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微试探着输入[BR异种病毒]

果然，内部发出碰撞的声音，一阵摩擦声后，防护门?打?开，引她进去的不是一条路，而是一个向下走向的电梯。

程怀微心脏跳的很快，在进入电梯的上?一秒突兀停下动作，耳尖动了动，

实?验室隔音效果很好，连机器运作的声音都轻微，但现在，

她听到了滴滴滴的声音，很难不让人想起在学校见过的计时炸弹。

只是顾不了这?么多，距离涨潮还有三?个星时。

她身形消失在电梯中，

几名穿着外骨骼的人，紧跟着她身后闯入研究所。

一人命令着:

“地面全部资料销毁，一个不留!”

“是!”

利刃破开建筑墙壁，外骨骼比机甲更灵活，警报设施还未启动，便被一刀破坏掉。

实?验室维持着撤离时候的样子，没有人闯入的痕迹。

检查过后，他们在有设备的房间都安置了炸弹，

只有最开始发布命令的人没有在地面停留，轻车熟路转向地下实?验室。

程怀微有内部员工的身份，进入实?验室没有受到阻拦，而紧跟着她进入的人，却像熟悉整个实?验室一般，动作迅速讲所有警报设施摧毁。

他们的目标是同一个。

程怀微终于在负三?层，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放在显眼位置的是一份关于异种的研究报告，

程怀微曾经看过关于异种的研究（一），

手上?这?份是报告接下来的内容，从（二）到（四），

异种起源于宇宙病毒，

射线让岩石层的特殊物质发生变异，产生宇宙病毒，顺着水源，空气，进入生物体。

这?场“进化?”开始了。

被感染的动物会朝着某一方向疯狂变异，报告表示，变异后的异种本身没有寄生性，只是当异种的□□进入人体后，人类会迅速感染，出现和感染者一样的变异趋势。

这?就是所谓的“异变”。

而属于人类的进化?是拥有精神力，这?一点存有争议，报告到（四）结束，格温医生表示这?项研究唯一的突破口是几年?前的特殊实?验体。

程怀微没再看下去，

将?报告全部记进脑子里，

慢慢翻开最下方的实?验数据。

基因研究表明，精神力的觉醒和遗传有关，

研究发布三?年?后，精神力SS的卡森大公?和A+的齐怀教授，培养了带有两?人遗传关系的实?验体。

研究数年?，毫无进展，卡森大公?继续将?重点转向异种研究，是齐怀教授一直坚持，终于094实?验体成功了。

培育舱包裹着他尚未成型的身体，一滴黑色的血液沿着培养液滑进心脏，只是094的求生意志格外强，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将?这?滴异种血液完全吞噬。

齐怀教授称他为“奇迹”。

094实?验体在17岁时检测到特殊精神力，同年?血液实?验开启。

所有猜想得到验证，程怀微将?那?份报告全部拿起来，光纸质报告就有厚厚一沓，更机密的或许已经被带走。

匆匆扫过的数据，他甚至没有名字，通篇094号实?验体，代表着他的身份。

当这?间隐秘的实?验室被打?开时，

被外骨骼武装的入侵者愣在原地，

实?验室无机质的冷光照着她面无表情的脸，阴沉沉的骇人，

惊愕一闪而过，很快变成被打?扰的愤怒。

程怀微没想到除了她还有人能不惊动警报系统就深入实?验室，那?这?人是实?验室的人?

一下一秒，拳头就对准了入侵者。

这?人反应慢半拍，轻而易举被程怀微近身，

她攻势迅猛，明明连防护措施都没有，却敢近身攻击。

入侵者步步后退，

钢铁之躯竟抵挡不住□□，

程怀微借力蹬着墙壁身体腾空，凌厉的杀意让外骨骼内的人瞳孔紧缩。

他那?一瞬间几乎没有反抗，钉在原地难以寸进。

程怀微则快速卸下他手中的光刀，

他们的打?斗并?不激烈，后者只顾躲避，身形灵活，对程怀微的某些招式竟能提前预判。

他引导着程怀微，一刀刀砍向操作台，警报声刺耳欲聋。

身上?的外骨骼在过程中被卸了大半，

程怀微一直防备着他，怕他留有后手。

结果就是这?样一直缠斗到实?验室外面，

光刀抵住入侵者的喉咙，程怀微将?他逼到退无可退:“你要引我去哪？”

后者没有说话，里面的人好像在通过面罩看她，程怀微能感觉到他们正在对视。

负三?层空间狭小，

入侵者身体抵着墙面，当着程怀微的面将?微型炸弹扔入实?验室。

滴滴滴……混着心跳声，一时间不知道那?个更剧烈。

程怀微没有动，入侵者却朝她扑过来，

下意识的，光刀对着他的腹部刺过去，侧身间，刀身反转，从腹部一直划到后背。

后者没有松手，就这?样，他们抱在一起，爆炸的火焰将?两?个人淹没。

负三?层深陷进海底，随着爆炸，地面坍塌，整个圆形建筑分崩离析。

这?座囚禁了不知道多少实?验体的基地被海水淹没。

涨潮了，

只是今日沉进水底的岛屿格外多。

第107章遗憾

“咳咳咳咳”

