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09(2 / 2)

原来可以等到你 三文愚 9677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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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不喜欢,简直喜出望外。

“你从哪儿找的啊?”

高以樊暗里怪她不解风情:“盲目去找哪有定制来得快速有效。我好歹是一个上市集团总经理,很忙的好不好。”

得……

为了忏悔方才的猜忌,为了满足大爷的虚荣心,晚江尽量笑得一脸谄媚:“那小人就,不跟很忙的高大人多客气了。”

“以樊。”

四五丈远的地方,是高宏森和几位相识,也不知他们在那儿多久,两人竟然毫无察觉。高宏森招手示意高以樊过去。

“你是现在和我一起走,还是……”高宏森洞察着他那点踌躇之色,倒是替他下了决定,“你还是,先送陆小姐回去吧。”

老爷子伸出臂膀围上高以樊的后背,这臂膀在商场上力挽狂澜,此刻却只是象征着父亲的宽厚与仁慈。像曾经无数次的鼓舞一样,他拍拍高以樊的背:“晚上回家来吧,咱们父子俩,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聊天了。”

心照不宣,高以樊说好。高宏森最后笑而不语地朝晚江那边注视一眼,才领着众人离去。

是夜。

高以樊回到高家大宅时间已晚,恰巧阿姨正要往高宏森书房送茶。瞧见平日难得一见的祖宗大半夜回宅子来,很是惊讶。高以樊放下车钥匙,接过托盘:“我妈呢?”

“夫人睡下了。”

阿姨看高以樊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努努嘴让他赶紧送茶去。

“有没有吃的?”

阿姨抿嘴笑他:“知道了,快去。”

高宏森摘下眼镜搁在正好阅读完的一页,揭掉杯盖吹开热气:“陆晚江啊?”

高以樊站在书柜前浏览藏书,须臾后,大方“是”了一声。高宏森喝着茶,SR的收购项目是高以樊当初向董事会主动请缨的,就算对方内部分歧,也依然势在必得。却用来和他讨价还价,就为了让他出席这么个晚会。这里头若是没有缘由,他还真就枉为人父了。

“要你这性子,肯在公司和谢家老二联袂演戏给我看,也够难得的。”

被识破的人耸耸肩。高宏森舒眉,负手走到窗前:“你这样来讨默许,可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

“那她呢?”

高宏森久久没得到儿子的回复,瞧向站在吊灯底下的高以樊。像极自己的五官轮廓上是显然被问住的神情,他笑:“我说儿子,你这事先报备会不会为之过早了?”

的确,一直以来他只在确定自己想要的,却忽略了这个重要环节。高以樊掩饰不了自嘲,遇上这个人以后,他的部分思维能力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败得干净……索性在自己父亲面前不用害怕难堪,高以樊说:“事先报备,总比中途夭折来得好。”

他心里是为影射苏闻的前车之鉴,说完又立刻觉得不妥,担心挑到高岑那档事。

高宏森细细回忆今晚一面之缘的陆晚江,女孩子面善、能干、谦逊,倒是高以樊母亲会中意的类型。高宏森从窗前折回来,经过高以樊身侧停下。岁月浸染,让人莫名企盼从儿女身上,寻觅那份也曾紧紧拥有过的,草长莺飞的旧时光和鲜衣怒马的好年华。与爱有关的日子是一坛佳酿,糅杂着绵长回忆,沉淀出百转千回的幽香。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也罢,年轻人的事情,成败与否,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高宏森离开前最后说,听上去像是鼓舞:“找人过日子不比商场上谋事容易,你啊,还得加把油呢。”

门应声而合,高以樊钉在原地良久,顶灯在地板上拓下一小抹影子。比摆平一家之主困难百倍的,是俘获一颗高深莫测的女人心。

同片星空下的老城区。

“干杯--”

杜宝安豪气冲天,先干为敬,晚江咬着易拉罐的罐沿瞠目结舌。害怕对方兜不住吐出来,连忙将跟前那碟刚炸好的花生米挪远一些。杜宝安舔一圈嘴巴,大呼过瘾:“我太为你高兴了,真的,特别高兴!哎呀,真是……”

“我知道啊。”

这世上总会有这样一个人,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高以樊说得对,即使不信他,她也该信自己。既然她选择两者都信,那就不必自扰。

“你告诉爸妈了吗?”

