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敛喊了一声:“陛下小心!”
谢珣反应很快,当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闪到一边。
那刺客扑了个空,再想去刺杀谢珣时,白敛已经将他拦了下来。
谢珣让几个侍卫护送太后先走,太后顺手拉走了萧秋雨。可余下的女眷就惨了,她们慌作一团,虽然有几个武门出身的女儿可以自保一下,但大多数还是被吓得抱头尖叫鼠窜,这就给侍卫们救驾造成很大的不便。
刺客是不怕混乱的,他们不会怜香惜玉,即便伤害无辜也无所谓。
白敛他们既要保护谢珣,又要顾及女眷,一时之间手忙脚乱。谢珣从刺客手里夺了一把刀,对白敛说:“先保护女眷,朕自己可以。”
话是这么说,可是白敛哪能不顾谢珣的安危呢。
谢珣的身手也是不错的,以前也可以和白敛打个平手的。可自从做了皇帝之后,他每日忙于政事,缺乏操练,武功早已退步了许多。
“啧啧……”姜荔雪鄙夷地看着谢珣,心想这身手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刺客们也不是笨的,他们见一时半会儿近不了谢珣的身,便将目标转移到女眷们身上。约莫是想砍杀几个女眷,让谢珣无法向大臣们交代。
毕竟这里都是四品官员以上的女眷。
他们将刀挥向女眷的时候,便是姜荔雪出手的时候。
她将手中的瓜子皮当成是暗器弹了出去,准确无误地打在刺客的手腕上。
弹!弹!弹!
那瓜子皮是受了她的内力飞出去的,打在刺客的手腕上,像是铁片一样坚硬锐利。有几个刺客直接被扎断了手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失去了控制。
再一瞧,那竟是颗瓜子皮!
天杀的瓜子皮啊!哪儿冒出来的?
“这里有高手,撤!”其中一个刺客说。
其他刺客听了纷纷撤退,姜荔雪冷笑一声:“想得美!”
刺客们刚撤出几米远,忽然兜头迎来一大把瓜子皮,直直往眼睛里扎。他们连连后退,挥手打掉。
后面的白敛带着侍卫将他们围住,一个都没跑成。
白敛命侍卫们将刺客带下去审问,然后回头问谢珣:“陛下您没事吧?”
“没事,你再找几个人送女眷们回去。”谢珣说完,便向一棵大树走去。
他方才观察过了,那些瓜子皮就是从那棵树上发出来的。不出所料的话,姜荔雪那丫头就在那棵树上吧。
谢珣走到树下,抬头仔细瞧了瞧。
大树枝繁叶茂,在他还没找到姜荔雪的时候,姜荔雪主动喊了一句:“你瞅啥?”
“瞅你呢。”谢珣顺着她的声音,终于发现了她的身影,“刺客都被捉走了,你下来吧。”
不成想姜荔雪却说:“你上来!”
谢珣一怔:“朕上去作甚?”
“我、我脚麻了,下不去……”
谢珣:“……”真有出息,难怪不下去救驾躲在这里扔瓜子皮。
常公公想喊其他侍卫过来帮忙,谢珣制止了他,自己三下五除二蹬蹬爬了上去,看到正捶着自己小腿一脸懊恼的姜荔雪。
“朕抱你下去。”谢珣长臂一伸,将她揽在身侧,另一只手攀着树杈,慢慢滑了下去。
“好了。”一落到地上,姜荔雪便从谢珣怀中退了出来,扶着树干甩甩腿,想要快点驱除麻意,“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就好了。”
“嗯。”
姜荔雪瞥了他一眼:“陛下你还不走杵这儿干哈呢?”
谢珣:“看小傻子甩腿呢。”
第46章师兄
姜荔雪想见谢珣,常公公知道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阻拦,还主动将人迎了进去。
谢珣果真是病了,半躺半坐在榻上,旁边垒着一摞奏折,他手里还拿着一本,扶着脑袋正看着。他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眼睛下面有一圈乌青,想来昨晚也没有休息好。
听见有人进来,谢珣抬眸看了一眼:“你怎么过来了?腿上的伤好了么你就到处乱跑?”
“我没有跑,我是走着过来的。”姜荔雪往前走了几步,同他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白侍卫说你不舒服,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哦,所以你是来探病的?”谢珣瞥见她手中的胡萝卜,笑道,“不错,还知道不能空着手来……”
姜荔雪举起手中的胡萝卜咬了一口:“这个是我自己吃的,不是给你的。”你的药膳还在准备呢。
谢珣不知道她是从御膳房那边过来的,原本也只是逗逗她,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朕还不稀罕吃呢。”
说完低下头继续看奏折,姜荔雪也没走,就站在旁边一边啃胡萝卜一边看他。
“那边有凳子,自己搬来坐。”谢珣头也不抬道。
姜荔雪屁颠屁颠去搬凳子去了。
在姜荔雪嘎嘣嘎嘣地啃胡萝卜的声音中,谢珣看完了一本奏折,准备看下一本的时候,常公公端着药膳进来了,放在榻边的小桌子上。
后面的小太监还端来满满一盅绿豆粥,煮的软糯的绿豆粥里加了糖,闻着又香又甜,配着几碟清新的小菜,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姜荔雪嚼着胡萝卜的嘴半天没闭上,差点流出口水来。她把那根啃了一半的胡萝卜往谢珣怀里塞:“陛下,这个给你吃……”
谢珣心里暗爽:“朕不喜欢吃胡萝卜,你去给朕盛碗粥。”
姜荔雪乖乖照做,给谢珣盛好粥放在他面前,说:“陛下,我早上起来去了太医院,给阿沁抓了药,还送她回去了。我本以为你在上朝,想着先去找点东西吃,可白侍卫告诉我陛下你生病了,我饭都没吃就过来看你了……”
她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想来也是看在吃的份上,小嘴巴秃噜秃噜的,生怕他听不出她真正的意思。谢珣偏要装作听不出的样子,逗她:“说重点。”
姜荔雪攥着手中的胡萝卜,掀起眼皮飞快地瞧了他一眼,低头说:“我没吃早饭,你分我一点行不?这么多你也吃不下……”
今天的早膳确实比平常要多出一倍,是谢珣特意嘱咐的,虽然都是药膳,但大多是补气的,常人吃了也无碍,况且姜荔雪也算是大病初愈,需要补补身子。谢珣原本想的是让人送一份给姜荔雪,但现在她自己主动过来了,正眼巴巴地望着,谢珣扭头对常公公说道:“再添一副碗筷。”
姜荔雪一听,便知道谢珣是同意了,于是赶忙追加了一句:“拿个大点的碗。”
“要大碗作甚?”谢珣问她。
“大碗装得多。”毕竟她不能与他同桌进膳,拿个大碗多装一点再走。
谢珣看出她的意图,说道:“小碗即可,你坐在这里慢慢吃。”
“我能跟你一起吃?”姜荔雪惊讶道,“常公公不是说,依照宫归,除了太后和陛下的妃嫔,其他人是不能与陛下一起用膳的么?”