海天一线的?交界处扩散开朵朵浪花的?波纹，程怀微会?游泳，但这次游的?摇摇晃晃有些艰难，扑腾几下，慢慢稳住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才将沉下去的?人拖起来。

那具外骨骼已经彻底报废，甚至起不到防护功能，

水流沿着布料滑进去。

程怀微手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在海水浸泡下，血迹随着水流飘远了，细小的?伤口缓慢愈合。

或许是这些伤口格外疼，让她动作都带了些小心翼翼，覆上那人的?脸，咔哒一声。

面罩摘下，

程怀微闭了闭眼，巨大?的?后?怕将她包裹，

指尖的?碰到的?温度很低，唇瓣因为失血苍白干涸。

她看到那人睫毛颤了颤，

是清醒的?。

程怀微胸口起伏几下，迅速从手足无措的?情?况下脱离，将附着在他身上的?外骨骼残骸彻底清除。

那道伤口，从腹部一直延伸到腰侧，并不致命，或许是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认出来人，竟然在致命一击时收了几分力气。

程怀微放轻动作，让他半靠着自己，就这样将伤口清理干净，

将异物全部清除，才能让伤口愈合，他有意识，但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程怀微手向下时，那人终于有了动作，

“不要……”

手臂攀附上程怀微的?脖子，

低低的?嗓音带着哑意

“别治了……把这条疤留给我。”

“齐霁。”程怀微不知作何反应，只是血腥味一直在提醒着她，齐霁的?伤口比看起来的?严重。

她强硬地将齐霁揽在怀里，仔细检查伤口，确定清理干净后?，一股热流从相触的?皮肤蔓延，伤口缓慢愈合。

齐霁安静下来，他感受到腰侧那道伤口已经不疼了。

轻轻推了推程怀微，

非要侧身去看，

只见腰侧盘踞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一直到腹部。

是好看的?，颜色比其他部位还?要白，新生的?血肉让让看了心情?舒畅。

他转身就见程怀微非常愧疚的?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盈着很多情?绪。

“对不起……”

齐霁摸了摸她的?唇瓣，

单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撩起来，像只海妖，虚虚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亲。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他甚至带着些笑:

“实验室毁了。”

程怀微应声。

心脏却酸涩的?厉害，

“你这个时间应该在离开的?路上。”齐霁没有问?她为什?么来这里，也没问?她为什?么留下来。

“你知道我今天离开?”

程怀微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到他。

“不知道。”齐霁轻声说:

“感觉到的?。”

所以他留人在港口帮忙，自己却只带着几个人就来实验室了，带着点发泄的?意味在里面，缓冲的?时间足够久，可他还?是做不到亲眼看着程怀微离开。

暖橘色的?光映进他的?眼睛里，波光粼粼。

“我们做吧。”

他突兀开口。

程怀微愣了片刻，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个上面。

“跟我离开。”

程怀微态度强硬，将他的?脸掰起来，

四目相对，她在齐霁的?眼里看到了一层雾气。

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是怎么离开那片海域，怎么在整个世界都混乱的?情?况下滚到了床上已经记不清。

程怀微的?记忆从回到冰冷的?房间开始，衣服落了一地。

花洒喷下来时，她一遍遍吻着齐霁。

“跟我离开。”

程怀微这个时候还?是清醒的?，记得把最?重要的?事情?说清楚，执着要一个答案。

齐霁只是看着她，

程怀微真?的?比他高了好多，低头看过来时，头发完全打湿了，齐霁动手帮她捋到身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眼神有些凶，眉眼凌厉，光是和?她对视就有些腿软。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唔……”

手掌不停在腰间磨蹭，尤其是那道疤，被她攥红了，他那么有力量的?腰在程怀微手里却显得脆弱。

程怀微咬他，齐霁朝后?躲，冰冷的?墙壁贴近躯体，引起细密的?颤栗。

“哈……你，会?吗?”

程怀微在他脸侧蹭了蹭，咬牙切齿:“不做!”

“做吧，庆祝我们第?一次打架。”

齐霁故意刺激她，

果然腰间禁锢的?力量更重了些，他们像两块残缺的?积木，只有在一起时才是完整的?。

齐霁已经动手拿到了瓶子，

单手动作不方便，他的?动作很慢，久久没有拧开盖子。

“帮帮忙。”他拖着沙哑的?嗓音。

程怀微伸手按住他，

僵持片刻，不知道齐霁亲到了那里，慢慢收拢怀抱，顺着他的动作将瓶子打开。

齐霁自己倒了很大?量，

一手握不住，从指缝溜走了，大?片落在身上。

青涩的?动作，

赧然的?用余光看她。

程怀微发出一点鼻音，建议道:

“我们找找资料。”

接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齐霁拉着她的?手，

身体寸寸弓紧，

“我让你没有探索的?欲望吗？”

这具完美的?躯体送到了程怀微的?怀里。

骨肉匀称漂亮，薄薄的?一层肌肉随着动作，沾染了手中的?液体，粉色从俯低的?胸口漫上来。

齐霁只有臀部有些肉，

腰腹陷进水里，若隐若现。

“是这样吗？”

这是有些道貌岸然的?程怀微。

齐霁额头抵着她，

缓了半天，为了方便她动作，一条膝盖已经红了。

低低的?像故意揭露罪魁祸首的?恶行，

“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程怀微，你猜，外现在面怎么样了？”

