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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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又要发作,代主任拦住了他:“你口口声声说钱之江诬陷你,那你说,钱之江为什么要诬陷你?”

闫京生一下子被问住了:“我……我不知道……”

代主任:“你们有过节?有旧怨?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闫京生回答不上来。

“不要瞎编,瞎编的东西是见不了人,拿不到太阳底下晒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没有说有,给人揭穿了,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跟他之间……没有……平时我们接触不多,不是一个部门的。”

“那就怪了。”

“可能他就是共匪,所以想赖到我头上,让我当他的替死鬼。”

“你这说法不能服人,办公楼里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要赖你?”

刘司令附和道:“对,他为什么要诬陷你?”

闫京生:“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他没有跟我说过电报的事,他在撒谎!”

刘司令讥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要我把他叫下来跟你对质吗?”

“可以,你问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跟我说的,我敢说他编不圆!”

特务又在用望远镜寻找唐一娜,但在她房间里,只有裘丽丽一人。转到钱之江房间里,发现她就坐在闫京生的床上,与汪洋专注地看着钱之江,好像在听他说什么。扬声器里,传出钱之江的声音:“……如果闫京生是共匪的话,我也完了!”

唐一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电报的事情是我跟他说的,事后我又没有及时向上级汇报,由此导致的恶果现在还难以预料,没准儿给党国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你说,刘司令能放过我吗?他曾经说过,即使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也要送我上军事法庭。我只可怜我的儿子天天,他从小由他母亲一手带大,我平时工作忙,他长这么大,我没有给他喂过一次奶,换过一片尿布,买过一件衣服,开过一次家长会,甚至没去学校门口接过他一回……我答应今天带他去看西洋镜,这又骗了他……”说着,他难过地把脸扭向一边。

唐一娜的眼圈红了。

汪洋:“老钱,别悲观,司令他说的是气话,我听说,你和他私交不一般……当初没你在军阀混战中破译对手密码,向刘司令提供了关键的战略方案,司令也不会这么快就取得了蒋委员长的信任,在上海滩坐上了这把交椅……”

适时,黄一彪进来,对钱之江:“跟我走一趟。”

钱之江站了起来,唐一娜想拉没拉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去。

唐一娜叫了一声:“钱总!”

钱之江没有回头。

会议室里,钱之江平静地在叙述着事情的经过:“……我们破译出电报的时间是下午2点21分,然后我从唐一娜的破译室出来,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走廊上碰到了闫副参谋长,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知道他是来还我们的,就随便问了一句:看完了?他说:嗯,完了。他问我那边办公室里有没有人?我说有的,他就走了。很快,他还了文件回来,经过我的办公室时,看我坐在里面,便对我点点头,进来……”

闫京生叫起来:“你撒谎!我没进他办公室。”

代主任:“你让他说,让你说的时候你再说。”

钱之江继续道:“……他进来笑嘻嘻地问我:你们是不是刚收到上面的一份重要电报?我说是,你怎么知道?他说:看你们唐参谋那个样子,神神秘秘的,女人都沉不住气,我当然就知道了。然后他问我是不是人事任免方面的。我说不是。他问我是什么,当时童副官还没有通知我这份电报不能外传,我心想他是楼里的人,怕他真以为是人事问题而平添烦恼,就贸然跟他说了。然后他就走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代主任:“他进你办公室,有没有人看到?”

“这我不知道。当时我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外面走廊上有没有……我看不到,即使有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找不到证明他进了我办公室的人,闫副参谋长才敢说我诬陷了他,否则我认为他不会的。但是,我在想,如果把那天上班的人都喊来问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找到证人呢。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完了。”

代主任对闫京生:“你说你没进他办公室,有没有谁可以证明?比如有没有人跟你一块儿回去的,或者你在经过他办公室时,有人看见你没进去,而是直接走过去了,有没有这样的人?”

闫京生又给问住了:“这……没有,可我绝对没有进他办公室。”

“他说你进了,你说没进,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事,各有一面之辞,让我们信谁?口说无凭的话现在都不要说。”对钱之江,“你走吧,把唐参谋叫下来。”

钱之江回来了,唐一娜激动地站了起来:“钱总,你没事吧?我正在为你向上帝祈祷呢……”

钱之江:“我信佛。”

“只要能保佑你,信上帝信佛都行。”

“你去会议室一趟。”

唐一娜愣了一下:“怎么扯上我了?”