陛下瞥了一眼还未走的常公公:“哦,你说过吗?”
常公公是谁啊,他可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陛下一个眼神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即回到道:“奴才说过吗?没有说过吧,姜侍卫许是记错了……”
姜荔雪怎么可能记错,她望着常公公认真道:“你说过,上次你明明……”
谢珣打断她:“行了,就今天长嘴了是吧叭叭个没完,给你台阶你不知道下么?”
寿康宫内,昨晚被姜荔雪打晕的李嬷嬷已经醒来,误了伺候太后起床洗漱的时间,赶紧跑了过去。
太后正在用早膳,见李嬷嬷进来给她行礼请安,也不搭理,也没叫她起身。
李嬷嬷见太后如此漠视自己,便料到事情不妙,于是当即跪了下来:“太后娘娘,奴才有罪。”
太后搁下筷子,缓缓道:“既然知道自己有罪,就去永巷领罚吧。”
李嬷嬷没有想到太后会如此干净利落地处罚自己,忙磕了个头,哭道:“娘娘,是奴才无能,奴才没有把事情办好,奴才甘愿领罚,只是奴才遗憾再也不能伺候娘娘了……”
“行了,”太后看了她一眼,眸中流露出些许不忍来,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奴才,对自己忠心耿耿,要不是这次做了蠢事,她也不想将李嬷嬷调离自己身边。“昨晚那姜荔雪已经将那宫女寻回,连皇帝都知道这件事了,叫哀家如何在皇帝面前说的过去。你先去永巷呆着吧,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李嬷嬷一听,才明白过来太后不是真的要处罚自己,而是让自己去永巷避避风头,心中登时大喜:“多谢娘娘,奴才这就去永巷……”
太后摆摆手,让她离开,自己也没了吃饭的兴致。
这时,有宫女进来禀告,说是萧姑娘进宫来给太后请安了。
宫女口中的“萧姑娘”,是当朝萧太师的女儿萧秋雨,萧太师是太后的大哥,所以萧秋雨便是太后的侄女,唤太后一声姑姑。
太后听闻萧秋雨来了,这才露出些笑容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盈盈十六七的年纪,但容色秀雅端庄,明媚绝伦,不大的年纪却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给太后姑姑请安。”萧秋雨开口,声音柔柔的,很是动听。
太后见到她便很高兴,走上前去携着她的手道:“秋雨来得正好,你表哥病了,咱们瞧瞧他去。”
萧秋雨乖巧地由着太后拉着手,随太后一起去了谢珣的行宫。
谢珣和姜荔雪饭吃到一半,白敛便进来说:“陛下,太后和萧秋雨小姐过来了。”
谢珣和姜荔雪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他,白敛愣住了:姜荔雪居然和陛下一起吃饭?他跟着陛下那么多年了,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白敛心中一下子就失衡了。
姜荔雪一听太后来了,当即加快了进食速度,想赶在太后进来之前把肚子填饱。谢珣搁下碗筷,对她说:“慢点吃,朕出去看看,你就坐在这继续吃。”
“我还得去找李嬷嬷算账呢。”姜荔雪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道。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朕帮你处理。”谢珣顺手刮走她嘴角的一颗饭粒,然后起身出去了。
手指触碰脸颊的时候,姜荔雪心中突然酥了一下,叫她一时怔住。
白敛亦是注意到谢珣的这个动作:陛下何时这么宠着姜荔雪了?这般亲昵地动作居然做得这般自然?
联想到昨天晚上陛下抱着姜荔雪不撒手的样子,白敛眉头一跳:难不成陛下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了?