“他们可能已经发生冲突，你的?同伴离开了，中央星封锁……”

“这个时候，说这些合适吗？”

程怀微堵住了他的?嘴。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尤其是齐霁混乱中，发现程怀微比以往都要清醒，只有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爱欲全部藏在里面。

不像他，染了一身世俗，欲望满身。

后?知后?觉发现了这种方式的?好处，

齐霁故意贴着她的?唇瓣欲吻不吻，随着动作，呼吸洒在颈边。

含糊道:“好听吗？”

他故意喘着，或许是根本抑制不住。

程怀微突然将他捞起来，抵在墙角。

惹的?后?者蹙眉拍她。

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也被水打湿了，轻轻摆动。

齐霁闭上眼睛，勾住她的?脖子，

“程怀微，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程怀微在所有计划前，还?是选择了他，足够齐霁原谅这个世界一次。

他只是运气不好，遇到她的?时间晚了些，也是手段不够，早在监狱里就该拉着她厮混。

“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齐霁断断续续，

环住了她的?脖子。

“天亮你就走吧，你知道么，孙啸那个软脚虾竟然和?军方对上了……”

“我留下，或者跟我走，选一个。”程怀微强硬打断。

“你知道我走不了，也不可能让你留下，你有你要做的?事。”

齐霁压着嗓子，讨饶:“轻点……我这么配合。”

他继续说着，眼尾晕染着红意。

“不会?有人像我这么好看，任你施为，脾气也好，还?不黏人，你最?喜欢我……是不是?”

他捂住程怀微的?嘴，

不想听那个早就说过无数次的?答案。

“我一直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跳伞那次?人刺激的?情?况下会?对和?自己有共同经历的?人，产生错误的?好感……”

漂亮的?眼睛骤然瞪大?，

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你瞒了我很多事。”

程怀微看他一眼，没怎么用力就将人抱起来。

“回床上。”

既然做，那就专心点。

这场混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程怀微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齐霁了，最?开始不适应黏在一起的?人是程怀微，结果同居后?，每天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是齐霁。

他明明在逃避着程怀微的?离开，

室内始终没有亮灯，他弓紧的?身体却莹润白皙，在黑暗中显眼极了，脚踝晃了晃，牵动程怀微的?手掌。

齐霁什?么都不愿意再想，只将身体交给程怀微。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她抱进怀里，

心跳逐渐同频，

齐霁勾了勾她的?手心，

十?指紧扣。

程怀微在他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水雾越聚越多。

她听见齐霁哑着嗓子说:“程怀微，我等你来接我回家。”

紧接着，程怀微眼前一花，失去了意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早已无暇思考。

齐霁没有错过她眼里瞬间的?错愕，程怀微对他毫不设防，所以曾经对她用过的?手段才会?成功。

额头抵着她的?颈边，齐霁近乎崩溃。

“程怀微…我们为什?么没能在和?平年代相遇呢？”

他有多少遗憾，

在此刻都转变为恨意，

如?果他只是实验体，为什?么要让他拥有思维，为什?么要教他为了联邦，教他善恶是非。

他本可以冷心冷情?，可遇到的?那些人，无一不在为了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倘若没有遇到程怀微，

悄无声息死在实验室就是他的?归宿，

齐霁定定看着程怀微，收拾好情?绪，在她唇上亲了亲。

想起身洗漱时，

惊觉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

身体的?疲惫瞬间将他包围，腰腹酸胀的?厉害，痉挛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缓了好半天，

齐霁只好先联系孙啸，

耳边是刺耳的?枪击声，混战中，孙啸抽出时间接通讯。

他意味不明的?冷哼。

“你要我把程怀微带走?”

“好啊!”

第108章两年后

天地白茫茫一片，几乎分不清界限，膨胀型的云雾漂浮在?山巅，挨挨挤挤顺着山峰喷涌而出，分不清是?雪崩还是?裹挟着冰粒的雾气。

冷硬的脆响拖拖曳曳由远及近，地面也轻轻晃动。

校场早训的士兵悄悄留下一只?眼睛探头看，小声议论着:“阿木又去捡破烂了？”

“别多嘴，小心他收拾你。”

队伍跑远了，

过一会，一架钢铁重物?出现在?眼前，靠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机械骨骼的人?，拖着一堆废旧到看不清原本形态的金属。

地面留下深深的划痕，数万年的冻土层远不及这?堆金属坚硬。

“呼——呼。”

“——碰!”

大门被破开，警报器响个不停，建筑内一阵嘈杂，不一会一群人?荷枪实弹跑出来，对准了阿木。

看清景象后?，南平按了按额头上的青筋，正要破口大骂:“阿木!”

阿木赶紧将?身?上的半架机甲卸下来，使劲挥了挥手，“先别骂，我找到了!”

“ss级转换器!”

南平停下动作，她身?后?立刻有同?伴上前帮阿木一起。

巨大的金属落地，散成一堆废物?，阿木来不及给大家指，一人?就冲了出来，还穿着工作时的衣服，保暖效果很差。

他蹲在?散落一地的废墟旁，哆哆嗦嗦将?阿木口中?的“ss级转换器”取了出来。

“找到了!”

“啊啊啊啊找到了!”身?后?众人?一拥而上。

“飞行器有着落了!”

