走出来,现在的他只怕早就病入膏肓。
任何一个爹娘都不会轻易放过当年的凶手。
当然了,杜小姐在里面肯定无足轻重,当年的她还没出生呢。
苏茵茵想了想道:“先去找黎状元,他跟雨情郡主有婚约,他知道的肯定更多。”
苏茵茵隐约觉得,黎兴或许早就做好准备。
甚至雨情郡主一家牵扯的应该不深,否则皇上不可能容他们那么多年。
连带着的杜小姐一家,更是边缘人物,说不定只是被这阵风牵连。
近十五年前的事翻出来。
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苏茵茵迅速给孙东俊解释,可他完全听不懂啊。
什么利益纠葛,什么边缘不边缘的。
他只知道杜小师父大概被关起来了,他看话本的时候,知道流放是什么样子,那样实在太苦了。
不行啊,不能让自己师父吃这样哭的。
苏茵茵沉默片刻,怜爱地看向自己小弟,开口道:“放心,问题不大。”
好的,这个他听懂了。
“老大我听你的,你一直都聪明。”孙东俊总算说对一件事。
苏茵茵带着他去找黎兴。
黎兴那边坐得稳,事实跟苏茵茵猜的差不多。
不管是雨情郡主家,还是杜家,都是被旧案牵连,他们当年也是稀里糊涂的,不是什么主谋。
但有一点不好,他们这些年不满新政,所以才借着这件事该贬的贬,该罚的罚,一切都要为新政让路。
借故重查各地矿产等等。
苏茵茵松口气,孙东俊那边还在问:“那能把人救出来吗?应该能吧,反正他们牵扯不深。”
黎兴点头:“我跟雨情九月便会办婚事,明年离京赴任。”
“你说的杜小姐,我会帮忙问问。”
作为今科状元,黎兴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孙东俊千恩万谢,还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请黎状元一定收下,帮他活动关系。
知道孙家酱料店如今有近十家分店,可看到俊哥直接掏出几百两来,还是让苏茵茵大为震撼。
孙东俊不好意思道:“偷我娘压箱底的钱,千万别说,不然我肯定挨打。”
想到孙老板的性格,苏茵茵觉得他这顿打应该少不了的。
黎兴也无奈把银票塞回去:“只是打听消息,暂时用不到银子。”
“别别别,用的时候没有怎么办。”孙东俊万分认真,“求求你了。”
此时的杜家已经被官兵把守,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杜家上上下下哭个不停,所有人都知道大难临头了。
银矿的事还好说,是贪了些银子,但跟当年废太子真的没有关系。
可他们不支持新政,才是最大的错。
杜老爷知道自己站队站错了,已经认命。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流放之后的日子能好过些,过个五年十年,他们家还能再回来。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保全,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用。
前院众子弟丧如考妣,基本没有思考能力。
后院女眷们也差不多,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杜小姐站在最后面,没有人关注她。
她是妾室所生,娘前些年病逝,所以一直算是透明人。
若不是跟雨情郡主关系好,更不会有人在意她。
主母却在此时看向她道:“郡主一家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跟郡主走的那样近,为什么不提前告知?!”
杜家内里乱,外面也乱。
朝中则是井井有条。
这件事早就在筹划,如今终于收网。
到苏茵茵他们这里,则是听孙东俊哭哭啼啼。
听的她都有点烦了。
苏显也无奈道:“真的,已经在等结果了,只要结果出来,就知道要怎么救人,只要不是主犯,应该都能救出来。”
“而且流放确实很苦,但他们一家子上路,彼此都有关照,而且让他们去边塞,是让他们在那边生活,并不会喊打喊杀。”
总之就是命肯定能保住。
孙东俊听到这才松口气,最后又问了句:“原锐呢,我总觉得他最厉害。”
“看着傻,原来也没那么傻。”苏显默默吐槽,“我出去一趟,俊哥也别太着急。”
苏茵茵道:“他应该很忙。”
昨天看他像没事人一样,今日就收网了。
“那你见到他,一定让他帮帮忙啊。”
孙东俊说完,苏茵茵奇怪道:“就直接开口,让他帮忙吗。”
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也不会觉得需要回报吗。
孙东俊拍着胸脯道:“我们怎么也是从小认识吧,这还要回报?他没那么小气吧!”
这句话让苏茵茵有些迷茫。
不用思考这些东西吗。
孙东俊比起他们来说,好像确实过于乐观开朗了。
话说着,孙东俊又哭了。
他的杜师父,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他能哭到肝肠寸断。
苏茵茵自然不会忘了这事,两日后看到李锐渊,第一时间问了杜家。
“跟雨情郡主家关系不错那个杜家。”苏茵茵强调道。
李锐渊知道他们认识,却也没想到孙东俊还拜了人家当师父,想了想道:“卷宗都在东宫,杜家如何处置,应该有了初断,你要不要去看看?”