他又去瞧姜荔雪,只见她捧着饭碗一脸迷茫两眼懵懂的样子,怔忪了一会儿才抹了一把嘴低头继续吃饭,白敛心中稍稍放松下来:这小丫头怕是不懂陛下的心意吧。
不懂也好……
白敛没有多待,随谢珣走了出去。此时太后和萧秋雨已经走了进来,萧秋雨落落大方地给谢珣行了礼,抬头看了过来,好一张温柔可人的脸。
这才是女人。
白敛心中想:里面那个黄毛丫头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萧秋雨注意到白敛的眼神,冲他礼貌地笑了笑,客气而疏离,但眸中却流露出淡淡的欣喜来。
第47章拉手
回到皇宫后,阿沁被送去太医院诊治身体,姜荔雪也被白敛背过去了。
姜荔雪本不愿让他背,毕竟腿上不过是小伤,可白敛担忧得紧:那大坑里又是污水又是污泥,那狼牙也不知道有多脏,万一这些脏东西顺着伤口进入身体就不好了。
太医院给姜荔雪看过之后,也证实了白敛的担忧:姜荔雪的伤口是小,但很有可能会引发别的症状。
阿沁那边也不容乐观,她在污水里泡了太久,身子骨差点泡坏了,被丢下去的时候还不小心喝了几口污水,这会儿已经昏迷过去了。
谢珣没有睡着,听见他们回来便过来瞧瞧,还带了两个宫女过来给姜荔雪和阿沁洗漱换衣。
姜荔雪和阿沁都在污水里泡过,得彻底清洗一下。太医院嘱咐宫女,伺候两人洗完后,一定马上送回太医院。尤其是姜荔雪,伤口若沾了水,得重新上药。
可等到宫女们带两人回来的时候,姜荔雪就已经不太舒服了,但又说不明白是哪里不舒服,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酸痛,提不起力气来。
“我好累,我想回去睡觉。”姜荔雪恹恹地说道。
谢珣看她脸上红扑扑的,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便说:“再让太医诊治一下,没什么问题再回去。”
“哦。”姜荔雪乖乖伸出手臂让太医把脉。
太医给她把了脉,又试了她额头上的温度,眉头便皱起来了:“怎么这么快起热了?”而后又去瞧了瞧阿沁的情况,道了声“奇怪”。
“她怎么样?”谢珣问太医,白敛亦是一脸紧张。
太医脸色凝重:“姜侍卫起了高热,应该是伤口受到感染引起的。按理说不该这么快烧起来的,那小宫女比姜侍卫的情况要严重许多,可是她目前体温还算正常,而姜侍卫却……”
“怎么会这样?”谢珣走到姜荔雪身边,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竟是烫得骇人。“姜荔雪,你还好么?”
“陛下,”姜荔雪忽然抓着他的手,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好冷……”
谢珣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姜荔雪抓着他的衣服,攀了上来。他刚想推开她,却发觉她是真的冷,身上在打哆嗦,牙齿碰的咯吱咯吱响,闭着眼睛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谢珣心中一动,干脆敞开了衣衫将她裹住,扭头对太医说:“先想办法给她退热。”
“是。”太医忙去开药方,然后去抓药,熬药。
谢珣抱着姜荔雪坐在凳子上,姜荔雪缩手缩脚,干脆整个人都窝进了他的怀里。好在她身形小,正好被谢珣囫囵抱住。白敛见她还是喊冷,便寻来一床棉被给姜荔雪盖上,又去生了个火炉端来。
屋中很快热了起来,谢珣抱着滚烫的姜荔雪坐在火炉边,把自己热得直冒汗,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白敛怕他热坏了,便说:“陛下,要不您先把阿雪放下,这火炉很暖,让她自己烤着。”
谢珣这会儿确实热得衣衫都湿透了,可怀里的小人儿紧紧地挨着他,他稍微移开一点,她又迫不及待地拱进来,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哼唧哼唧地叫他根本放不下。
谢珣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没事,朕再抱一会儿。”说完低头去瞧姜荔雪,问她,“还冷吗?”
怀中的人儿已经闭上了眼睛,两条秀气的眉毛委屈地皱在一起,含糊不清地咕哝道:“冷,外面的雪下得好大,阿黄的小屋子都被埋起来了,徒儿掉进雪窝子里了,抓了一只野兔子,今天不想练功……”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珣又将她抱紧了几分,吩咐白敛:“去看看药熬好了没,人都烧糊涂了药怎么还没端来?”
一刻钟后,太医终于端着药急匆匆赶了过来,谢珣拿过来就要往姜荔雪嘴里灌,白敛忙上前拦住:“陛下,烫,吹吹……”
“哦。”谢珣将已经递到姜荔雪嘴边的药碗撤了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端着药碗的指腹有些灼痛,可想而知里面的汤药应该是十分烫人了。
他将药碗搁在桌上,用汤匙搅着散发热气,白敛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扇子,谢珣一边搅,他一边扇,看得旁边的太医一脸疑惑:这小侍卫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让陛下和一等侍卫一同伺候喂药?看来地位非同一般啊。
在谢珣和白敛的努力下,药很快就凉了,谢珣担心姜荔雪怕苦,还让太医准备了蜜饯。没想到姜荔雪竟出奇地配合,不仅就着他的手将药一饮而尽,还咂咂嘴说:“再来一碗……”
真是个吃货。
药效并没有那么快,所以姜荔雪还是害冷,抱着谢珣不撒手。谢珣心想她喝了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况且这会儿他实在热得有些受不了了,便想让白敛先把她抱下来,自己好凉快一会儿,可白敛刚要拉开她,姜荔雪闭着眼睛就是一拳,白敛躲开,再拉,又是一拳……
“这……”白敛无奈地看着谢珣。
谢珣也没想到生病的姜荔雪会这么粘人,他挣脱不开,只能由着她抱:“白敛,再去给朕端一壶凉茶来。”
姜荔雪抱着谢珣一直到后半夜才松开手,太医过来查看,说是终于退热了,脉象也稳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这一场高热来得迅猛,去得也迅猛,让太医连连称奇:“第一次见这样的体质,这个姜侍卫果真不是一般人……”
高热退了,姜荔雪自然不害冷了,都不用谢珣动手,她自己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抵着他的胸口闭着眼睛嚷嚷:“什么玩意这么热?热死老子了……”
白敛:“……”敢说陛下是什么玩意?
谢珣:“……”吃完饭就骂娘,放下筷子就砸锅,等明天这丫头病好了,必须得打一顿了。
“还不赶紧把她抱走?”谢珣站起身来,一把将姜荔雪扔给白敛。旁边的宫女忙过来给他整理好衣服,他刚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头晕得厉害,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陛下,您怎么了?”白敛赶紧将姜荔雪放到一边,跑过来扶着谢珣。
谢珣脸色苍白,浑身冒汗,皮肤灼热,白敛扶着他重新坐下,太医立即上前检查,最后诊出:“陛下这是中暑了!”