南平克制着问:“邵宇，修好的可能?性有多少？我们的燃料够到中?央星吗？”

身?形单薄的技术骨干大力点头，

将?小小的转换器握在?手里，对着众人?道:

“能?修!”

“把这?些零件搬进去，都是?稀有金属，很有价值，其余人?跟我去修飞行器!”

这?是?撤离中?央星两年之?后?，开运星港和补给完全断联之?后?，他们制作出来的唯一一架不需要推进器的飞船。

长时间航行的飞行器只?有第一军能?制作，且禁止私人?制造。

其余势力都没有这?项技术，飞行器要想长时间航行，跨越无数星河必须依赖港口的推进器。

更可气的是?，开运星港唯二的推进器在?一年前边境势力划分时，被彻底炸毁。

开运星港是?南部边境的第一道港口防线，

原本由开运星港驻军，边际星军队，第二军共同?驻扎，

两年前，开运星港彻底和第一军撕破脸，明确反对人?体实验，而边境也陷入动荡，最终在?开运星港驻军多年谋划下，第二军败退，驻扎的边际星军队被孙啸接手，三方势力鼎力的局面彻底改写。

这?片多年冻土的治理权终于?完全属于?这?里的公民。

只?是?推进器毁了，飞船毁了，他们除了临近的第二军区，没有任何补给来源。

想到极其排外，甚至将?临近港口封锁的第二军，南平顿时恨的牙痒痒。

“能?修就好，再也不去第二军受气了……这?艘物?资飞行器，我们修理了整整一年，终于?有了成果，我去叫我姐!”

“还请剩下两位首领都来开会!”

南平跑的快，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阿木喘匀气，问其他人?:“孙啸军官和微姐呢？”

“孙啸军官还在?和第二军死磕，微姐，呃……”

邵宇卡了壳，:“不知道在?哪训练，或许是?你刚来的那座雪山里。”

“我可是?穿着A级外骨骼进去的!微姐又没有带护具吗？”阿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邵宇摇头，“来开运星港之?后?，她的训练量几乎是?我的三四倍，一天能?训两支小队，是?边境线又出现异种了吗？”

阿木道:“雪季温度最低达到零下二十度，这?里的异种需要休眠囤积能?量，有两个月的时间不会出现大型异种潮。”

所以程怀微的极端训练不是?因为边境吃紧。

一直蔓延到天际的曼德拉山脉像一只?脊骨起伏的巨兽，终年积雪，海拔很高，城市还是?透亮的天色，到了山里，无论何时都是?雪花纷飞。

冷风席卷而来，脚下的冻土层冷的有些黏腻，将?军靴的底面粘连住，需要更大的力气才能?将?腿拔出来，最深处积雪到成人?的腰际。

一支队伍穿行在?积满雪的丛林中?，沿着几乎无人?造访的蜿蜒山路开辟向下。

队伍最前面，

风雪最猛烈，冷脸的军官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对着身?后?众人?示警。

两人迅速寻找掩体架枪，又几人?相?互掩护扩散向前，

几息后?，他们在山脚下中发现一条拖拽痕迹，还没来得及被积雪覆盖，痕迹崭新。

“回营!”

程怀微当机立断。

她身?后?，接替第一支小队训练的队伍，闻言暗暗松口气，防护服下露出解放了的神情，几乎是?一路跑下山。

分别时，他们对着程怀微道别，

恭敬听话的要命，等程怀微身?影消失在?尽头，小队才慢慢放松身?体，互相?搀扶着离开。

程怀微按照信息，慢一步推开修理室的大门，只?打开一条缝隙，暖风扑过来，冻僵的身?体后?知后?觉感受到寒冷。

她于?是?在?外面多站了一会，肩膀的军装上，沾染了薄薄一层冰晶，是?融化过后?的雪又冻成一团。

隐隐听到了孙啸的大嗓门从?遮掩的门内传出来。

“修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中?央星?”

程怀微推门的动作顿住。低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

修理室内，众人?聚齐，便看着修好的物?资船讨论。

邵宇站在?高台上，拍了拍盖子:“还差点，有了能?量转换器，抵达中?央星不成问题，但是?我们离开中?央星太久了，不知道那里的势力划分怎么样，飞船需要攻击性更强的武器，高级防护罩也很需要。”

这?边是?南亦在?负责，

“实验开启两年，各方势力表面上已经稳定。”南亦将?探查到的消息共享:“第一军扶持曾经的贵族实验室，和源实验室是?合作关?系，前不久源实验室研发了一批精神力提升药剂……”

说到这?，南亦严肃语气:“我们这?里没有用的吧？”

开运星港三个首领，他们各自负责自己的区域，南亦只?能?确保自己的队伍没有使用特殊药剂的士兵。

孙啸摇头:“没有，我们连物?资都难得到，程怀微那里，不是?打打杀杀，就是?训练，应该也没有。”

南亦道:“那就好，这?种药剂能?短时间内提升精神力者?的精神力，跨等级驾驶机甲，但是?副作用太强了，北部边境因为异种潮，曾经引入一批，强行提升精神力，后?果就是?下了战场，精神力崩溃……这?根本就是?一次性药剂。”

“这?次和源合作，我们将?异种提取液送过去，他们用物?资和我们滞留在?中?央星的同?伴做交换，不要接触第一军，也不要和贵族实验室发生冲突。”

南亦需要在?开运星港驻扎，这?句话是?对着孙啸说的，她知道，孙啸和源实验室的负责人?有点交情。

这?件事需要他出面。

孙啸应下。

邵宇扒着升降台，说完正事开始说闲话。

“微姐这?样训下去，没有问题吗？”

他的记忆里，程怀微很自律，训练量比他们大，但那在?正常范围内，现在?几乎是?自虐一样在?加训。

孙啸闻言，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她不是?一直这?样训练?”

