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死后哪管身前事

程怀微顺着他的动作?，摸了摸他的脸，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些许潮热，

视线终于?完全落到实处，齐霁被她欺负的有些站不?稳，几乎是跌进?她的怀里，喘息声压的很低，肩膀也抵着墙壁借力。

他还记得两人现下所处的地点，并?不?隐秘，也不?适合胡来。

因此隐忍着声音，

她停下动作?时，齐霁解开了最后一颗纽扣，

带着交握的手，动作?缓慢，带着试探，重新将它放回腹部。

程怀微攥紧那道疤，好像明白了齐霁的用意，

他在以这种?被她全然掌握的姿态，让程怀微获得安全感。

一晃两年而过，她还是对掌下的身体熟悉。

曼德拉边境很冷，长长的边境线孤寂又危机四伏，一年前的初春，乍暖还寒，人类还没从冰雪飘飞的气温下升起警惕，那些休眠的异种?却破开冻土层，袭击城镇。

那是异种?二次进?化后的第一次异种?潮，

程怀微已?经记不?清那次死了多少人，

最后巡逻的小队只活下来她一个。

也是那次让他们意识到异种?第二次进?化意味着什么?，它们逐渐摆脱血脉中属于?动物?的习性，互相吞噬之间?，身体变得混乱失序，有鸟的翅膀，猎豹的牙齿，四肢像蛇一样。

那次她带着人巡逻，他们从中央星收拢势力，又开始接纳更多普通人后，和?驻扎的边际星军队，第二军，发生了大规模冲突。

最终是边际星驻扎军队被孙啸吞并?，第二军不?肯和?实验组织对上，放弃南部边境线，甚至在程怀微带军几次骚扰下，彻底将临近港口封锁。

大片区域需要?每天?巡视几次，

有士兵远远看到了一个人，“他”摔倒在巡逻的必经之路，

程怀微没有亲自上前查看，而是派了五个人和?他一起查看情况，

刚拥有一点智慧的异种?克制不?住对血肉的欲望，几乎是小队靠近，它就解除伪装，倒在地面的双腿竟然是翅膀，尖尖的犬牙撕咬防护服……

它们自悬崖下翻滚而出像一团雾气，遮天?蔽日，羽翼腾飞的声音久久让人耳鸣。

她们一队只有四十人，一边求援一边试图阻挡异种?入侵。

最终防线还是破了，毁了整整三个城镇。

程怀微甚至动用特殊力量去?救人，只是除了她，首当其中的小队再?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那是伴随了她很久的梦魇，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如果?人类不?能组织起统一的防线，异种?继续互相吞噬下去?，迟早会迎来第三次进?化，或许会拥有智慧。

第一次异种?潮后，它们又蛰伏起来，不?时越过曼德拉山脉小规模的骚扰，只是明显留着力量。

它们也在等，一面试探人类的强弱，一面继续吞吃同类，彻底完成二次进?化。

一场空前惨烈的灾难正在酝酿，预感两个月后的异种?潮，将是二次进?化后的最大规模。

程怀微每到这个时候，总能听到人带着埋怨又虔诚的祈祷，

“实验有进?展了吗？”

“既然人体实验已?经开始了，为什么?还没有成果?。”

“实验快点成功吧我们要?坚持不?下去?了……”

北部边境没有漫长的雪季，是边际星军队和?第一军共同驻扎，也曾反抗过人体实验，只是异种?降临时，他们牺牲了太多人，最终无法割舍实验。

泰阳真法，全世界都在练，但那需要?时间?，

他们迫切想听到，某天?实验成功，人类也有了进?化的可能。

哪怕是同胞用血肉堆积的产物?。

那次异种?入侵后，一批批药剂横空出世，

源实验室彻底带领精神力研究实验。

程怀微之后便?很抗拒任何和?实验有关的消息。

是实验先?一步完成，还是他先?一步，生命走到尽头。

又或许是程怀微，

躯体埋葬在冻土平原里。

程怀微的眼神远比言语更有力，只是静静看着他，带了点难以掩饰的执拗，她这两年竟然又变回沉默寡言。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人，

只是这些都不?会再?坦白跟齐霁讲了。

程怀微懵懂时，自顾自的以为所有事情都要?坦然相待，直到被早有预谋的送走。

无论善意与否，

恍恍惚惚就此明白，她认识的人很少，晚了很多步才知道人心难料。

隔阂就此产生，就像被针扎过，哪怕伤口很小，已?经愈合，可下次拿在手里，还是警惕着，它什么?时候会再?扎一下。

齐霁在她掌心落下无数个吻，

身体被她的某个动作?牵扯，齐霁用了些力气，挣脱出一条手臂，勾上了她的脖子。

轻轻亲在眼角，鼻尖，

想触碰她一直抿着的唇瓣时，却突然被抱起来。

程怀微是错开了这个吻，

只在思绪混乱间，将他抱的很紧。

齐霁连忙稳住身形。

场地换到了桌子上，检查仪器被齐霁配合的全部扫到地面。

桌面又凉又硬，但是没办法，现在的程怀微对他心硬的很。

他们好像见面起，就没说过一句真心的话。

“交易什么?时候开始?”

“和?你还是第一军?”

程怀微居高临下看着他，

齐霁说:“和?我。”

他隐晦提了提实验，试探程怀微的态度:“实验进?行到最重要?的部分，我需要?更多的异种?提取液，二次进?化后的异种?数据发生了很大变化。”

“中央星还有多少普通人?”