“去吧。你又没事,不会有你事的。”

唐一娜犹犹豫豫地出去。

汪洋:“问你些什么?要紧吗?”

“我如实讲就是了,不知道要不要紧。喜风不动,冥顺于道,得失从缘吧。”

唐一娜到了会议室坐了下来。

代主任:“问你几个问题,要说实话。一,从下午到现在,钱之江有没有私下跟你谈过有关闫京生的事?”

唐一娜:“没有。”

“昨天下午闫京生有没有去过你们办公室?”

“有。”

“大约在什么时候?”

唐一娜想了想:“2点多,我跟钱总破译电报时是2点21分,这在工作日志上都有记录,然后钱总刚走一会儿,闫副参谋长就来了。”

“他在破译室时跟你有什么交谈吗?”

“没有。”

“一句话没说?”

“那也不是,他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管资料的小李不在。他问我小李呢,我看他手上拿着文件,知道他是来还文件的,就说你放在这儿就是了。他放下文件,说你跟小李讲一下,我还了。我说好的。当时我正忙着在誊抄电文,他问我你在写什么呢,说着头就凑了过来。我马上用手捂住了,跟他开玩笑地说:去你的,等你当上了司令再看吧。他笑笑说:那只有等下辈子了,就走了。就这样。”

代主任问闫京生:“是这样的吗?”

闫京生:“我头凑过去……其实不是真的要看,只是伸了一下头。”

唐一娜:“可我当时以为你要看啊,所以用手捂住了。”

“是不是这样的,她用手捂住了?”

闫京生:“是。”

代主任脸色非常难看,示意唐一娜可以走了。唐一娜拔腿就走。

闫京生沮丧地抱住了头。

唐一娜出来,却在楼梯口慢了下来,磨磨蹭蹭地,也许是想听听会议室里在说些什么。黑暗中,忽然冒出一个人影,着实将她吓了一跳。原来是童副官,他冷冷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你的事了,还不赶紧走?”

刘司令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拍得他的手都疼了,厉声喝道:“闫京生,你从实招来,你什么时候加入共匪的,你的上线是谁,你的下线又是谁?”

闫京生哭诉着:“刘司令,我不是共匪……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如果是共匪就让天杀我,雷劈我,让我断子绝孙,让阎王爷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刘司令把“原件”和闫京生晚上写的三份笔录一起,丢在他的面前:“那你给我说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代主任:“对,是不是共匪,就看你能不能说得清这个笔迹问题了。”

闫京生看了就傻了——

三份笔录和原件的笔迹一样。

闫京生极力申辩:“这不是我写的……我没有写过这个……”

代主任:“没有写过哪个?”

闫京生指着原件:“当然是这个。”

代主任指三份笔录:“那这是不是你写的?”

“这个是……可是……你们看,这个‘特’字,还有这两个字,‘频率’,我写的和原件不一样……”

代主任:“是,这三个字是有点区别,但是总共56个字,你只能说清楚3个字,好像太少了吧。”

闫京生还想申辩,刘司令干脆把枪拔了出来,拍在桌上:“你现在不是狡辩的时候,是坦白的时候!说,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

闫京生痛苦不堪,他涕泪横流:“司令,我冤啊,我知道有人在整我,我不干,我不干……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夜色中的的招待所,哨兵隐隐显显,司令的骂声起起落落,还有闫京生断断续续的哭声……

钱之江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唐一娜凑了上来:“你在看什么?”

钱之江:“我在听闫京生的求饶声。”

汪洋:“真想不到,他居然是共党分子。”

钱之江:“让你想到了,他怎么还当得成?”

唐一娜舒展双臂,一副苦尽甘来的样子说:“就是,唉,这样的话,明天是不是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汪洋:“那应该放了,没理由不放。”

钱之江:“但愿吧。”他转身要出去。

汪洋:“老钱,你去哪儿?”

钱之江看看唐一娜,不好意思地说:“我……去洗手间。”

汪洋看着钱之江的背影,打趣道:“这个钱之江,别人是洋泾浜,他才是地道的英国绅士。”

这个被称为英国绅士的人,这时候想的,还是那份情报,因为钱之江深深地知道,那份至关重要的情报迄今为止还没有送出去。

借刀杀人,他听到了那个恶贯满盈的闫京生的哭声。

童副官和黄一彪在门口站着,恭候首长出来。两位首长出来了,随后又一起往外走去。

刘司令气得骂骂咧咧地:“贱骨头,死到临头还要吃苦头。”

童副官:“他不肯说?”