他见邵宇有些疑惑，提醒道:“你们还没组合班级时，是?我教她，就是?这?样的训练，你要知道，她的体能?可是?SS，没有这?样的训练，怎么达到这?样的体能?。”

邵宇不再反驳，他认识程怀微时，程怀微已经开始接纳这?个世界，虽然会迷茫，不停训练增强能?力，但不是?现在?这?样。

他总觉得程怀微变了，

两年前被叛离第一军的孙啸带回来时，就隐隐憋着一股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泄出来。

她沉默，安静，狠厉，一板一眼做着计划中?的事，在?孙啸和南亦有军队基础的情况下，硬生生成了开运星港三首领之?一。

这?是?这?两年在?战场上用实打实的功绩堆成的，这?里的军队，没一人?不服她。

听起来是?好事，他们都更加成熟了。

话题到此为止，

程怀微推门进来时，听到邵宇问:“两年前，微姐为什么昏迷，还被教官你带回来?”

他只?是?疑惑，

孙啸耿直道:“被齐霁送回来的，她年轻气盛，想留在?中?央星和人?家死拼，齐霁念着师生情谊，不忍心她死在?中?央星。”

孙啸根本没想过程怀微和齐霁的关?系。

说的信誓旦旦。

年轻气盛……

邵宇和在?场熟悉程怀微的，都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程怀微很奇怪。

那天的混乱历历在?目，发生了什么，早就没人?记得清。

“源曾经竟然是?军官。”南亦惊叹一声。

咔哒，大门从?外面被推开，程怀微裹挟着风雪走进来，让靠近的南平打个冷战。

“好冷!”南平碰了碰她的手。

程怀微扯掉了脖子上挂着的坠子，朝着上方的技术人?员扔过去。

邵宇下意识伸手去接，拿在?手里，瞪大眼睛:“S1!”

邵宇几乎是?痴迷地看着，双手捧着空间钮。

“初始机甲，S1系统，微姐，你在?哪搞到的?”

程怀微没有回答，而是?说:“它的武器，防护罩足以补足飞船战力吗？”

邵宇道:“足够了。”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程怀微竟然想拆卸它!

“太珍贵了，它可是?初始机甲，所有机甲的第一版本，零件我们再去战场上找找。”

程怀微直截了当:

“拆。”

她看向孙啸:“中?央星，我带队。”

自从?程怀微算计孙啸，孙啸又将?程怀微带回开运星港，两人?便不怎么对付。

闻言孙啸冷笑，视线还没从?那枚熟悉的空间纽上收回来，“他对你倒是?大方。”

越想越气，齐霁曾经看都不让他看，于?是?阴阳怪气:“他做人?不行，思?想也有问题，把机甲给你，说不定里面带了什么监控设备……”

程怀微不想和曾经的教官呛声，

“第二军那边交给你了。”

“在?我们回来之?前，总要把渡过冬季的物?资抢到吧。”

第109章重逢

最终那架机甲邵宇也没敢下手，当银白色的原始机甲被释放出?来时，极简线条勾勒出?最精密的躯体，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架轻型战斗机甲外表简单的过分，随着机甲和使用者磨合，使用者不可避免地改造机甲，让它变得更贴合使用，邵宇将系统数据全部调用出?来，数据显示这架机甲在十年前更换过一次武器，那些武器在十年后依旧是最顶尖的存在。

磨损程度微乎其微，

它的上一任主?人很少开启它。

“它叫什么？”

邵宇屏住呼吸，顶尖的S1机甲，它的主?人应该很珍视。

程怀微说：“没有名字。”

她忽视邵宇的诧异，直接道：“下不了手吗？”

邵宇几乎是拦在前面?：“姐！它配置的可是S1系统，太珍贵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技术人员总是对初始系统有着奇奇怪怪的感情，

因为?此后所有系统都是它的衍生，

原始系统最吸引人的一点就是适配性极高，无?论?搭载武器如何变化，只要搭载S1系统，就能轻松实现各种装置的契合。

程怀微赞同?邵宇的观点：“它的系统很珍贵，可以和所有其他系统兼容，拆下来正?好做飞船的防御系统。”

程怀微说着，走到机甲面?前，就像曾经那样，机甲眼中光芒大亮，识别到第二个主?人时，系统开启，

精密的机甲巨人在人类面?前单膝触地，低垂头颅表示忠诚。

它的主?人却没有在它身?上停留视线，

程怀微冷淡道：“系统关?闭。”

机甲的眼睛闪烁几下，光芒淡去。

还保持着程怀微足以接触到的姿势。

不久这架忠诚的机甲就会变成一堆零件，被拆的七零八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程怀微速度很快，下手干脆利落，是她一贯的做事风格，只是这次拆的格外郑重?，将每一个零件保存下来，等?它完成使命，或许会有重?新组装起来的那天。