白敛:“中暑?”扭头看向火炉以及火炉旁边某个睡得小呼噜一串一串的丫头……
第二天姜荔雪睡醒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太医院看阿沁。
阿沁是下半夜烧起来的,好在有太医守着,很快控制了病情,这会儿也已经苏醒,人还是很虚弱,小脸煞白煞白的。太医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回去再修养几日就好了。
姜荔雪跟着太医去给阿沁抓药,珣间太医也为她重新检查了一下腿上的伤口,嘱咐她最近还是不要多动,能静养最好。说着还为姜荔雪把了脉,说道:“你这体质着实特殊,昨晚那场高热来得异常凶险,你现在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若是换做其他人,许是脑子都能烧坏了……”
“我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姜荔雪一脸神秘道。
“哦?”太医好奇地递过耳朵过去,“那你是什么人?”
姜荔雪眉眼弯弯:“我师父说我是奇才,奇才是不会轻易挂掉的。”
太医:“……别闹,有病还是要治的。”
姜荔雪不跟他聊了,帮阿沁拿了药后,又亲自将她送了回去,然后才去找谢珣。
算算时间,谢珣这个点应该还在上早朝,姜荔雪腹中空空,正好趁这个时间去吃点东西。她瘸着一条腿晃晃悠悠去了御膳房,扒着门框问里面的御厨:“有没有萝卜黄瓜什么的,我先填填肚子……”
对方很熟练地递给她一根胡萝卜。
身后忽然传来白敛的声音:“你大病初愈,怎么能吃那个?”
姜荔雪转过身来:“你怎么在这里?”这会儿他应该守着谢珣上早朝啊。
白敛看出她的疑惑,说道:“陛下今天不舒服,没有上早朝,我过来看看陛下的药膳做好了没?”
“药膳?”姜荔雪疑惑,“陛下生病了?”
“嗯。”白敛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姜荔雪不懂这个眼神,还念道:“好好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
白敛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还有脸说,还不是因为你?”
姜荔雪一脸无辜:“因为我?”
“要不是因为抱着你烤火,陛下怎么会中暑?”
姜荔雪奇怪道:“陛下为什么要抱着我烤火?他冷吗?”
“失忆了?”白敛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真把脑子烧坏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姜荔雪仍是一脸懵懂。
“罢了罢了。”白敛揉揉她的脑袋,“你腿上还有伤,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去。”
白敛还没把谢珣中暑的事情说清楚,不过看他表情不像是跟自己闹着玩的,难不成谢珣真的因为自己中暑了?她想了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得去看看谢珣才是。
白敛进御膳房看了一下给谢珣的药膳还没做好,出来的时候姜荔雪已经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往谢珣的行宫走去了。
“嗯,还算有点良心……”
第48章试探
关于姜荔雪与宫女私通这件事,原本以为就会这么过去了,可是晚上的时候,姜荔雪刚要歇下,忽然又有个小宫女过来找她,自称是阿沁的朋友。
“姜侍卫,阿沁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那小宫女快急哭了。
“嗯?”姜荔雪有些疑惑,“今天早上太后已经答应放人了啊。”
“可是阿沁真的没回来,她会不会出事了啊?”小宫女手足无措,声音也染了哭腔,“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宫女和侍卫被扣上‘私通’的罪名,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也没回来。”
“你别哭,我去问问。”姜荔雪让小宫女先回去等消息,然后她去找了白敛,让白敛帮忙查一下阿沁的下落,一查才知道,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阿沁就被李嬷嬷的人带走了,确实到现在也没见放人。
“这李嬷嬷说话不算话么?我找她去!”姜荔雪扭头就要去找李嬷嬷,被白敛拉住。
“你白日里刚与她起了冲突,如今又直接找上门去要人,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她凭什么不放人?”
“话虽这么说,但她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若是太后计较起来……”白敛担忧道,“不然我们去找陛下商量一下吧?”
姜荔雪甩开他的手:“你去找陛下商量吧,我先去李嬷嬷那里查探一番。”
姜荔雪想走,白敛知道他是拦不住的,于是只好叮嘱了她一句:“你做事把握些分寸……”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进去。
姜荔雪自然是听不进去的,虽然她和阿沁只见过一次,并无多少渊源,可这种心眼好的姑娘因为给自己缝个鞋子就遭受这种无妄之灾,若不把她救出来,姜荔雪心里也过意不去。
寿康内,刚伺候太后睡下的李嬷嬷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想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李嬷嬷心里还一肚子火。她当年是随太后一起入宫的,陪着太后从一个小小的秀女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太后生来身份高贵,她沾着太后的光,一路走来很是顺利,从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今天姜荔雪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这个仇,她记下了。
李嬷嬷刚回到房中,正摸索着去点蜡烛,忽然整个屋子亮了起来。她一惊,打眼瞧见屋子里端端坐着一个人,正面无表情地瞧着她。
李嬷嬷登时双腿发软:“你……”
刚喊出一个字,眼前一晃,那人已经窜到自己身边,扼住了她的脖子。
“阿沁在哪?”姜荔雪问她。
李嬷嬷稳了稳情绪,故作镇定道:“今天早上便放她回去了,这会儿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姜荔雪根本不信,也不想浪费时间跟她耗费口舌,她点了李嬷嬷身上的一处痛穴,李嬷嬷疼得要尖叫,又被姜荔雪封了哑穴,根本叫不出声来,痛得直冒冷汗。
“你确定你不知道阿沁在哪里?”姜荔雪问她的时候,不急躁也不恼怒,声音冷冷的没有温度,明明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却让李嬷嬷听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李嬷嬷咬着牙摇了摇头,身上被姜荔雪又点了一下,痛得她眼前一黑,身上也没有了力气,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衣服登时被汗水湿透了。
姜荔雪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稚嫩的脸上冷凝着一股煞气,让李嬷嬷不寒而栗。她尝试着向门口爬去,想去求助外面的侍卫,可刚爬了一步,便被姜荔雪踩住了衣襟。
姜荔雪顺势蹲了下来,歪着看着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
李嬷嬷吓得要哭了,再也不敢逞强,流着老泪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阿沁的下落。
姜荔雪这才点开她的哑穴,也不怕她喊人进来,当然李嬷嬷也不敢喊人,她颤抖着说:“阿沁被送去郊外的黑山林了。”
姜荔雪眼睛一眯:“具体位置?”