司令对黄一彪:“交代给你了,一定要撬开他的嘴,让他把同党吐出来!我就不信他是铁嘴钢牙。“

“可以用刑吗?”

“什么叫可以?那是你的拿手好戏。交代给你了就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

代主任:“对付共产党人,你要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才能摇撼他的意志,摘除他那颗镇定的心。”

黄一彪:“知道了。”

代主任:“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辛苦。”

童副官:“那……楼上的人,可以散了吗?”

刘司令看代主任。代主任:“等闫京生开了口再说吧,我们还是谨慎一点为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这里面有他的同党呢?放出去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刘司令:“对,急什么,早一天迟一天有什么关系。”

代主任:“也不会迟的,交代黄处长了,他会有办法让那家伙开口的。”

三人都站在窗前往下看着,两位首长上了车,童副官和黄一彪等车走过,回身进楼。

唐一娜:“真缺德,听见了没有?可能还要我们再等,还等什么,我的头发天天都要洗的,一天不洗,我就能闻见有馊味儿……”

汪洋开玩笑:“不是馊味儿,还是花露水的味儿,我们密斯唐是永远不会馊的。”

钱之江打断他们:“走,我们下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三人下楼,刚好遇到回来的童和黄两人。

汪洋笑容可掬地:“刘司令走了?”

唐一娜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童副官不耐烦地:“走什么走,大晚上走哪儿去?去去去,我们还有要事,你们回房间去吧。”

唐一娜刚想发作,黄一彪开口了,对钱之江:“钱总带头配合一下,我们确有公务。”说着,两人往会议室走去。钱拉着唐、汪只好晃晃悠悠地回楼上去。这时传来闫京生的一声惨叫。

“猴子”提着一兜水果,嘴里还吃着香蕉,好像站在那里等人。“耗子”拿着簸萁过来,碰了碰他的手。

“猴子”似乎被吓了一跳:“老东西,你要干什么?”

“耗子”指指他的脚下,原来“猴子”的脚踩着了一块香蕉皮。“猴子”骂骂咧咧地,把脚拿开。其间,“耗子”已经将情报递给了“猴子”。

“猴子”低声道:“‘大白兔’同意见‘飞刀’了。”

“猴子”的手心里,捏住了那个纸条。

钱之江静静地站在窗前,听着楼下闫京生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唐一娜捂住了耳朵。汪洋看看钱,又看看唐,不知说什么才好。

人几乎散尽,“耗子”开始清扫垃圾。一直隐于暗处的“飞刀”出来,从垃圾车上拿了扫把,帮“耗子”扫了起来。

“耗子”:“我一直在找你。”

“飞刀”:“我早来了,一直看着你呢。”

“上面同意见你了。”

“什么时候?”

正说着,一辆车开了过来。“猴子”探出脑袋示意他上来,“耗子”点点头,“飞刀”迅速上了车。车很快就驶远了。

“耗子”继续扫地……

罗进的车行驶在街上。

车内,“猴子”开车,“飞刀”和罗进坐在后座上。

“飞刀”:“……他的代号叫‘断剑’,是我的上线。”

罗进:“他怎么会认识“警犬”呢?”

“我和‘警犬’是在法国认识的,一起入的党,在上海我们没有直接的工作关系,但有时我有情报传不出去,也会给他。去年5月份,我在一次行动中受伤,当时手上有份情报,很急,我不便行动,只好叫‘断剑’去送给‘警犬’了。”

罗进沉默着。

“必须把他干掉,否则‘警犬’随时都有可能被出卖。”

“谁去干呢?”

“我去。”

“你一个人行吗?”

“他还在302病房吗?我昨天去过,没人。”

罗进亮了一下纸条:“刚接到的情报,可以肯定还在。”

“飞刀”:“我今天晚上就行动。”

七号楼里,只有会议室还亮着灯,里面却空无一人。

童副官蹑手蹑脚,轻轻推开钱之江房间的门,看了看,又关了门;然后去看裘丽丽和唐一娜的屋。

黑暗中,裘丽丽惊叫一声:“谁?”随着叫声,灯亮了。

童副官:“是我。”

裘丽丽惊魂不定,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啊哟,是童副官,你真要把我吓死了,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我看看。”他发现唐一娜的床上空空的。

裘丽丽有意地:“噢,是查房呢,欢迎欢迎。”

“她呢,唐一娜怎么没在?”