程怀微对这架机甲抱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它的出?现昭示着离别，偏偏又?被赋予守护的意义。

“这次去中央星，南平和你一起，一定?要把我们的留在中央星的人带回来，注意安全。”

南亦拍拍程怀微的肩膀，那里还是空空荡荡。

南亦帮她抚平褶皱，笑着说：“等?你们回来，我们的军制也商讨出?来了，我们不久就会有属于自己的肩章。”

几大军区的军队制度各不相同?，第一军拉拢贵族，上校遍地走，真?正?带领军队的还是少数，边际星大部分是普通人，但给予精神力者优势，以精神力者马首是瞻，这些都不适合他们。

程怀微应了声：“好。”

雪季还有两个月，气温升高后，异种开始活跃，一整个冬季没有进食，异种潮将达到一个可怕的规模。

这是异种二次进化后最大的一次异种潮。

她们那时必须返航。

临近出?发，程怀微向南亦确定?:“第一军允许我们靠近星港，直接和源实验室接触吗？”

南亦道:“异种潮马上到来，以我们现在的战力守不住，开运星港放线破了，异种长驱直入，中央星也难幸免。”

“他们的重?点在北部边境，抽不出?人手制衡我们，只能靠开运星港自己防卫南部，让我们用异种提取液和实验室交换物资，算是第一军给自己留的体面?。”

毕竟程怀微她们带动了反抗实验的浪潮，局势让第一军不得不援助开运星港，又?不想明面?上打自己的脸，只能用这种迂回方式，他们换物资的行为?，第一军是默许的。

程怀微道:“我会带着他们平安归来。”

“近期从各地赶来的普通人刚入营，都是无?精神力者，体能也很低，他们的训练就交给你了。”

他们一直在接纳普通人，之前的宣传是有用的，不知?不觉间让更多人看到了反抗的希望。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孙啸说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程怀微再也没有叫过他教官。

孙啸眼都没抬，“早去早回，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和第一军对上。”

程怀微带走了这些年收集的所有异种提取液，护送只有一支小队，程怀微护航，南平谈判，邵宇担心耗时一整年修理的飞船不稳定?，也上了飞船。

航行时间很长，一路要警惕异种和其他军队，程怀微一刻不敢放松，

只是这样的强度远不及她平时的训练，

程怀微有时会站在甲板上警戒，有时只静静看着窗外，

她一直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只要看到她的背影就会很安心。

飞船顺利接近第一军的哨点，例行检查。

程怀微出?示通行证，守卫的第一军死?死?盯着他们，眼神凶恶的想在几人身?上啃下一块肉。

只是因为?通行许可，他们还要给这艘飞船提供补给。

他们在船舱内等?待时，南平被瞪了一眼，收回向外打量的视线，耸耸肩:“真?不友好。”

邵宇道:“可能因为?，认出?了这艘飞船吧，毕竟是我们打废的，现在又?被我们修好了。”

那看来他们是真?可恶。

补给后，程怀微走回船舱，对帮忙的军人点点头，准备启程，这道关?卡过后，一直到陆地都是畅通无?阻。

她转身?时，一名第一军的军人叫住了她，神色复杂:“最近又?有一批普通人离开中央星……异种潮马上来临，你们能保护这么多普通人吗？”

程怀微迈开长腿走进飞行器，声音远远传来:“他们要的从不是保护。”

想寻求庇护，留在中央星即可，可他们却在局势紧张的情况下，奔往开运星港。

这场战役属于所有人，

边境需要这股力量，所以第一军在长达一年的封锁后，重?新允许人员往来。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邵宇带着几分轻松，进入第一军防线后，至少不用担心异种问题。

“快吗？”

程怀微只觉时间漫长，终年积雪的开运星港让人模糊了时间的概念，她只记得野草疯长过一茬。

邵宇摇摇头，

“我以为?之后不会有机会回到这里了。”

“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我们一直在和第二军抢地盘，但从来没遇到姜锦，也不知?道北部边境怎么样，听说是冉鸣军官负责边际星军队，那边精神力药剂使用的很频繁……兰亚和邓贯，应该不会傻到碰那些东西。”

看到熟悉的景色，邵宇的话也多起来，明知?道伙伴都已经奔向各自的战场，可回到这里，还是不自觉想起共同?的经历，距离上一次见面?，竟然已经过了整整两年。

通讯断开后，他们连消息都收不到。

程怀微很安静，他们距离港口越来越近了，源实验的人就在下面?等?着。

靠港这天，天气很糟糕，天空阴沉沉，不久飘起了细小的冰粒，他们准备接受第二次检查。

“会是谁来呢？”

南平嘀咕着。

“听说源的负责人是之前最大的贵族，底蕴深厚，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研制出?这么多版本的精神力药剂，连军方都要退让几分。”

“他应该不会亲自来。”

邵宇压着声音，毕竟港口被把控，此刻只有他们。

“他也是曾经教过我们的军官，很有手段，那个时候……”

邵宇的话顿住，因为?程怀微突然停在原地，

他和南平说小话，差点撞上去。

“怎么了微姐?”