齐霁一一回答:“三分之一。”

齐霁不?等她问，就说了她最想知道的事:“小武在我这，还有开运星港的其他人，都在我的实验室。”

说他不?是早有预谋，程怀微都不?信。

在她完全坦诚时，齐霁就将她在意的所有人退路都想好了。

偏偏一点风声都没向她透露，

程怀微眼里清明一片，齐霁只能屈起一条腿，手臂撑着身体。

慢慢关节处红色漫延，

齐霁这下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程怀微的恼怒，

下意识推拒着她的动作?，只是下一秒又因为维持不?住平衡，一头载进?她怀里。

最后沙哑着嗓子求她慢点的好像也是齐霁。

程怀微隐藏在冷漠的外表之下，好像只是欺负他，没有半点欲望。

齐霁不?甘心，想用脚踝勾住她的腰，结果?被程怀微禁锢住，她似乎要?一次性问个明白。

“孙啸早就在反实验对吗？”

齐霁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程怀微只虚虚环着他，

“他早早拉拢了军队，目标就是开运星港，你知情还是参与?”

齐霁摇头，长发披散下来，凌乱又漂亮，很能让人产生保护欲。欺负他的人却很冷酷。

“不?……不?是。”

喘息间?隙，齐霁艰难道:“北部，他想去?北部边境，我和?他说，南部更需要?他。”

“他会成为你的助力。”

齐霁说完，身上的温度骤然消失。

他手指蜷缩，心脏疼的厉害，惶恐又惊惧，只是这次不?说清楚，程怀微不?会再?将后背交给他。

他们还有爱，荷尔蒙让两人只要?对上眼神都会悸动，但不?会再?有信任。

“我知道实验的事总会被你知道，我的身体数据，血液样本，几乎所有大型实验室都有一份，你总会查到。”

齐霁抓住了她的手，

没被拒绝后一点点缩紧。

苦笑着:

“我只是……我从来没想过，你能为我留下来。”

“中央星会束缚你的羽翼，我也会，你一直在为开运星港努力，我不?能将你留在这。”

程怀微碰了碰他的眼睛，

指尖落了一大颗水珠，是凉的。

眼泪只有含在眼睛里才有温度，雾蒙蒙透过眼睛看她，满是矜贵的嗔怒，大颗大颗落下来时，碰到她就变冷了。全然的狼狈无措。

“瞭望角的实验资料你看了多少？”

齐霁哑着声音问她。

似乎在以此推断程怀微对他了解多少。

没想到程怀微摇头，

“在那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你是源，血液觉醒精神力的开端。”

程怀微想到了那天?，

厚厚的一沓资料，她甚至不?敢翻页，血迹仿佛透过文字流了她满身，黏腻的禁锢感铺天?盖地将她压的无法喘息。

那些代号都是齐霁，

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直当移动血库养在实验室里，她的爱人。

只是那些溃烂又痊愈的伤口齐霁从未对她透露，

他不?说，程怀微便?不?去?问，

于?是她没有从齐霁口中得到任何的信息。

直到一张张实验数据将所有真相都透露在她面前。

程怀微想到一句话。

她看着齐霁，

“你觉得，你亲口告诉我真相，和?血最后溅在我手上，那一个更加残忍。”

“你替我选了后一个。”

程怀微深呼一口气，

“我在别人口中，拼凑出你的全部，我没有等到你的解释，我等到了你……整整十七年的数据。”

她将那句话说给齐霁听，

“死后哪管身前事。”

程怀微恐惧，下次相见是故人没有尸身的死讯。

她和?同伴尚且有个正正经经的道别，她能毫无遗憾的目送兰亚她们去?选择自己的道路。

她和?齐霁，

是那次跳伞，落入深谭里，留下镜花水月的一场梦，醒来后，她还是在某个秘境里，浑浑噩噩渡着劫数。

齐霁用行动告诉她，

他的归宿就是在手术台上长眠。

第112章我能吻它吗

齐霁没想?过活下来。

程怀微闭了闭眼，她想?有一天将这些全?部说开，或许在许多年之后，如?果那个?时候，他们都幸运的活着。

只是这一天来的有些早，

在她还?没有完全?接受的时候，他们突然有了重逢的机会。

齐霁猛的扑过来，

程怀微这次没有将他推开，

这个?久违的怀抱，隔了整整两年。

她接纳风雪的手臂，再一次环住了他的腰。

齐霁最深处的恐惧就这样被她挑明?。

“微微……”

大脑一片空白，齐霁身体冷的没有温度，毛茸茸的头发埋在她颈部，眼泪烫的吓人。

“程怀微。”

“程怀微。”

齐霁叫她的名字，熟练的早已叫过无数次。

“那天送你?离开，我就后悔了。”

“我一个?人回到那个?房子。”

她离开之后，那里就不能称之为家。

“推开所有门，一眼望到尽头的房间，再也找不到你?。”

齐霁之后很少回去，

拆到一半的壁画，没来得及打开的快递，刚换的地毯他们还?没试过。

那里的时间仿佛静止在她还?在的那些日子，只要他不打开那扇门，好像一切都没变。

程怀微只是在门里做着自己的事，

他们也不是间隔数万里的距离。

直到有一天，齐霁从一场实验内惊醒，麻药失效，久经实验的身体产生了抗体，他动不了，却?清醒的感知?到血液的流失。

他的生命也在消散。

眼睛被手术灯刺痛，溢出一些液体，

他想?程怀微了。

齐霁紧紧抱住她，他不知?道程怀微什么时候才愿意将这些年的事讲给他听。

只能一遍遍说着:

“对不起。”

这句话藏在心里很久很久，她明?明?还?是直来直去的性情，只是学会了掩藏自己。

程怀微身体硬邦邦的，手臂紧紧环住齐霁的腰。

她不想?听齐霁说这个?，

颈部的皮肤被他的眼泪打湿了，甚至浸润了领口的衣服。

他很多时候的眼泪是故意的，只有这次，真心实意夹杂着后怕。

程怀微下意识拍拍他背，

啪的一声，

齐霁的哭声突然变了调，尾音高高扬起。

两人齐齐沉默了，

程怀微缓缓将手从他臀部移开，

齐霁瞪着她，程怀微冷着脸，抿了抿唇:“你?说我买的房子小。”

齐霁那是什么形容词，“一眼望到尽头的房间”?