李嬷嬷瑟缩着身子说:“山林的东北位置有个大坑,她应该在那里。”
“你们居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丢在那种地方?”姜荔雪咬着牙道,“老子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姜荔雪一掌将她劈晕,然后直接打开房门跳上屋顶,直奔谢珣的寝宫。
附近的侍卫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对啊,啥东西飞得这么快?”另一个侍卫一脸懵逼,“咱们去看看吧。”
谢珣的寝宫内,白敛刚刚向谢珣禀报完阿沁的事情,姜荔雪就从外面直接窜了进来:“陛下,给我一匹马,我去救人。”
谢珣看她这样应该已经知道了阿沁的下落,虽然阿沁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再怎么低微也是一条生命。谢珣也不耽误姜荔雪的时间,立即安排白敛带她去骑马:“带几个侍卫一起去。”
姜荔雪和白敛一行几个人很快出了皇宫,直奔城门。守城的士兵认识白敛,立即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去,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赶到了那片黑山林,按照李嬷嬷所说的东北方向,他们找寻起来。
但黑山林太大,即使是东北一角也让他们好一顿找。这几天天气也不好,今天傍晚还下了些雨,这会儿地上又湿又滑,天上也没有月亮照明,他们一行人找的很艰辛。
“分开找吧。”姜荔雪提议道。
“也好,咱们两两分组。”毕竟是天黑,就算分开找也要至少两人一组。白敛和姜荔雪一组,同另外几个侍卫划分了区域找人。
姜荔雪和白敛很快找了了山林深处,想来李嬷嬷所说的东北位置根本就是骗她的,这个位置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坑,白敛倒是想起来一些传闻:“之前有人说,前朝有位皇帝暴虐,诛杀了好几个家族的人。他们的尸体没有人善后,便随意在这山林中挖了个坑扔了进去,莫不是说的就是这个坑?”
“还有这种事?”姜荔雪听着都觉得残忍,杀了几个家族,那得多少个人啊?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愿不是真的。”白敛说着,自己心底也有些发寒,愈发觉得这个山林阴森不已。
这时,姜荔雪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好似是什么东西坠落水中发出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姜荔雪问白敛。
白敛摇摇头:“什么?”
姜荔雪拉住他的胳膊,示意让他先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然后竖起耳朵全神贯注搜寻声音的方向。
那坠落的物体应该是个活物,在落入水中之后,扑腾出了水花。
莫不是阿沁?
姜荔雪瞳孔骤缩,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后便立即跑了过去。
她轻功极好,一转眼便没了人影,好在白敛轻功也不错,勉强跟了上去。待他赶到姜荔雪身边时,姜荔雪已经找到了那个大坑。她弯着腰努力往下瞧,但夜色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见。
“阿沁,你在下面吗?”姜荔雪试探着唤了一声。
没想到下面居然真的传来了阿沁沙哑虚弱的声音:“是……姜侍卫吗?”
姜荔雪听见她的声音,想也不想就要往下跳,被白敛一把拉住:“你站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救我,方才这里掉下一头狼,我好怕……”下面的阿沁哭着说道。
“你带绳子了么?”姜荔雪问白敛。
“带了。”白敛从背后拿出绳子来。
“还是我下去吧,我身子轻,一会儿你把我拉上来就行。”姜荔雪一边说着,一边将绳子的一端系在自己身上。
“也好,你小心些。”白敛从靴中掏出一把匕首给她,然后拽着绳子的另一端,慢慢将姜荔雪放了下去。
那大坑的下面像是沼泽一般,又是水又是泥,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姜荔雪被熏得险些吐了出来。
好在姜荔雪恰好落到了阿沁旁边,她拨开泥水中的杂物,半是走半是游的来到阿沁身边,将她从泥淖中拽了出来,然后解开身上的绳索给她系上:“别怕,我来了。”
“姜侍卫……”阿沁在这恶臭的泥水中泡了快一天一夜,这会儿身子已经到了极限,气若游丝,“有狼……”
“我知道,没事的,你先上去。”姜荔雪给她系好,然后喊了白敛一声,白敛立即扯着绳索,将阿沁往上拽去。
身后传来异响,姜荔雪转过身来,那头野狼已经游了过来。姜荔雪举起方才白敛给她的匕首防范着。待那野狼扑过来时,便扎了下去。
野狼哀嚎一声游开了,看来没有扎到它的要害。
上面的白敛已经将绳子重新放了下来,姜荔雪不再去管野狼,迅速的将绳子系好:“可以了,拉我上去。”
“好。”白敛立即手上用力往上拉。姜荔雪人小身子轻,只是因为身子陷在泥里,一开始有些吃力,待她整个身子从泥水中脱出,白敛才觉得绳子轻松了些。
姜荔雪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捏着鼻子,正顺着白敛的力道往上升的时候,小腿忽然一痛,而后身子一沉,竟是那头狼咬住了她的小腿肚。
腿上的疼痛叫姜稍稍皱了一下眉,继而反手就是一刀,直接刺进了狼的眼睛里,那狼痛得身子都扭曲了,只好松开了嘴。
白敛将姜荔雪拽上来之后,立即检查她的伤口:“这狼牙不干净,我帮你先挤出些血水来。”
“嗯。”姜荔雪并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她举目去看阿沁,问她,“你还好吗?”