邵宇警惕道。

程怀微侧开一步，露出?身?前的人，

攥紧的手掌泄了气。

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有什么不同?。

“准备验货。”

他们面?前是研究所来接应的负责人，

一个陌生女人，穿着第一军的军装，肩膀处是源实验室的标志。

邵宇落下一句:

“果然不是他。”

很快收拾好表情，上前交谈。

程怀微静静看着，一直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飞船那几秒，那些犹豫和不合时宜的近乡情怯，在看到全然陌生的人时，散的一干二净。

负责的研究员叫卡米拉，原本是第一军军医，现在是源实验室的一名助理。

“不急。”她对着几人道:

“我们的负责人也来了。”

“远道而来，欢迎。”

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响起。

嘴角还噙着一抹笑，穿上白大褂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只是游刃有余的姿态在对上一双眼睛时，倏地顿住。

他看着对面?愣了几秒，在幻觉和和撞脸之间想到了那个不可置信的答案。

他怔怔出?神，显得几分突兀，

然后他们四目相对，再也迈步动步子了。

程怀微比之前瘦了很多，军装还是那样一丝不苟，只是少了几分正?经，看人时表情冷淡。

眼型明明是圆的，此时低垂着眉眼看着很不好接近。

看过来时，没有意外和惊讶，好像不在意的瞥一眼，便收回视线。

“那就有劳先带我们去休整了。”

程怀微客气着，

那人愕然的表情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程怀微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也不知?道在较劲什么，明明也期待，只是真?正?见到人，惊喜的感情却被压下去，她头一次想逃避。

“卡米拉，把他们的飞行器看护起来，任何人不准接近。”

“跟我来。”

齐霁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只是从港口到休息室这短短的一段路，他总觉得脚步声过于刺耳，慢慢落后几步。

看着熟悉的背影，却不敢开口寒暄了。

第110章冷淡

休息室的大门打开，将湿冷的空气隔绝在外。

他们一行二十?九人?，每人?分配单独的房间，里面?提前布置过，配备简单的医疗用具，在隔离期间，需要每天提供身体数据。

“飞行器需要在港口隔离三天，期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齐霁停下脚步，目送这群远道而来?的人?离开。

半晌他还停在原地，视线扫过四周的布防，声音有些冷:“你们有什么安排？”

卡米拉恭敬道:“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保证您的安全，实验正在紧要关头，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实验顺利进?行。”

“和第?一军合作以来?，监视我的人?一共换了三个，你是第?四个，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齐霁想到了之前那几人?近乎同样的态度，不由?冷笑。

“精神力实验只有我能推动。”他看着卡米拉身上的军装，一字一句:“是你们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们。”

“和你的合作并?不愉快，让他们换第?五个人?来?。”

“上校!”卡米拉神情惶恐，她害怕着什么，却又对齐霁的安排有几分不服。

齐霁打断她，

“换个聪明点的过来?。”

程怀微被带到休息室，南平在她隔壁，进?入房间时，两?人?对上视线，很快错开。

行动暂停，

港口防守比他们想象的森严，明面?上露面?的士兵大多是第?一军，他们的物资交换，或许完全被第?一军把控了。

程怀微知道房间必定有监控监听设备，还是仔细搜找一圈，将位置记清楚。

桌子?上摆放着检测身体数据的仪器，程怀微大致辨认，在其中发?现了一支阻隔药剂。

一段很久远的记忆被她想起来?，

她也曾在监狱里给别人?注射过这种药剂，同样的防守严密，只不过现在被监管的人?变成了她。

时间竟然过去了这么久，久到触碰到极其相似的景象时，才后知后觉有了熟悉感。

缓缓而过的两?年，像看不见的雾将一切都模糊了，恍然间，她想起被带回?开运星港那天，醒来?周遭喧闹，她和中央星远隔千里万里，挣脱了沉闷到无法呼吸的束缚，她本该开心。

视线扫过一个又一个人?，眼里却茫然一片，那些她真正交心的，熟悉的人?，只剩下了邵宇。

她又一次孤零零了无牵挂，仿佛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笃笃笃。”

敲门声让程怀微迅速收回?思绪，她先是看了看时间，

应该是来?给她注射的医生。

等第?二次敲门声响起，才走过去打门。

门外，

程怀微握着门的把手有些用力，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她抿唇错过视线，来?人?身后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眼睛比大脑快一步记住了他现在的样子?，头发?半扎在脑后，一半垂落肩膀，白大褂代替了华而不实的贵族着装，她注意到他宽松领口处露出的一截锁骨，喉结滚动几下，似乎在找话题开口。

只是相顾无言才是两?人?现在的关系。

这种打量无关情爱，只是相隔的时间太?久，对一切都陌生，企图在生疏的关系中找到熟悉之处。

齐霁在她错开视线时就有些慌，连忙开口：“我来?给你检查…”

程怀微没有让开，用很陌生的眼神看他，带着点戒备。

他们好像很难找到用来?开头的称呼，

“需要你亲自来?吗？”

程怀微从未对他用这样冷淡又带着点攻击性的语气说话。

齐霁轻轻嗯了声，眼睛一眨不眨去追逐她的目光。

见程怀微依旧不为所动，向?旁边靠了一步，“我让他们都走了。”细听还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他说着，露出身后的景象，原本戒备森严的接待室，此?刻竟然空空荡荡。

程怀微扫过他手中的手提箱，后退一步，放他进?来?，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齐霁看着她的背影，呼吸都放缓了，