他知?不知?道这间房子是她所有的积蓄。

齐霁从程怀微的狡辩中，找到了相处的熟悉感，她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生动。

冷淡的表情像一块面具，现在对他摘下了一点。

齐霁用膝盖碰了碰她，

眼里含着水汽，欲落不落，视线从她的眼睛划到手指，扫过手臂流畅的肌肉，最后又?落回眼睛。

眼尾像钩子一样，

指尖也勾住了程怀微的衣服。

他是很好的学生，比如?学习程怀微的直白，在某些事情上比程怀微放的开，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唇瓣张张合合，嗓子哑的只能听出一点气音。

“你?打我……”屁股。

程怀微大脑乱糟糟，直觉这个?时候应该继续逼问?点什么。

她的腰间一双作?乱的脚踝，

过一会人也蹭过来，让她真切的知?道了什么是难以招架。

齐霁用湿漉漉的脸蹭她，

轻轻吸着气，像随时再哭一场。只要她拒绝，眼泪就会落下来。

他先是用眼睛告诉程怀微，他想?接吻，于是目光逗留。

刚才的拒绝，让他很难判断程怀微愿意和他进行到哪一步，只好轻轻吻在她脸颊。

齐霁心里有个?排序，接吻的重量大于任何情事。

他顶着一张明?艳到过分的脸，身体也半掩不掩，做起纯情的动作?却?毫不突兀。

吻顺到颈边。

程怀微这身衣服根本没有扣子，严严实实的。

齐霁一手牵她抱住自己的后腰，轻轻吻过锁骨。

程怀微捏住了他的脸。

一瞬间搞不懂为什么不继续刚才的话题。

齐霁故作?体贴:“有眼泪。”

他可以帮她吻干净。

程怀微睫毛垂落，盯着他的表情看，“都滑进里面了。”

齐霁怔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她会顺着他的话说，

几乎是瞬间耳朵就红了。

他们身上彼此最熟悉的感觉，总是慢一步出现，让对方晃了神?，突然间生出，原来只是两年没见这样的念头。

这段本该结尾的剧情，某天突然衔接上，像那天的珍重的情事重新有了后续。

“我能吻它吗？”

齐霁说的是眼泪。

程怀微却捏住他的下巴，

他眨啊眨的睫毛碰到了脸颊，微凉的鼻尖相碰后在对方脸上同样留下温度。

唇瓣碰撞在了一处，两人默契的停下动作?，

齐霁轻轻舔吻着，他感受到程怀微闭上了眼睛。

终于开始回应他，

跌跌撞撞中，齐霁张嘴放她进来。

他有瞬间的想?哭，

程怀微的吻很生涩，他们之间有过很多吻，她喜欢压着齐霁，让那个?总是故意端着教官架子的人踮脚勾着她的脖子。

没了热烈的撕咬，温温柔柔的探索，却?最适合久别重逢。

头发被齐霁解了，

又?乱成一团，

齐霁错开一些提醒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剩下的时间不如?继续熟悉。

程怀微却?想?到了正事上面。

“外面的人都撤了？”

齐霁还?没听出来，

“我把助手赶走了，第一军会派一个?新的来，他们交接需要时间。”

他总是最贴心，预想?着开运星港那些人会混出去打探消息。

他给这些人行个?方便，

也为了争取更多和程怀微在一起的时间。

程怀微发出一点鼻音，

触碰到他身体的凉意，顿了下，将散在一旁的衣服盖到他身上。

齐霁有几分不自然，“匣子呢？”

“什么匣子?”

程怀微开始给他系扣子。

余光看到脚边华丽到过分的双锁匣子，

有些熟悉，她捡起来后就放到桌面，是齐霁为了坐的舒服，将桌面直接清空了。

匣子也被推到地面。

现在倒是把它想?起来，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齐霁的表情很奇怪。

像抗拒，又?有些好奇。

程怀微捡起来递给他。

齐霁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真是犹豫了好半天才拉着程怀微的手，用指纹打开前?两个?锁。

只有最后的眼瞳认证是他的。

程怀微现在是真的很想?看匣子里有什么了。

这种程度的锁。

里面应该是……

直到那些东西完完整整摆在眼前?，

第一眼看，是一盘国际象棋。

玉质的触感，顶端是动物的形象，亦或者是剑柄，权杖。

可下面，

程怀微沉默一瞬，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在压齐霁之前?就了解过，自然是知?道一些特殊规则。

只是当网图呈现在眼前?时，冲击力依旧很大。

她像迂腐的老顽固，很难想?象，更别说对齐霁付出行动。

齐霁现在不是很能推测程怀微的情绪，

他不知?道明?天，没了荷尔蒙的调和，程怀微还?愿不愿意理他。

他不想?再强求一个?冷硬且毫无回应的拥抱了。

这些东西，也是准备了很久。

匣子里是一排“维修”用的精致工具，

细细的像针，花纹不止匣子有，工具上也有着镂空凸起，像精美的壁画。

粗一些的更加圆润，很适合手动修理，尤其适合程怀微这种有一定维修经验的人。

只是工具太新了，他们都没有这种技术，久久对视，似乎在犹豫。

齐霁这个?时候是有分寸的，

含糊着:“你?学学……”

“——唔。”

程怀微从身后拥住他，

并?没有碰工作?用具。

齐霁抖了一下，恍惚间东西被她放进手里，

他们一块看了看，似乎是在山里待久了，竟然不知?道外面的技术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

程怀微在他背部落下一个?吻，突然露出虎牙，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

“你?自己弄!”