“还没,让我自个儿缓冲完再说。”

……

“我们董事长年轻时候铁定也是一美男子!现在看也还是一帅大伯。”

“反正给我一种三十年后的高以樊穿越而来的错觉……”

……

“提高效率啊拜托!说好的我五你三,我都空了两罐了你还没喝完一半,这次休想老娘代劳。”

“温婉善良的杜姐姐,我明天还要上班啊。”

“难道我不用吗?”

“亲爱的……”

“别,我喝完这罐就睡觉去。”

“禽兽……”

“噢嘞,噢嘞噢嘞噢嘞……”

同片星空下的城南苏家。

叶贤芝旋开把手,见苏闻坐在床边,房内只亮了一盏台灯,暖橘色光线笼罩住他若有所思的身影。叶贤芝整整披在肩上的薄衫,并没有踏进屋:“今天需要办的事情都妥当了吧?”

“嗯。”

叶贤芝早已习惯了他的冷然,母子俩说话永远不温不火,几句就完。

“早点儿休息,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她说完关上门,将那簇光源隔在了里面。

一个姿势坐久了,总是需要动一动,否则就像现在这样脖子发酸。

一段旧爱放久了,也终会挨到密闭封存的时辰。

岁月蹉跎,将从前那样炙热的感情磨成细细的齑粉,不复原形。扬手一撒,便和青天白日下的灰尘融为一体。他早已被往事说服,不求再得,只是偶尔回首,仍旧还是会被那些细微粉末,呛得胸口发疼。只是时间,而幸好,时间是这样足够的多。他想过了,想着哪一天,他总会握着身边人的手,忘却前尘,安然无恙。

苏闻扬起脸,手上捏着的那张相片,它很轻。不过鸿羽的重量,却叫他这么多年也放不下来。无法遏制的念怀,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啊。

他打开房门,走出卧室,随后是半段长廊,拐弯,然后是几层台阶,再行五步远,来到书房。一路上他安安静静,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甚至没有点灯。借着探过窗框的三寸月光,他蹲在书桌抽屉前,第无数次重复这样的动作。相片归于笔记本的第一百二十三页,它将长眠于此,带着他此生最繁华,也最寂寥的梦境。

抽屉上锁,苏闻拿着那枚钥匙,走向月光最盛的地方。书房朝向的是一个小型人工湖,曲桥、假山、水榭、驳岸,湖面如镜,波光粼粼。他挥臂抛掷而去,夜幕下滑过一道金属质感的弧线,那其实是一段时光的轮廓。

“扑腾”一声入水,那声音极细极浅,在这样安谧的夜晚,竟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B市秋季里寻常的一夜,繁星闪耀,却有三人注定难眠。

午休时间,晚江趴在桌上补眠。

昨天和杜宝安High太晚又喝了酒,早上起床模式屡战屡败。最后还是同样哈欠连天的杜宝安过来将她弄醒,否则又要迟到。

她枕着胳膊,在梦里和一侠客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累得自己在梦境中直吐血。幸亏陆戎来摇醒她,不然又是一场鏖战。她揉着眼睛起身,蒙眬间问怎么了,陆戎把她差点儿滑下肩头的毯子拿在手里,指了指门口:“外头有一位先生找你。”

晚江找到湿巾擦了把脸,才出去见来人。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有很深的法令纹,但身板依然挺拔。他声音沉沉的:“陆小姐你好,我姓郑,我们夫人想见你一面。”

这位郑先生侧了侧身子,给晚江让开一条视线。几步开外的电梯门口正等候着一位妇人,华贵雍容的打扮,对方无须转身,晚江便知道郑先生嘴里的夫人,是叶贤芝。

民国时期风格的茶馆,是当年晚江同叶贤芝见最后一面的“不水船”。店内虽格局有变,但腔调仍在。老板娘穿着一袭复古旗袍,坐在造型精巧的红木椅上,偶尔打量一眼临窗座位的那一对女人。