卷宗,东宫。
苏茵茵已经快习惯了。
见她还在犹豫,李锐渊故意道:“孙东俊可是你小弟,帮帮忙怎么了。”
说着,就指了指外面的马车:“不会有人知道你过去的。”
想到孙东俊一直在哭,偷银票被发现后,挨了顿打,还是要给银子,苏茵茵咬牙道:“去看看?”
东宫就在皇宫一角,上辈子成为景点的时候她都没去看过,何况如今。
但这次回去,东宫倒不是重要的,她确实想知道杜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锐渊还道:“去看看吧,这事处理得快,年前就要有定论。”
郭展那边还插话:“茵茵姑娘,小的也让人去打听打听,在东宫什么事都方便。”
等苏茵茵回过神,自己已经坐到马车上。
还好出门之前还跟兰姐说了声:“我哥来的话,就说我跟原锐出门了,跟俊哥的事有关,很快就会回来。”
经过上次的事,苏茵茵跟安桂兰关系很好,她还因为自己受伤,两人明显亲近很多。
安桂兰点头道:“好,你真的要去吗?”
她虽然不了解情况,但总觉得那个少年看茵茵的眼神不对劲,很温柔,又很有占有欲?
不止如此,对方看向别人时,甚至是没什么表情的。
安桂兰善于察言观色,总觉得有些可怕。
“去吧,打听个事。”苏茵茵倒是没察觉那么多。
事实上,知道李锐渊的身份后,刚开始不适应,现在都快习惯了。
好像他跟之前一样,就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太子的马车进入皇宫,压根不需要检查,东宫更是如此。
两人直奔正殿而去,殿内伺候的众人看到殿下带了个女子回来,心里诧异,面上却如常。
等到没人的时候才道:“这就是苏姑娘吧?”
“肯定是,郭总管吩咐过,一定要小心照顾,让她宾至如归。”
苏茵茵看着旁边的卷宗,并未去翻,而是看向李锐渊。
李锐渊却道:“你找找看。”
这不合适吧,苏茵茵表情流露出这个意思。
但李锐渊却装作看不懂,只道:“都在这了,你看看。”
直接翻别人的东西,对苏茵茵来说并不容易。
有一种侵入别人领地的感觉。
可来都来了,不看那为什么要来。
李锐渊拉着她坐下,看着她翻。
苏茵茵心一横。
怎么就不能学学孙东俊,他都好意思托人,自己作为一个帮忙的,也好意思。
下了决心,翻卷宗的速度跟着加快。
终于找到杜家。
跟猜测的差不多,流放八百里,最后的地方不算特别贫瘠,还能生活。
苏茵茵松口气:“杜姑娘应该没事。”
话音刚落,就见郭展急匆匆跑过来。
郭展先是行礼,然后道:“杜家奴仆已经送到教坊司了,家中几个庶子庶女也被送里面。”
苏茵茵震惊。
确定?!
郭展道:“流放沿途花销不少,应该是保全了最重要的人,其他人并不准备带着。”
所以把觉得会拖后腿的人,全都跟奴仆算在一起,去哪都行,不要拖他们的后腿。
杜姑娘今年十五,估计觉得她路上会拖累人,再加上内宅里的事,所以把她送到教坊司。
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送到那种地方,以后的日子还不如跟着被流放。
“可以把她赎出来吧?”苏茵茵看向李锐渊。
李锐渊把私章给她:“当然可以。”
你给的是不是太快了。
苏茵茵想到上次帮玉凤姐姐的时候,他就是拿了私章写信。
现在不写信了,直接给她?
明知道李锐渊是故意的,可到了这会,又是最好的选择。
苏茵茵没有过多犹豫,把私章拿到手里,忽然觉得这章有些眼熟。
等她仔细去看才发现,自己有个一样的。
要说这么大小的印章多数大同小异。
唯独侧面的蝴蝶纹样不同。
而那个相同的印章,是李锐渊几年前送的,说是让她拿着玩。
两个章不同地方,便是下面名字不同。
其他的完全一致,材质,加上侧面的蝴蝶,一模一样。
现在那个被她塞到箱子里,好久没拿出来了。
李锐渊明显也知道,认真同她道:“还是要拿出来多用用,否则印章就不好用了。”
苏茵茵张张嘴,赶紧把章还回去:“让俊哥自己去赎人,不管了。”
“俊哥?”李锐渊拉着她,“你喊什么?”
“你的小弟是俊哥?我呢?”李锐渊问道。
苏茵茵很少喊他名字。
小时候还好,喊的都是原锐,渐渐长大,发觉原锐并非是他的真名,苏茵茵也懒得喊了。
到如今,更不好直呼其名。
苏茵茵故意道:“喊你什么?当然是太子殿下。”
“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话是这么说,但苏茵茵只是手上做势。
李锐渊看的好笑:“孤想强抢民女。”
郭展偷偷退下,苏茵茵已经站起来了,根本懒得理他,那边却听他道:“带着印章去,可以省不少银子。”
想到孙东俊挨的打,还有最近花的银钱,苏茵茵老老实实拿走太子印章。
债多不怕愁。
反正也不会头一回了。
就算苏茵茵不想承认,也知道跟李锐渊的关系早就不分明了。
苏茵茵走到门口,想了想道:“那我以后喊你渊哥哥?”