衣服盖了过来，接着就是程怀微离开的脚步声。

齐霁膝盖搭在桌边轻轻晃着，

看着她竟然就这样把他留在这了，眼里盈满不可置信。

“程怀微!”

他压着嗓子喊她，

只是碰的一声门在眼前?关闭，程怀微根本听不见。

第113章权利

程怀微是后?半夜才回?来，整个接待厅很空旷，站岗执勤的警卫员都不?见了，她的隔离室又恢复冷清。

桌面变回?原样，检查器具也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好像这里无人造访。

休息室陈设很简单，它的最?大作用还是隔离，房间内没有能用来当武器的摆件，那管使用过?后?的药剂，被“医生”带走。

距离天亮仅有几个星时?，程怀微躺在床上小憩，耳边没了呼号的风声，也没了刺骨寒冷的温度，一时?有些不?适应。

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海里过?一遍，尤其是那名叫卡米拉的助理。

想着想着，视线突然顿住，

一枚纽扣，孤零零落在桌子下面，

她躺下来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

“不?需要等到隔离期结束，稍后?就将异种提取液带回?实验室。”

齐霁头也没抬，房间灯光大亮，对面的悬浮投影显示刚刚结束一场会议。

他有些疲惫的揉揉眼睛，手在上面按了一会，借住息屏后?的面板看到了现在的样子。

还好，没有肿。

屏幕露出军装的半边，

身后?那人推门靠近，声音带着点阴阳怪气:“你倒是不?好奇我?会来。”

“你迟早会被换过?来，我?只是给你们递了个正当理由。”

齐霁转过?身，

没什?么表情的朝她看过?去，身后?柔和的光从窗子晕染进来，将房间里，灯光留下的阴影也照亮。

不?知不?觉，夜色已经消散了。

“老师的芯片，你们一无所获吧？”

苏泽凝视他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我?不?明白。”

“芯片在我?们手中，里面是边际星用异种血液和人体实验的所有数据。”

她重复一遍:“所有数据，他们的实验长?达数十年?，我?从没想过?最?后?是你最?先突破实验。”

人类和异种的研究，私下里早就研究过?好几轮，第?一军和边际星高层，甚至很多年?前就在筹划实验。

他们共同的老师，米雅军官，就是发现了边际星高层竟然给伤残士兵食用异种血液，因此牵扯进实验里。

米雅发觉这些人打算用人体实验的意图后?，暗中收集资料，借助职位之变，将数年?的资料全部复制一份，芯片就藏在身体里。

可她低估了这些人的下线，曾经的战友就这样将异种血液放到了她带队的物资补给中。

全队感染，米雅强行?用精神力压制下变异速度，

将齐霁逼向第?一军，连带那个芯片，一同交给第?一军。

她心存侥幸，

认为那个时?候的第?一军尚且立场坚定，会保护她的学生，将芯片里的数据研究清楚，阻止实验。

可她还是错了，

芯片在某种程度上，填补了第?一军，对于异种研究不?足的空缺。

人体实验彻底开启。

苏泽和她身后?的家族便是第?一军实验的负责人。

“最?后?是谁推动实验并不?重要，我?们必须在两?个月内让精神力提升药剂彻底稳定下来。”

齐霁面色很不?好，

“你看过?数据吗？送往北部边境药剂的副作用，精神力崩溃。”

“我?当然知道死了多少人。”苏泽眼前闪过?一张张带血的脸，

“我?们将尸体带回?实验室，企图在牺牲的士兵身上找到实验的突破，那么多实验员，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碰他们的尸体。”

“精神力是人类的进化，也是人类的变异，精神力提升药剂像是一种催熟剂，你见过?熟透腐烂的苹果吗？他们的尸体，从内而外的成熟了，紧接着腐烂，混合着硝烟的味道。”

“被异种寄生不?过?如此。”

苏泽少了几分傲气，说起?这些时?，对一直以来的实验产生动摇。

他们为了统一政权，全面呼吁实验，可在异种的逼迫下，哪怕最?开始是私欲，实验也朝着“正义”的方向发展。

苏泽紧紧盯着齐霁，

“我?们有数十年?的研究数据，有几大军的支持，有贵族实验室的基础……齐霁，我?们所有实验都毫无所得，只有你。”

“你成功了，第?一批药剂，就能推动进化。”

“我?想不?明白，甚至你现在告诉我?，你已经研制出觉醒药剂，我?也不?会很震惊。”

她看着齐霁的眼神里带上惊骇，

“我?们搭进去那么多人，开展人体实验，研究出来的药剂只是让人类变成异种。”

“你不?一样，你仿佛知道人类进化的最终结果一样，哪怕失败，也是属于人类的进化。”

齐霁笑了一声，

“这不是好事吗？”

“你通过?什?么方式确定人类进化的终点?”