“多谢姜侍卫的救命之恩,我以为,以为我会死在这里……”绝望之后的重生,让阿沁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姜荔雪看不得别人哭,又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说:“你别哭了,以后在皇宫我罩着你,不会再让别人害你了。”
正在给她挤血水的白敛抬头看了她一眼:这话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给另一个小丫头听,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49章主动
丫的。
姜荔雪以前都是跟着师父混的,虽然这老头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毕竟他把自己拉扯大了,姜荔雪向来将他的话奉为人生的行为准则,并身体力行。
如今太后和李嬷嬷欺人太甚,姜荔雪自然不想忍了。
于是谢珣带着白敛赶来的时候,太后宫苑中所有的侍卫都被姜荔雪打趴下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整个院子。姜荔雪一个人站在院中央迎风傲立,像一颗倔强的小萝卜头,而太后被李嬷嬷扶着,站在角落里气得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谢珣看到眼前这一幕,登时觉得脑瓜疼。他脑中莫名浮现出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亲娘和媳妇同时掉水里去了他先救哪一个?
虽然他不用选择救亲娘还是救媳妇,但夹在太后和姜荔雪火花四溅的视线中间,谢珣一时不知道先去哪边。
犹豫片刻,谢珣还是先走到了太后身边,关切地问:“母后,您没事吧?”
太后惊魂未定,这会儿身子还哆嗦,她指着姜荔雪对谢珣说道:“皇帝,你瞧瞧你挑得这个好侍卫……”
谢珣顺着太后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姜荔雪,发现这小丫头居然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放佛是对自己先安抚太后表示不满。
长幼有序,他先来安抚年纪大的难道不对吗?这小丫头真是……
“母后消消气,朕先扶您进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朕来解决。”谢珣收回目光,伸手要去扶太后进去,太后却推开他的手,愠怒道,“皇帝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如此大逆不道之徒,留在皇宫里那还了得?”
谢珣脾气很好的样子,耐心道:“母后,朕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大概。听说是有人污蔑姜荔雪与宫女私通,其实这是个误会,这姜荔雪本来就是女儿身,如何能与宫女私通呢?”
“女儿身?”太后和李嬷嬷一愣,惊讶地看向姜荔雪。
姜荔雪也不怕她们看,坦坦荡荡地站在那里,目光里盛满了鄙夷,心里暗骂她们没脑子。
太后和李嬷嬷将姜荔雪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身形纤细,生的眉目清秀,朱唇秀口,喉间也不见喉结,竟真的是个水灵的小姑娘。
“这……”太后不悦地剜了李嬷嬷一眼。
李嬷嬷两腿一虚,立即跪了下来:“老奴眼拙,竟没看出这姜侍卫是女儿身,老奴哪里能想到她是女扮男装?”
太后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虽然“私通”这个罪名不能成立了,但一个女孩子穿着男人的衣服做侍卫,这也是不合常理的。她厉声责问道:“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让一个丫头女扮男装给你当侍卫?这岂不是霍乱宫闱?”
谢珣不急不恼道:“母后,这姜荔雪虽是女儿身,但身手可不比任何一个男儿差。朕也是看中了她的身手,才破格让她做侍卫的。”
“姜荔雪?”太后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姓姜?”
谢珣答道:“是的,她是云蒙谷谷主姜尧的弟子,是父皇临终前让姜尧送来的人。”他故意提起父皇,讲明姜荔雪的来历,为的是让太后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放过姜荔雪。
“姜尧?”太后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变,眼底好似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原来的神态。
谢珣捕捉到她这一表情的转换,便问了一句:“母后认识姜师父?”
“嗯,听你父皇提到过,他是你父皇在云蒙谷学武时的师兄吧?”太后已然不像方才那般气恼,语气也平稳了起来,且多看了姜荔雪几眼。
既然认识,那这件事便好办了,谢珣顺势循循劝道:“原来母后也认识姜师父,这姜荔雪就是姜师父送来的。她初入皇宫没多久,身上江湖气重,性子也乖戾了些,但绝对没有恶意。最近朕公务繁忙,也忘了找人教她学一些皇宫的规矩,想来她今日冲撞母后也并非存心而为,朕回去会好好教导她的。”
谢珣将一半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护犊之意溢于言表,太后再生气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况且“私通”这件事也因为姜荔雪女儿身份而变成了一个乌龙,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太后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索性便将人还给谢珣了:“既然这件事是场误会,皇帝你就把人带走吧。哀家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母后好好休息。”谢珣准备亲自将太后送回房中,刚走没几步,姜荔雪居然追了上来。
“阿沁呢?”姜荔雪盯着太后,梗着脖子一副誓要问出阿沁的下落的样子。
谢珣睨了姜荔雪一眼,心想这小丫头怎么这般不识时务,好不容易把太后安抚下来,她偏又凑过来重新点火。
可看到她如此较真,一副不问出阿沁下落便不罢休的模样,谢珣就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打发了,于是便笑着对太后说:“母后,既然是场误会,那个小宫女?”