依然叫的一壶白茶,晚江端着那盏贴花瓷杯,默默饮用。那位郑先生,坐在停于路边梧桐树下的轿车里,时而往她们的方向瞧。叶贤芝见他如此提防自己,不禁失笑:“很久没出门了,外面天气真是越发好了。我今天和苏闻父亲说要见你一面,他考虑半天才答应,最后还得跟着一个人来。”

晚江听不懂她说的,一杯白茶喝尽,她又给自己沏上。叶贤芝看着,时隔多年再次这样面对,已然是另一幅光景。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晚江的场景,内心唏嘘,似乎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对这个女孩子结下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

现在,也还是坏印象。

“听说陆小姐刚刚得了一个大奖,真是恭喜了。哪怕先前风言风语,也依然如此强劲。”叶贤芝缓缓地笑,“只是不晓得这奖,是否实至名归罢了。你也知道,高家在这些事情上,办起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晚江嘴角一沉,她不明白叶贤芝是何用意,为何要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苏夫人,如果您是想挑拨我与高先生之间的关系,大可不必了。我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他的为人。”

叶贤芝冷笑:“这些小事情,他有什么不能为你做的?你真的以为单凭麦田的能力,能处理掉那么多商家的刁难,能得到徐氏的亲自道歉,甚至是替你澄清Nelson和新奥的诬陷?”

晚江手上力道不稳,杯底磕在木桌上,“当”一声清响。叶贤芝说出口的内容太戏剧性,她一下子接受不能:“为什么您知道Nelson?”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些事情,是我让他去做的。”

叶贤芝答得很快,整个人一丝起伏也无,只观察着晚江的神色,有惊异,也有难以置信。叶贤芝在心底猜测,她会不会就手里的那杯白茶朝自己泼过来。

可晚江忽然平静了。

原来如此,当初自己怀疑过的疑点,今天她得到了最直接的答案。果然是有一个人匿藏背后,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不想追问,似乎因为是叶贤芝,一切反而更容易解释。而且她发现自己对那些所谓的理由,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Audrey的事情高以樊也是处理得好,整个苏家都要谢谢他呢。”叶贤芝盯着茶壶上精致的图样,一时失神。

高以樊?

是高以樊?

Audrey的事情,不是苏闻替自己解的围吗?难道一直以来,她的直觉都是错的?

忽然想起那次两个人在大马路上胶着,他问自己,苏闻究竟是帮了她什么大忙。她却冷言回复,徒留他苦笑。那一瞬间他会不会心灰意冷地觉得,耗费的一切心血,都错付了呢。

一时间心思涣散,晚江都没听清叶贤芝后来说了什么。再找回听觉时,只剩下一句:“陆晚江,拆散你和苏闻的,不是我,是命。”

那张悉心保养的容颜,让这半生光阴对叶贤芝而言仿佛就是假物。可即便面容风华永驻,只怕那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晚江低下头,不再看她,淡淡地说:“是吗,可对我来说,您也是我命中劫数的一部分。”

“这么说,原来你还是有怨的。”

“曾经当然有怨,只是如今,我已不想再与之纠葛。怨恨,发泄出来便伤人;反之,只会伤身。”

“呵,这么说来,你是不再念想苏闻了?”

晚江嗅着茶馆里的茶香,浅淡清明,令人忽然心如止水:“人世间有太多感情无法修得正果,但我们相爱过,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叶贤芝轻笑,她此行要说的,讲了大半。剩着最后一样,却在晚江这句平和淡然的结语中失了意义。不说也罢,权当少做一回恶人吧。

坐在红木椅上的老板娘,见那位年轻女人站起来,提包准备离开,却似乎又说了句什么话,才真正走掉。而那位年长的妇人,依然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良久,那位年长的妇人端起杯盏,喝得优雅。

叶贤芝想着晚江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不管过去如何,我都希望从现在开始,他往后的人生一定幸福。”

身旁透明几净的窗扇向外打开,伸手可遇袅袅秋风。伤离的季节,入眼景致现在仍有生意,但过不久呢?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而她的半辈子,大概也是如此罢了。苏闻的人生安乐与否,作为生养他的人,都还未知;叶贤芝唯独知晓装载她自己卑微幸福的锦囊里,是早就空无一物了。