这是苏泽最大的疑惑。

“人体实验。”

齐霁说完，没了笑意，也没有向苏泽解释的打算。

如果精神力者和异种，是人类和星兽进化的两?条线，

那齐霁便是阴差阳错下，唯一一个完成进化的人类，他站在终点，看无数人将同胞踩在脚下，前仆后?继奔向他。

两?条线缠绕厮杀，他阻止不?了任何一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某一条线最?终消失。

齐霁示意苏泽将房间的资料收起?来，准备接下来和开运星港的会议。

“既然只有我?能推动实验，那就好好配合我?。”

苏泽没想到，到了合作的最?后?关头，齐霁还是不?愿意对他们揭露实验的真?相，开口讽刺。

“你不?会人类只有实验这一条路能走吧？”

她是在讽刺齐霁以一种独裁态度成为带领者。

齐霁抬眼看她，就见最?主张实验的苏泽道:“从开运星港传出来的泰阳真?法，同样是人类的进化。”

齐霁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其实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现在的第?一军能看到微微功法的优势。

苏泽冷笑:“我?们新招了一批普通人，他们只练习了一年?的泰阳真?法，已经可以上战场了，我?们不?是只能依靠你的实验。”

齐霁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最?先开展人体实验的是你们，收拢贵族实验室的是你们，到处抓人做实验体的也是你们。”

齐霁感到荒谬，

“你们要暂停实验，改学泰阳功法?”

“既然都是追求人类的进化，为什?么泰阳功法不?可以。”

苏泽不?想与他争辩，

“实验会继续，所以我?来当你的副手，但我?们对泰阳功法的探索也不?会停下。”

苏泽抬头看他，

“你不?要妄想通过?实验牵制我?们。”

齐霁确定只有自己能推动实验，所以一开始就在准备和第?一军的交锋，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他们为了实验的控制权大打出手，腥风血雨。

唯独没想过?第?一军竟然双管齐下，

第?一军企图建立统一政权，重建百年?前的帝国。

实验是其中一种方式，现在出现了更有效果的方法，修行?泰阳真?法。

不?能通过?实验控制政权，那就开辟新的道路。实验和功法都只是他们获取政治权利的一种手段。

齐霁啪的一声打开投影，静静看了几秒，一股无端的怒意升起?。

“战争只能依靠精神力者，精神力者是人类的进化，只有精神力者才配拥有活下去的权利。”

齐霁重复第?一军的主张。

苏泽点头，

“可是培养精神力者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要一个最?后?只剩下空壳的帝国做什?么。”

“你知道今年?的觉醒率有多少吗？不?到百分之三，你知道今年?体能者达到A的有多少人吗？超过?百分之三十。”

苏泽看到了全息屏上关于开运星港的资料，

对着齐霁点点头，

“和开运星港的合作第?一军会重视，在你的实验彻底有进展之前，不?要妄图压制我?们。”

齐霁都气笑了，

“苏泽，你有没有想过?，所有人都拥有了力量，阶级的差异弱化，你们凭什?么还能掌握权利，更别?说建立新的帝国。”

第?一军之前的所作所为，可都是建立阶级压制的基础上，

处于顶端的贵族都被他们打压，更别?说普通人。

“所以我?们打算拉拢程怀微，拉拢开运星港，这样这场进化还是由我?们开启。”

苏泽不?介意告诉齐霁他们的打算，因为只要精神力药剂一天没有现世，齐霁就永远不?可能压制他们。

“所以，你们只要统一，不?在意通过?什?么方法是吗？”

这些人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精神力者只是少数人，普通人才是根本，可那又怎么样呢？

只为了权利，

只要重现帝国，这些人可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实验，以精神力为借口，强行?完成政权的吞并。

当实验路上出现无法越过?的障碍时?，这艘满载罪孽的船也可以转向。

以道貌盎然的姿态，假意反抗曾经的决定，这条程怀微带着无数普通人闯出来的路，也可以成为她们的航线。

齐霁胸口起?伏几下，

示意苏泽请开运星港众人来开会。

“请吧。”

他看着苏泽施施然走出去，大脑有些刺痛。

恍然间觉得自己可悲。

他一直是权利的牺牲品，那滴血液让他身价倍增。

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114章妥协

苏泽自然不会亲自去请人，

下属将开运星港的负责人全部带到会议室后?，苏泽顺势坐在了齐霁的对面。

那是会议桌的另一个主位。

她微微对着?程怀微颔首。

“好久不见?。”

程怀微惊讶卡米拉走后?，竟然是苏泽代表第一军。

看?来他们很看?重这次资源交换了。

甚至想越过齐霁。

程怀微点头，在没弄清状况之前?，依旧把她当曾经的教官对待，谈判之前?不宜引发矛盾。

“苏泽上校。”

齐霁打断她们的寒暄，

开口警告苏泽。

“是源实验室和开运星港的合作，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助理，不要越俎代庖。”

“开运星港资源稀缺，环境艰苦，搭进去多少人命才攒够这样?一飞船的提取液，我只是不想边境的同胞吃亏。”

苏泽说的情真?意切。

惹的程怀微多看?了她一眼。

苏泽的态度明显，要代表第一军争夺他们和源实验室的合作。

明明之前?的商谈都是以源实验室为主，现在第一军竟然派苏泽谈判，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让这些人改变态度。

苏泽道?:

“和源实验室合作，你们能得到什么？第一军只会给的更多。”

程怀微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齐霁一眼，

像之前?那句“和我合作”不存在一样?。

公事公办道?:

“南部边境艰苦，第一次异种潮，我们损失惨重，二次进化的异种屠戮了三个城镇，这些提取液，是我们战后?一滴一滴采下来的，那些异种，甚至曾经是我们的同胞。”

“下一次的异种潮只会更加凶猛，南部边境只有开运星港一道?屏障。”

苏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对抗异种是所?有人类的责任，第一军会在最大程度上为开运星港提供资源支持。”

苏泽，

未免太光伟正了些，越是这样?说，程怀微越是提防。

南平适时开口，

“那源实验室呢？还是之前?的条件吗？”

齐霁皱眉，

“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谈好了合作。”

“我们只有活下去，才有能力讲道?义，距离异种潮还有不到两个月，谁也不知道?一年的繁衍下，异种的规模有多大。”

南平反驳他。

程怀微看?向苏泽，

“我们反对第一军实验，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苏泽示意她继续。

“我扰乱了你们的实验进度，带走了一大批中央星居民，第一军还愿意合作?”