太后看了一眼姜荔雪,眸中划过一丝厌恶之色,说道:“李嬷嬷,待会儿去把人放了。”
李嬷嬷答道:“是,太后。”
如此事情也算是比较妥善地解决了,谢珣将太后送回房中后,也没有多留,只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出来。
院中,白敛已经让那些受伤的侍卫分批去太医院治伤了,姜荔雪还站在哪里,撅着嘴不高兴。
谢珣走上前去,敲了她脑袋一下:“你还不高兴了?你看你干的好事……”
“我干什么了?我没有与宫女私通,是她们不长脑子!”姜荔雪不服气道。
“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是他们先动手的。”
“那你也不能恃强凌弱啊。”
“我打他们之前不知道他们这么弱啊。”
“……”得,说不过她。谢珣捏了捏她的脸,哄孩子一般,温柔道,“好了,不生气了,跟朕回去吧。”
嗯?不骂她了?
姜荔雪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会狠狠地将自己骂一顿呢?她连应对的词都想好了他怎么不骂了呢?
不过他不骂自己,姜荔雪也不会上赶着讨骂。她跟着他往回走,刚走没几步,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姜荔雪揉了揉肚子,悻悻道,“我还没吃早饭……”
走在前面的谢珣应了一声:“知道了。”还有脸说,起得比他这个做皇帝的还晚。
姜荔雪捧着肚子又咕哝了一句:“我饿……”
谢珣捏了捏眉心:“朕说朕知道了。”
就知道吃,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也没忘记吃。
谢珣也没有用早膳,刚一下早朝便被白敛拉到这里来,生怕姜荔雪在这里受到太后的为难。其实谢珣早就料到,以姜荔雪这不肯吃亏的性子,受为难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回到行宫时,御膳房那边已经将谢珣的早膳送了过来,刚煨好的蔬菜瘦肉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闻着便叫人胃口大开。
姜荔雪知道自己不能同谢珣一桌用饭,便耸眉耷眼地站在一边默默流口水,心想着待会儿去找白敛要点东西先垫垫肚子。
“过来。”谢珣忽然唤了一声。
姜荔雪猛地抬起头来:“叫我吗?”
谢珣冲她勾了勾手,姜荔雪一脸不解地走了过去。
“想吃什么,自己夹吧。”谢珣让常公公拿来一个空盘子和一双筷子,递给姜荔雪。
姜荔雪执着筷子一脸不敢相信:“那我夹了啊。”说着筷子就已经伸了下去,但眼睛还望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再一次确认。
谢珣笑容暖暖的,看向她的眼神也暖得像是要融化:“嗯,给朕留点……”
姜荔雪脸颊一红,低头飞快地将能夹的东西都夹走了大半,站在一边捧着盘子吃得咯咯直笑。
谢珣看她那傻乎乎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姜荔雪吃着吃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抬头问谢珣:“陛下,我今天冲撞了太后,你为啥还对我这么好?”
“你也知道你冲撞太后不对了?”谢珣嘴上揶揄了她一句,手里却给她盛了一碗粥,“母后管理后宫,事事都做的很好,唯独对于男女之事过于严苛。其实咱们岐国民风自由,男女交往本就是个人自由,男女之间可以坦坦荡荡地交朋友,也可以互生好感相互爱谢,这本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母后却对此事厌恶极深,甚至有些时候小题大做。朕同母后聊过几次,可母后似乎听不进去,你如今闹了这一回,也算是给母后一个警醒,希望她以后能把这种事看开些……”
这样说来,姜荔雪今日所做之事歪打正着,正合了谢珣的心意,所以他才会如此袒护自己。
“我记得你跟太后说要管教我来着?”姜荔雪歪着脑袋看他,“你真的要管教我吗?”
谢珣倒不是真的要管教她,只不过有些她有时候不讲分寸,在宫里容易给别人抓到把柄。“宫里有些规矩,你还是要学一些的。”
姜荔雪不是很情愿:“可我是来保护你的,不是来学规矩的。”
“给你加俸禄!”
“啥时候开始学规矩?”
“喝完粥就学。”
第50章张扬
陛下身边莫名多了一个俊俏的小侍卫,在宫里很快传开了,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小侍卫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一进宫就能贴身保护陛下。
还有许多人搞不清姜荔雪的性别,有的说是男孩子,有的说是姑娘家,还有人说是姜荔雪白敛的弟弟,因为两人的姓氏听起来似乎一样。
他们以为姜荔雪也姓“白”,哪里知道她姓的是“姜”。
姜荔雪也听到过一些,她懒得解释,没过几天大家都默认为她就是白敛的弟弟了。宫女们念起白敛和她,总会憧憬道:白家这兄弟俩长得可真好看,以后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成亲呢?
姜荔雪在宫里住了一个月之后,终于迎来了一场刺杀。
刺客大都在后半夜来,这次也不例外。他们人数并不多,但身手却都极好,待侍卫们察觉时,他们已经摸进谢珣的寝宫里来了。
“有刺客!”