瓷杯中落入一滴晶莹,小小的杯口里波纹摇荡。那渗入的小液体,似乎为这微甘的白茶添加了一丝苦意。

晚江离开“不水船”,坐了一趟公交车一趟地铁,出站口后才发现自己到了CBD。钢筋水泥,高楼林立,建筑物密度太高,但她还是能一眼望到乐森集团的大楼。这条大道一直走下去,遇上第二个十字路口,再右拐,就可以到达。

她却和高以樊约在了这两条街外的公交车站。

眼前专用道上一辆辆车停了又走,乘客上上下下。到后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长椅上,和这秋日下午四点的太阳做伴。

好像一直在静思,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想,依然能感知周围。于是身旁隔了两米的位置,这会儿坐下一个人来,晚江也是晓得的。眼角瞥到一双白球鞋,她一点点儿移动视线,深色仔裤、丹宁衬衫、板寸头,被注目的人,神情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喂,这位少年,你跟踪我?”

陆戎靠在那里,脸上一点儿也不心虚:“那位中年大叔面相有点儿凶哎,我怕师姐吃亏啊。”

晚江故意揶揄:“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陆戎撇嘴,低头去摸额角渐渐淡去的疤痕。晚江嘴角悄悄爬上温柔的笑印,陆戎啊,真是个融入人心窝的温暖名字。

她抱着包站起来,准备挪过去和他聊聊天,陆戎却含笑指了指另一头。晚江转过去,看见几十米外貌似高以樊的人正往这里走来。跟走秀似的,如果把这地面换成T台或者红毯,就更神似了。晚江想和陆戎吐槽几句,一回首,那原本该有人的位置现下竟空荡荡,如同不曾存在过一般。

晚江拍拍脸颊,难道是幻觉?可那小子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呢,怎么就凭空消失了?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她惊讶地四下顾盼。满眼匆忙往来的商务精英、高级白领,油光可鉴的皮鞋和落地铿锵的高跟,飞速移动的陌生人群里,只是没有陆戎。

“找什么?”

高以樊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又看了一眼那位置,缓缓摇头。

她没在电话里说前来何故,高以樊见她一时无意交谈,便远远陪她坐着,一同变成这座城市繁忙核心里两尊静默的人像。

“你认识一位姓赵的先生吗?”良久之后,晚江问,“是个私家侦探。”

高以樊微微一怔,而晚江似乎就在等他暴露出这个小细节。他低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选择打太极:“可以抽支烟吗?”

晚江点头,见他从黑色真皮烟盒里拾出一支烟,叼在唇上,半晌不点火。细长烟身随着他唇部说话的动作小幅度抖动,即使含糊,晚江还是听清他说的是“你知道了”。

“你不打算让我知道?”

他只顾低头点烟。

晚江对他的躲闪很是郁闷,无比想把手里的包朝他丢过去。“好歹也算朋友,明明帮过我很多忙,可愣是捂在心里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想做当代雷锋吗,做了好事不留名?”

“我不写日记。”

晚江终于把包丢了过去。

高以樊没躲,“砰”一下飞到他肩膀上,烟头积起的烟灰被震落。他把大腿上细碎的粉末拂去,脸上全是苦苦隐忍的笑意,腮边都憋红了。

“喂!好好说话!”

高以樊将包拾起来拍了拍:“之前找她吃顿饭,都怕给彼此惹麻烦的人,我若光明正大地来,难保她不慌得跟傻瓜一样。”

“……”

你才傻瓜呢,你全家都傻瓜!

“这不公平,你不说,我却欠下了大堆人情。万一哪天你找我一次性还清,我还要不要活啊?”

高以樊把烟雾呼出来,笑话她:“噢,你打算怎么还?充一万块话费,还是请我吃一辈子虾饺?”

果然无法和这个神经错乱的男人好好说话啊……

晚江想打人,但她飞快想到一个困扰很久的疑惑:“那个偷拍视频里的女人,是谁啊?”

“是于姗。”

“什么?”晚江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难怪觉得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竟然是苏禾庭院年中酒会上身穿紫红色晚礼服的于姗!“你让那样一个性感妩媚的女人去色诱Nelson那种渣男,太委屈她了吧?”