程怀微在关键问题上永远直白，

她的身?上已经找不到曾经在学?校的影子，苏泽觉得她很陌生，但能传播泰阳真?法，又搞出这么多事的人，就应该是她这样?，做事干碎利落，

不够圆滑，但少了很多互相猜忌，虚与蛇委浪费时间。

苏泽笑了声，已经很久没这样?和人谈判了。

“之前?是我们狭隘了，我们试图推进实验，但一无所?获，民众反抗激烈，边境形势严峻，在大灾难降临之前?，我们竟然还在互相牵制，没有形成统一战线。”

“你们的主张是对的，或许普通人才是最应该重视的群体。”

她说“泰阳真?法，值得全面推广，源实验室在实验方面很有建树，第一军无意与他们争夺资源，或许我们这些真?刀真?枪上战场的人，应该换一条路。”

“程怀微，你也看?到了，以开运星港的力量无法阻挡异种，只有统一，所?有势力统一起来，为了共同的目标。”

苏泽在偷换概念。

程怀微听出，她有意将实验的发起者身?份全部推到齐霁身?上。

仿佛第一军从始至终都没有私心，一切为了对抗异种。

看?来他们的人体实验并不顺利，至少无法超过齐霁，也无法控制他。

他们想来程怀微这分一杯羹。

程怀微听她说完，才将目光落到齐霁那边。

“我们之前?和源实验室谈的合作，所?有异种提取液，换一架远航飞船，两台推进器，十架战舰，供给开运星港三个月的武器装备，营养液。”

“第一军会给我们更好吗？”

齐霁给她们的资源不可谓不丰厚，这是他最大的私心，几乎是齐霁私人能动用的最大力量。

程怀微这样?挑明齐霁的底牌，在苏泽听来就是有希望，只要第一军能给出更多，开运星港就会换一个合作方。

可，

齐霁给的也太多了。

齐霁有什么目的?

苏泽片刻犹豫被齐霁发现，出言讽刺:

“边境的局面只能靠精神力者扭转，你送再多的资源去，也是浪费，一群连机甲都驾驶不了的普通人，能守住战线就是我对你们最大的期望。”

“你们只要守住这次的异种潮，给我提供更多的提取液，一年内，我就能将精神力药剂的效果稳定?下来。”

苏泽以齐霁的话推测，他给开运星港提供大量物资，是为了稳住局势，给实验争取时间。

齐霁还是傲慢的，甚至实验的进展让他高?高?在上，根本?不相信实验以外的力量。

想到这，苏泽预感这次合作稳妥了，

程怀微最是反对实验，之前?是没得选，只能和齐霁交换物资，现在第一军支持体能者，并且提供更多的资源。

她相信程怀微一定?会和她合作。

苏泽在心中盘算着?，再开口已经很有诚意。

“源实验室正在专研精神力药剂，拿不出更多资源，但第一军不一样?。”

“我们是战场的主力，南部边境，第一军也有责任，和我们合作，在源实验室的物资基础上，我们再加一批阻隔药剂，第一军也随时可以派遣军队支援开运星港。”

“没有精神力药剂，这场战争永远不会停下，提取液交给我，才能发挥它最大的用处。”

齐霁面色阴沉，

两大实验组织，一方已经为了人类共同敌人求和，他却依旧执迷不悟。

偏激的支持实验，继续打着?精神力者至上的旗号。

选谁一目了然。

程怀微道?:“去验货吧，苏泽上校。”

她甚至不愿意反驳，当下便换了合作对象。

苏泽笑着?起身?，

程怀微刚想跟着?起来，就听齐霁突然开口:“我们再谈谈。”

他语气不好，

程怀微继续安稳坐着?，苏泽却没了耗下去的耐心。

“你还想谈什么？”

程怀微道?:“南平，带苏泽上校去验货。”

她独自留下来，似乎是想听这人还有什么傲慢言论要表达。

会议室安静到落针可闻。

仿佛昨天?刚破冰的两人又站在了对立面。

程怀微双手放在桌面上，以一种专注的状态看?他。

齐霁不知道?程怀微有没有发觉苏泽的意图。

他无法言明，这里在苏泽到来的那一刻就不再安全，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处于监控之中。

“背信弃义是开运星港的一贯作风吗？”

程怀微不在意他的控诉，表情比昨天?还要冷淡。

“还有两个月异种潮，我只要最大资源，公爵，您说的这些高?贵品格，待我活下来再慢慢学?吧。”

“你真?以为体能者能解决异种？”

齐霁直直看?向她的眼睛。

程怀微毫不掩饰其中的锐利，疏离，甚至是厌恶。

齐霁侧开视线，哪怕知道?只是做样?子，还是不愿意和她这样?交锋。

齐霁靠近程怀微，脚步声几乎将心脏的节奏打乱，

他们面对面，齐霁像做惯了上位者，难以忍受别人对他的忤逆。

一字一句:

“第一军可不会那么好心，她帮你是要付出代价的，统一政权建立，你只会被她榨干所?有价值，扔进异种堆里。”

程怀微也靠近，让他听个清楚。

“和异种的战争不分势力，统一战线必须建立起来，我可以作出牺牲。”

他们的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近的能看?清对方的每一个微表情。

齐霁知道?程怀微最后?一句话是认真?的。

于是声音带上怜悯，

“只有精神力者才是救世主，你太天?真?，总有你求我的时候，实验永远不会停止。”

“等?死更多的人……”

“——唔!”