裘丽丽阴阳怪气:“我怎么知道,脚长在她身上,这会儿,可能是在哪个男人的床上吧。”

夜晚的军部医院302病房,“飞刀”像只鸟一样,无声地从窗户飞了进来。假“断剑”在床上躺着,似乎睡着了。

“飞刀”从容地把尖刀横在他的脖子上,压低声音:“狗日的,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假“断剑”突然把手从被子下面伸出来,握了一把枪。但“飞刀”已经像切菜一样,切开了假“断剑”的喉咙。

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飞刀”索性躲在门后,待一个特务探头进来时,手起刀落,利索地结果了他的命。其他特务冲了进来。

“飞刀”已经飞出窗户……

童副官进到钱之江房间,打开了灯。闫京生的床上睡着一个人,就是唐一娜。

童副官:“你怎么睡在这儿?”

唐一娜爬起来,睡眼朦胧地:“我不想跟那个泼妇睡。”

“你睡这儿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跟我的两个领导睡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还没结婚的大姑娘,怎么随便就在男人的房间里过夜了,这有伤风化,成何体统?”

唐一娜来了精神:“是你嫁人还是我嫁人,你要认为还是我嫁人,就趁早别操这份心。”

钱之江欠起身来,劝道:“行啦行啦,都几点了,睡不了几个小时了,就让她睡在这儿吧。”

童副官:“那出了事你负责。”

汪洋:“能出什么事?没事,反正我们也不是一个人,我,还有老钱,没什么说不清的。”

钱之江:“只要闫京生不回来就行了。”

童副官冷笑:“他是不会回来了。”

汪洋:“嗳,他去哪儿了?”

童副官:“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临时的办公室几乎是一个行刑室了。闫京生已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地上。特务手上拿着一根皮带,打得满头是汗。

这会儿,黄一彪夺过皮带,吼道:“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打死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闫京生倔强地抬起头来:“我不是共匪,要我说什么?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的。不成功便成仁。老子手上杀死过多少人,多少共产党,我活的不亏,够了,还赚了……只是没想到,我一心无二地为党国卖命,末了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黄一彪:“谁是你的自己人?”他气急败坏地猛抽了几鞭子,丢了皮带,“这样打我还嫌累,走,明天带他回刑讯房,那儿的刑具现成的,用不着下大力气……瞧我出的这身汗……”

两人出去,将闫京生独自丢在里面。

“哐当——”一声,门关上了,又静又黑的夜。

一个人影悄悄地走到钱之江的床边。钱之江睁开眼睛,好像从来就没有睡着的样子。

唐一娜深情地看着他。

钱之江眼睛大睁着,也看着唐一娜,没有表情。

唐一娜退回到自己的床上。

钱之江重新闭上眼睛。

汪洋打着呼噜……

闫京生绝望地看着桌子上专门留给他写自白书的纸和笔。笔是蘸水笔,插在墨水瓶里的。

闫京生拔出笔,把墨水全甩了,还塞入嘴巴用口水把墨水洗了,然后,用笔尖捅破了身上刚刚凝结的血痂。

血涸涸地流了出来,闫京生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鲜血流淌。不一会儿,他蘸着自己的鲜血开始落笔写起来。

唐一娜进来,径直开灯,并朝自己的床走去。

裘丽丽坐了起来:“你干吗?”

唐一娜:“干吗?我回来睡觉!”

“我不是男人,没有资格和你同居,你还回有资格的人身边去吧。”

“我愿意睡哪儿就睡哪儿!”

“好,那我出去,你带回来男人身上热哄哄的臭气,我闻不惯!”

唐一娜顺手将枕头砸向裘丽丽——

钱之江听见隔壁房间的吵闹,他翻了一个身,又睡去了。

终于到了早晨,特务显然刚起床,往洗漱间走。他走到关押闫京生的房间门口,忽然感觉到脚上沾乎乎的,低头一看,地上流满了血,是从门缝里流出来的。

特务打开门——

闫京生躺倒在满地的血泊中,已经割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