话音落下,人早就不见了,只留下李锐渊红着耳朵整理卷宗,过了许久才偷偷松了口气。
苏茵茵是拿着太子印章,但也没有横冲直撞去找教坊司找人,还是先寻了哥哥跟黎兴。
黎兴那边已经接出雨情郡主,毕竟是皇亲国戚,皇后娘娘那边给了方便,并未被关起来,所以这会李雨情也跟着。
她衣着不如之前华丽,精神尚可,看来早就有准备,但她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让赶来的孙东俊傻眼了。
“现在知道杜妹妹在教坊司,救她需要关系也需要银钱,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以后呢?”李雨情道,“她家里显然容不下她,以后她怎么办。”
苏茵茵刚想回答,被李雨情眼神制止。
这个问题显然有自己的主人。
孙东俊张张嘴:“是啊,那怎么办,我给她租个宅子?”
那也不成的,他把家里能拿的钱都带身上了,这不是长久之计。
李雨情认真解释:“你若出钱赎她,那她的身契就在你手上了,到时候就是你家的奴仆。”
“不不不,她不会是奴仆,我肯定给她自由身。”孙东俊连忙解释,“她可是我师父,我怎么可以真把她当奴仆。”
这个回答让李雨情松口气。
她身上的银钱也不多,若要赎走杜妹妹,确实需要大家凑钱,其中孙东俊是主力。
就怕孙东俊把人赎走,真的当奴仆,那样杜妹妹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这么看来,眼前这人倒是一片赤诚。
“我写张借据,从头到尾的银钱算我借的。”李雨情确定道,“这事多谢你了。”
自从出事之后,以前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的银钱,变得无比重要。
也是通过这些事,认清谁是真朋友,真好人。
孙东俊却摇头道:“没事,我家的店挺赚钱的,不行的话再问我娘要。”
李雨情像是想到什么,又道:“过完年我跟黎兴就去任地了,到时候杜妹妹会跟我一起,所以银钱肯定会还的。”
任地?
一起?
孙东俊感觉自己思考不过来了。
苏茵茵见此,甚至拱火道:“那岂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
这辈子见不到?!
苏显就觉得他们在欺负老实孩子,但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对孙东俊道:“回头杜小姐嫁人了,那全家都要来感谢你的。”
再傻的孩子此刻都反应过来,眼圈立刻红了:“不行,那我就跟着过去,我才不用别人谢。”
到了教坊司,孙东俊已经把身上所有银票全都掏出来,看到杜小姐的第一眼,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才道:“杜师父,我,我能不能娶你啊。”
杜小姐知道他傻,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他:“你要把我买走?如果你不嫁你,你就不赎我?”
“不不不,就是想娶你,我不是用这些威胁你。”
“不管你嫁不嫁,我都把钱给你。”孙东俊说着说着又哭了,感觉把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流的差不多。
他们这边说的甜甜蜜蜜,苏茵茵带着哥哥默默去找了此地的管事,把盖有太子印章的文书拿出来。
文书上,字是苏茵茵的,章是李锐渊的。
管事立刻按照吩咐办事,顺利把人放出来,象征性收了些银钱。
孙东俊拿着剩下的银子,立刻对苏茵茵鞠一躬:“多谢小红娘!”
苏茵茵被吓的一愣。
不过这事确实要谢她,省了好多钱!
只有李雨情跟黎兴看了眼苏家兄妹。
两人熟知赎人的流程,那会有这么简单,这么便宜?
他们做了什么?
苏茵茵摸了摸那块印章。
大家很快就会知道的。
按照李锐渊一步步的计划,知道他跟自己认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绝对不是秘密。
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
真的不能逃避了。
有时候确实要学学孙东俊才是。
她感觉自己在一个壳子里,浑然不觉中,被人撬开出缝隙。
也许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危险吧?
她有爹娘哥哥,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她值得,很值得。
那边孙东俊还在欢呼,偷偷拉着杜小姐的手,认真道:“我会保护你的,肯定会。”
第63章
救出杜小姐没几日,孙家便过来预订喜饼,看来她家已经同意这门婚事。
孙东俊他娘本来不想惹这种麻烦事,可一来看儿子极为喜欢,二是那杜小姐着实不错。
用她儿子的话说,若不是杜家遭难,他怎么可能娶得了杜小姐,不管学问人品见识,人家都远超自己云云。
总之几天下来,孙母终于松口,说去见见杜小姐。
没见之前,孙母确实不大高兴,儿子又是拿家里压箱底的银票去救人,又是呼朋唤友的。
家里知道后,他竟然还让自己去账上支钱。
总觉得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