他从没想过，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前，他们还能再见一面?。

这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手提箱放在身边，展开后，里面?装的不是注射器，而是一排工具，最内侧有一个花纹繁复的匣子?。

齐霁示意程怀微坐到桌子?旁，

随后打开药剂，

程怀微提醒他：“我不需要这个。”

话还未落，就见齐霁将药剂提取出来?，然后注射到另一个空瓶里，营造出已经使用过的假象。

程怀微安静下来?，任由?齐霁拉过手腕，将某个仪器贴到手踝处，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因为程怀微坐着的缘故，两?人?此?刻差不多高，直白的视线如有实质。

就这样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程怀微甚至不知道仪器有没有开启。

他们靠得很近，齐霁不知什么时候和她面?对面?，腿贴到了她的膝盖，抿着唇，讨好卖乖，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程怀微没有回?应，却也不像刚才那么冷淡。

齐霁似乎看到点希望，

脚尖换了个方向?，蹭进?她双腿之间，

从远处看，他好像又被她抱进?怀里，得寸进?尺，说的就是现在的齐霁，

他不安分地确定着什么，

掌心下的手腕，脉搏跳动，他曾经不敢牵手也不敢表明感情时，就是端着教官身份这样接近她。

只是握着手腕而已?，比朋友还疏离，却比陌生人?暧昧。

只是这次程怀微挣了挣，

齐霁惶然地用了力气，指尖攥到发?白。

程怀微停下动作，

他们安静又无声地对峙，最后是齐霁引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身后，

程怀微隔着衣服面?料，感受到了他的温度，

白大褂下的身体紧绷，

齐霁在试探她的底线，在这个强求到的怀抱里，动作都很轻，

压着点声音，

他故作亲近开口：“你是在那边组建新的家庭了吗，这么冷淡…”

话还没有说完，

这个怀抱便散了，腰后的手滑落，程怀微向?后靠了靠，

和他拉开些距离。

“还有别的检查吗？”

她开始送客。

齐霁终于确定，程怀微不再是那个直白热烈的程怀微了，

她有了顾忌，

那个不管发?生什么都直白坦荡的人?，也会?畏惧陌生，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不会?直接对他表露生气，不会?说这两?年她都做了什么，不会?强硬的带他离开，

连相认都变得隐忍，

齐霁眼眶酸涩，胸腔像堵着什么一样，

在她有意回?避之下，一时间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

慌乱间碰倒了手提箱，

工具散落一地，最精密的那个匣子?滑到程怀微脚边。

程怀微视线凝固在那些工具上面?，

那是她的工具，走之前刚用他们将那栋房子?里的装饰品拆了。

程怀微看着齐霁弯腰将那些东西一件件捡起来?，有意拖延时间，看到她脚边的匣子?时，面?上露出几分不自然。

看了程怀微一眼，没有试图捡起来?，

他像是完全没有看出程怀微送客的态度，

自顾自拿着她常用的工具，对房间里的监管系统下手。

齐霁也在边境呆过，对于拆东西一事颇为熟练，几下监控设备就被他拆下来?。

做完这些，他就应该走了，

程怀微只用余光关注他的动作，心不在焉捡起脚边的匣子?，入手很轻，巴掌大的匣子?竟然上了两?道锁。

还有一层虹膜验证。

程怀微没有试图打开它，

只是在抬头时，整个人?怔在原地，

她对面?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白大褂脱了，衬衫袖口折起来?，露出手腕，

他看着程怀微，单手解开自己的头发?，

发?带也落到脚边，

那双狭长的眼睛没有被发?现做坏事的慌乱，他刻意为之，一瞬不瞬盯着她，

他靠近一步，程怀微便退一步，

直到被他逼到角落，

程怀微突然动作，位置转换，齐霁被她抵住，双手反扣在身后，程怀微的膝盖插抵在他□□，

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做什么？

齐霁根本无法动作，

他挣扎几下，就听程怀微用有些冷的声音说：“现在就想把我送走吗？”

“不是！”

齐霁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阵窸窣，他徒然瞪大眼睛，指尖蜷缩，嘴里抑制不住哼出声。

凉意从解开的领口滑进?去，

身体绷紧，他想回?头都不能，眼前是冰冷无机制的金属墙壁，视线有些晃动，

他没有得到一个吻，

口中的涎液濡湿了修长的指节，

齐霁试图讨好它，大脑却空白一片，他好像感受到，她的手指，又添加了新的疤痕。

动作间，衣服落了大半，

喘息声随着颤动的肩胛骨，断断续续传进?程怀微耳朵里。

程怀微做的越来?越过分，

衬衫完全落下去时，

一片狰狞的痕迹落进?眼睛里。

程怀微倏地停下动作，她看到了被她弄出的大片大片红痕下，那条几乎贯穿腹部的刀疤。

程怀微对上了一双眼睛，

她从熟悉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齐霁用挣脱束缚的手引着她，

触摸那片不太?光滑的皮肤，

“我喜欢的。”

齐霁不愿她再愧疚，手指挤进?她的指缝里，摸到了无数新添的伤口，它们愈合了，却在那些厚厚的茧子?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齐霁低头吻过，呼吸有些急促。

“那边好冷。”

冷到程怀微也需要硬壳来?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