程怀微掐住了他的脖子。

指节缓缓收紧，

齐霁有瞬间的空白，他感受到打在颈侧炙热的呼吸，恍惚间用力攥紧施暴者的手腕，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传达清楚，苏泽的目的。

断断续续用艰涩的嗓音说着?:“我会继续实验。”

这是他的选择。

脖颈的束缚并不紧，只有喉结受到的压迫最大，每次滑动都会触碰她的掌心。

“随你。”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消失，程怀微带着?怒气的声音和背影一同消散在门外。

齐霁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半晌维持这个动作，睫毛颤了颤。

掌下，胸前?滑进一个温热的东西，下落一半便被挡住。

他仔细感受，

是纽扣。

齐霁想到什么，缓缓收回看?向门外的视线，

手掌攥紧，他知道?，程怀微什么都明白了。

齐霁庆幸他们之间的信任排在任何突发事件之前?，

程怀微信任他，才能第一时间配合他演戏。

苏泽想让第一军走另一条路，齐霁极力鼓吹精神力，几乎是瞬间程怀微明白了齐霁的打算，将计就计，利用功法逐步吞并第一军。

他们一唱一和，掌握了主动权，程怀微成功取得苏泽的信任。

只是这一切的关键还是实验，

齐霁需要永远走在第一军前?面，将人体实验这条路彻底把控，只有这样?，苏泽才会坚定?的选择泰阳功法。

兜兜转转，程怀微又一次要在齐霁和开运星港之间作出选择。

可她连成为刽子手的机会都没有，齐霁替她做了决定?。

他会拖住实验，为她争取时间。

颈部的束缚感几乎感受不到了，那更像是无法展露在监控下的拥抱，程怀微清醒又痛苦，最后?无声妥协。

两个月，总不会比两年难熬。

第115章释然

“三十箱提取液全部在这里，验货后?你们找人带走，飞船留下。”

南平打开了船舱。

舱内空间不小，但是负载有限，这种型号的飞船并不是运输用的物资飞船，而?是在战斗中给战舰补给的飞船。

本身只搭载最简单的防御系统，机身轻盈，速度快，平稳性好，以便给飞行中的战舰补给能源。

原本的配置不支持长?途航行，还是邵宇更换了一个SS级能源转换器，这才?将飞船从?补给船升级到现在的状态。

武器系统是程怀微贡献的机甲。

这艘裹挟着风雪的物资船，穿过重重阻碍来到中央星，带来了异种的最新?消息。

苏泽一眼认出这架飞船原本属于第一军，对此只是多看?了邵宇一眼。

没有为难。

“只有三十箱提取液吗？”这个数量并不多。

南平将舱门完全大口，舱内的景象闯入眼帘。

那?是一堆还沾染血污的异种尸骸。

比起妥帖保管的提取液，这些变异后?的尸体?，就这样随便摆放着，几乎堆积到驾驶室。

苏泽亲自上前查看?，越看?越心惊。

隔着防护手?套都?能感受到手?下的黏腻触感。

她手?中的东西，长?着蛇的尾巴，猛兽的牙齿，身体?布满粘液，偏偏背后?还生有翅膀。

是春季的异种尸体?，因此羽翼上的毛发稀疏，依旧遵循着自然规律脱落更换，但形态已经完全改变。

苏泽只在报告中看?过现在异种的照片，没想到实物的冲击力这么大。

更重要的是，

苏泽声音艰涩:“和北部边境的异种完全不一样，它们的进化方向不一样。”

“北部没有冬季，异种没有休眠期，进化更快吗？”南平问?。

自从?通讯断绝，他们对其他地方的联系也变得艰难。

“北部陆地大多为草原，临近陨石带生存着小型异种，它们的进化没有向天空过度。”

苏泽这个时候是愿意分享情报的。

“上校，两地通信断绝已久，不利于信息交换。”程怀微大步过来，面色如常，好像只是晚她们一步走出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苏泽扔掉手?中的残骸，

“我们两地的通讯是该重新?建立起来了。”

程怀微提醒她，“还有北部边境，方便比较两地异种的变异情况。”

“我们既然已经合作，这些我会尽力配合。”

苏泽对着下属命令:“全部带走!”

开运星港的隔离还剩一天，他们不会多做停留，隔离结束后?，带着换到的补给，需要立马返回。

两地相距甚远，一来一回半个月的时间就耗尽了。

和第一军合作达成后?，开运星港受明面受到的监视撤退，也不再限制他们见面。

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所有人计划，南平一直憋着没说，直到休息室只剩下自己人。

“微微，我们要和第一军合作吗？”

邵宇抓紧连网，了解中央星的情况，闻言头也没抬，“我们已经和他们合作了。”

南平瞪了他一眼，她知道程怀微总会有自己的打算，还是忍不住担心。

“小武他们怎么办？”

一开始的计划是和源实验室合作，一手?交提取液，一手?交人和物资。

现在合作对象换了，事发突然，南亦那?边不知道情况，小武等人的安全也没有保证。

但这是程怀微的决定，肯定有她的道理。

南平不等她回答，又继续，“是我太慌了，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只要配合你就好。”