“不然呢,你让我亲自出马吗?”晚江果断被他这句话噎得直咳嗽,他继续说,“我是偶然提议,没想到她就两肋插刀出场迎敌了,美其名曰‘人生挑战’。”

不过话说回来,让那英国佬吃到乐森公关部经理的豆腐,到底还是让他赚了。

一想到一个火辣美人牺牲色相帮助萍水相逢的自己,晚江就好想蹲到墙角像个傻瓜似的哭一场。

“如果是苏闻,你会想着报答他吗?”

她愣,随后摇头:“不了。”

确实想过,但最后还是作罢。旧爱之间的债太难算,一不留神就会越算越乱。如果无法牵手已是最大的抱歉,那彼此之间,还哪来那样多可以说的没关系和谢谢你。

“那,陆戎呢?”

陆戎?

他一个孩子,怎么会卷入这样的纷争。即便假设成立,她能还的也只有百般爱护。而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恐怕自己是给不起的。

高以樊见她仍是摇头,盯着烟头上忽闪的星火:“可你好像不愿意欠我。”

好正经的问题,晚江打哈哈说:“不晓得了吧,这可是我们穷人的计中计。明知道你不用我还,非得装模作样施个礼。反正你什么都有,朋友一场,才不会为难我呢。”

高以樊没说话,晚江却是明白,她其实是不敢问他如此照顾自己的原因。

她尽量坦荡地说:“无论如何,谢谢你。”

“老赵已经替你谢过了。”

最后她搭上离开的公交车,站在刷卡处被高以樊叫住。司机大叔以为是一对情侣分别,很好心地没有立即启动车子。晚江俯下身,而高以樊静默两秒,却只是皱着眉头和她挥了挥手。

夕阳在楼体之间影影绰绰,正好有一道打在他西装的翻领上,将人点拨得更富神采。而男人心底,却有一声叹息。

我不是什么都有啊。

返回来时路,高以樊心有所念,便只顾行走,甚至没发现陆戎从边上一家24小时自助银行服务厅里出来。

他其实没跑远,就在里面。

大约是察觉到前方被人挡路,高以樊才抬起头。陆戎双手放在裤兜里,衬衫只是套在T恤外面,未扣一粒扣子,于是轻薄衣料被风吹得扬起来。这幅画面,竟然充斥着一股青春与洒脱。他在那里友好微笑着。

这个男孩子,曾经形单影只地站在夏末夜晚里,目送他带着晚江离去。高以樊有想过,倘若身份互换,当晚无能为力的人是他,恐怕心底一定不甘休。可这陆戎,如今这般心意洒脱地站在秋天的微风里,蜕变成自己绝对不可及的那种人。

“想和我聊聊?”

陆戎摸脑袋:“听师姐说您姓高。”

“对。”

“高先生,我觉得师姐和您在一起的时候,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

“是吗,哪里不一样?”高以樊脸露出期待,陆戎却伺机话锋一转:“我才不告诉您呢,否则高先生会很得意的。”

高以樊如愿一哂,陆晚江的学生,果然和她一样不让人省心。

“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得到首肯,陆戎继而道,“这样问可能不大礼貌,但我挺想知道像高先生这样的人,在感情上为什么不速战速决呢。”

高以樊往一旁走了两步,陆戎也跟上去,两个男人并肩站在马路边,眼前是繁忙的人海车流。高以樊没有隐瞒,他说:“从前栽过跟头,渐渐明白有些感情,欲速则不达。对你师姐这样的女人,慢慢来会比较快。”

情场里,男人的柔情蜜意或许能很快攻下一颗女人心。可万一适得其反,便得不偿失。步步为营纵然长远而辛苦,但用心等待,就没那样多值不值得。

这答案,陆戎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不过内心深处也认为自有它的道理在。

高以樊像试探着问:“你呢?”

陆戎爽朗地笑开:“我啊,慢慢会想通的。对待师姐,您可以欲速则不达;那我,也能无欲则刚。”本就从未拥有过,这样放手起来也比较从容。执念是心魔,纵有难耐,他愿意孑然而抗,用时间去破。

“你很不错。”

“哈,您就别给我发好人卡了。”陆戎摆出一副勉励高以樊的姿态,“高先生要继续加油啊,毕竟和您比起来,我至少已经是告白过的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