邵宇是同样的想法，对程怀微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程怀微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同伴很信任她，并且愿意为她做出的决定冒险。

她眼前有一片迷雾，身前是积雪寒风，阴影处异种横行，身后?是冰冷的实验室，无论向哪边，她总要做出牺牲。

程怀微为一年前的异种潮深深自责，她没能带那?些人安全离开，也没能阻止最亲近的人走上实验台，闭上眼，满地尸体?残骸，猩红一片。

程怀微被魇住了，自顾自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她将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却忽略了身边同样挣扎求生的同伴。

她从?来不是一个人，这场浩劫也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使命。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离开那?片雪域，冷透了的身体才渐渐回温，迷雾散尽，

终于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她的同伴很信任她，程怀微终于想明白什么，呼出去的气都?带着轻快。

“不用担心，小武他们是安全的。”

在南平惊诧的目光下，程怀微将昨晚查到的消息说出来。

“卡米拉被齐霁换走，第一军派了主张实验的苏泽上校过来，两人的任务交接只在几个星时，应该是早有预谋，苏泽或者说第一军，早就想联系我们。”

“他们的实验被源牵制，现在是想拉拢我们。”

南平皱眉，“你的意思是……”

她想明白后?，不免感到气愤:“那?就让他们来开运星港试试，最后?是谁利用谁。”

“光凭开运星港的力量挨过这次异种潮，损失太大了，我和南亦之前聊过，如果有可能，最好将第一军拉入边境，我们根基已经稳定，短时间不担心他们夺权。”

“那?明晚回程?”

南平放下心，程怀微应了声，这件事算是完全定下。

“公爵，一共三十箱提取液，异种骨骼若干，已经全部被第一军带走。”

“让他们走。”

齐霁看?着第一军的队伍将飞船上的物资全部搬下来，没有派人阻拦。

低头翻看?手?中的资料，在某处突然停下动作。

这是飞船靠港时，对飞船做的详细检测，其间就包括改装部位的溯源报告。

视线落在防御系统那?部分，齐霁看?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那?是他送了几次才?送出手?的机甲，程怀微终于肯用它，还拆的这么干脆。

整个S1系统直接安装到现在的飞船上，成为这次航行的一大助力。

齐霁面前仿佛出现那?天的景象，程怀微独自生闷气，一言不发将机甲拆卸，又一块一块安装在现在的飞船上。

她情绪更加内敛，丝毫不表露在外?，只是唇瓣紧抿，手?下动作越来越快。

齐霁视线扫过来来往往的士兵，终于在飞船旁看?到了她军队，她站在队伍最前方，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程怀微已经不是需要他关照的学?生了，她成了别人的教?官，成了军队的首领，这是齐霁从?未参与过的变化。

他难免感到生疏，开始推翻刚才?的想法，或许刚才?的猜测都?是错的，程怀微从?废旧杂物间掏出他的机甲扣……

齐霁的视线太过灼热，惹的早有所觉的年轻军官朝他看?过来，

齐霁收获了一记眼刀，

程怀微瞪着他，不明白这人又要搞什么鬼。

齐霁突然用文件挡住脸，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对视，齐霁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程怀微时，眼睛笑起来，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文件在鼻尖碰了碰，眼尾上扬看?她一眼，露出几分骄矜的轻佻。

而?后?便转身大步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程怀微视线跟着移动，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程怀微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

“微微?”

南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远处并没有人。

“出什么事了？”

“没事。”程怀微发觉自己的嗓子竟然有些哑，

“带队去搬物资，这边交给你和邵宇。”

南平四处看?看?，压低声音:

“去找小武他们吗？这边交给我，你放心去。”

程怀微嗯一声，全凭本能应着，实际上什么都?没听进去。

目光锁定齐霁消失的拐角，一步步靠近，直到身后?的人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程怀微跑起来，

走廊里渐渐出现两道重叠的脚步声，直到一抹白色在眼前一闪而?过。

而?消失的地方，是她的休息室。

第116章好多个拥抱好多个吻

疯了。

某个荒谬的想?法成真，程怀微大脑一片空白。

她紧追着，直到休息室的门在面前?打开，来不及关闭就被她按住。

她和屋内的人四目相对，看他笑倒靠在桌子上。

“齐霁!”

程怀微怒意中又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现在是白天，星港人来人往，他就这样大摇大摆闯进来了?

她这样想?，还是快速将门关闭，像在替他遮掩行踪。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疯了？”

程怀微皱眉看他。

齐霁很会看人脸色，就像现在，他知道程怀微不是真的生气。

于是故意拖长调子，当着她的面，将领口最上方的纽扣解开。

“你回来的太早了，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他甩掉了短靴，监管室条件简陋，地面自然没有地毯，赤足踩在上面，脚背冷的弓起，润白不见阳光的颜色，衬得其间青紫色的血管越发明显。

齐霁没有发觉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他们几次冲突，全?部糅杂进为?数不对的情?爱里，程怀微喜欢他的身体?，他也通过被程怀微掌控的方式获得安全?感。

言语会骗人，目光会躲闪，但身体?不会，

即使再生疏，她拥抱他的时候，也会迅速熟练起来。

程怀微眼神越来越冷，

齐霁在这样的目光下，指尖顿在原地，刚刚还笑的人，现在却?多了几分无措。

他以为?程怀微在担心苏泽的人，

“我把守卫都调走了，监控，昨天也……”

程怀微打断他的话，

“我们需要这种?关系才能坦诚交流吗？”

比起爱人，他们更?像床伴，

每次齐霁惹程怀微生气，都献上自己，任她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