这三个字犹如一根银针,穿过厚墙和房门,直接灌入姜荔雪的耳朵里。姜荔雪对这三个字异常敏感,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翻到床下,穿衣蹬靴一气呵成,右手拿起佩剑转身就往房门奔去,经过桌子时还不忘抓一个苹果揣怀里。
出门,翻墙,上屋顶,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半点不拖泥带水。
下面的侍卫与刺客已经打成一片,白敛也赶过来了。
姜荔雪数了数,刺客来了十五六,侍卫目前来了二十多,胜算还是很大的。
于是她趴在屋顶上,掏出怀中那个苹果,一边看一边吃了起来。
只见侍卫甲对战刺客甲,侍卫甲一剑劈过去,刺客甲完美躲避,回手,掏,把侍卫甲的长剑掏走了。然后一记胳膊肘子,将侍卫甲打退三步远,趁胜追击之时,侍卫乙从背后偷袭,刺客甲堪堪躲过,扭头回来与侍卫乙打斗起来,侍卫甲毫不气馁,赤手空拳卷土而来,一脚上去,刺客一个趔趄,啧啧,两个打一个,胜之不武啊……
再看另一边,还有更不要脸的,居然三个侍卫打一个刺客,侍卫一二三打刺客乙,这位刺客好像有心事,被三人围攻还漫不经心地还手,不过就算这样,自己也毫发无伤,应该是刺客里面武功最高的了。
苹果快啃完了的时候,闻声赶来的侍卫更多了,刺客们一看没有希望了,便开始撤退了。白敛他们摁住了几个刺客,还有几个刺客已经脱身,准备逃走了。
姜荔雪一直关注着那个武功最高的刺客,在他腾空越上墙头准备逃跑之际,姜荔雪将手中的苹果核丢了过去,准确无误地打在他的膝弯处。那人身子一个不稳,栽了下来。
侍卫们立即上前将他拿住。
那刺客忽然抬头,目光直接落在姜荔雪身上,眼神冰凉入骨。
姜荔雪眼睛眯了眯:还真是个高手,居然能够凭借那个苹果核打出的力道和方向找出她的位置,还找的这么快。
白敛顺着那刺客的目光,也发现了姜荔雪的存在,正要唤她下来,谢珣从寝宫中走了出来。
入目一片狼藉,谢珣面上却并无波动,似乎对这样的场景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他让侍卫将刺客送去刑部审问,然后扫视了一眼侍卫们,问:“姜荔雪呢?”
身后扑通跳下一个人来:“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谢珣呵得一声:“救驾不行,认错倒挺快……”
姜荔雪抱拳:“谢陛下夸奖!”
“谁夸你了?”谢珣眉头一挑,“为什么来这么晚?”
姜荔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起床穿衣整理发型需要些时间,所以来晚那么一小会儿也在情理之中。”
“有人要求你必须穿戴整齐才来救驾吗?”谢珣好气又好笑,“再说你来晚的是一小会儿么?刺客都捉住了你才现身,你是不是诚心不想救驾?”
面对他的质问,姜荔雪也没有流露出心虚之色,反而说:“陛下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认了。”
谢珣给她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这个月的俸禄扣了,好好反省去!”
姜荔雪一歪头,小嘴一张:“咦,原来我也是有俸禄的,我还以为白干呢……”
谢珣:“……”
听到有俸禄,姜荔雪这才有些着急了,指着屋顶解释起来:“陛下,其实我一早就来了,我就搁屋顶那儿趴着呢。只是我瞧着刺客人数也不多,大家都能应付,我就没下来……”
谢珣一听更气了:“所以你在上面看热闹呢?朕把你养在皇宫是让你天天趴屋顶上看戏的么?”
姜荔雪皱了皱鼻子,有些委屈:“师父说过,如果是你们能应付来的刺客,我就不用出手了,不然刺客知道我这么厉害,下次也会派更厉害的人来刺杀你,所以高手是不能轻易现身的。”
谢珣:“……哪里来的歪理?”
不过听着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白敛也过来给姜荔雪说情:“陛下,阿雪没有说谎,她确实一直在屋顶上守着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姜荔雪在屋顶上多久了,要不是刺客看她的那一眼,他还真没发现姜荔雪猫在那里。
谢珣听了他的话,脸上本来已经快要消散的阴霾又笼罩回来:阿雪?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热了?
“你们俩,各扣半个月的俸禄!”谢珣冷沉着脸,对白敛和姜荔雪说道。
“好嘞!”方才说扣一个月,这会儿又改为半个月,说明她还有半个月的俸禄可以拿。待谢珣回去后,她问白敛,“半个月的俸禄是多少啊?”
白敛苦兮兮道:“五两纹银。”
“哇,这么多?”姜荔雪登时眼睛放光,满脸写着高兴。
“笑,还有脸笑!”白白丢了半个月的俸禄,白敛还是很肉疼的,可看着身旁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他忍不住训斥她两句,“不想被人看出身手你可以假装糊弄两下啊?”
姜荔雪摇头:“不行,我一出手,就控制不住。”
白敛:“……”以后再也不替她说话了。
被刺客闹了这一遭,今晚也睡不好了,白敛一边安排人去查找逃跑的刺客,一边调来更多的侍卫守着寝宫,然后准备去刑部看看被捉的刺客。
姜荔雪一看白敛要走,立马跟了上去:“你去哪啊?”
白敛一边走一边说:“去刑部。”
“我也去。”
“你回去睡觉。”
“这会儿不困。”
“……”有本事今天晚上都别喊困。
白敛带着姜荔雪一起往刑部赶去,这会儿押送刺客的侍卫们应该还没到刑部。
谁知在半路上,旁边的民房上忽然闪过一个黑影,而后遇到了一个慌张的侍卫,说其中一个刺客逃跑了,就往这个方向逃了,他正在追。
姜荔雪立即想到刚才那个黑影就是刺客,应该就是那个武功最高的刺客。她立即来了兴趣,脱了外衣丢给白敛:“我去追!”
刚才看他们打架实在有些手痒,碍于师父的嘱托不能轻易显露身手,可这会儿就只有一个刺客了,她把侍卫的衣服脱了,里面穿着她那件灰袍子,刺客也根本想不到她是宫里的侍卫。
她足下一点越上墙头,感受着空气中方才黑影过去留下的气息,很快辨出方向,追了上去,速度竟然比刚才的黑影还要快。
这是白敛自上次看见她手撕野狼之后,第二次看见她展露身手,果然高手一出手,就只有没有,此刻白敛惊讶地想给她拍手鼓掌。
姜荔雪经过师父的训练,比寻常人更加耳聪目明,那刺客想来是在押往刑部的途中被侍卫打伤了,在姜荔雪的穷追不舍下,很快气息不稳,脚步也有些凌乱起来。
姜荔雪察觉到这一点,她立即提了口气,猛地窜了过去,与他并肩前行:“别跑了小老弟,你跑不了的。”
对方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
姜荔雪笑呵呵道:“我看你不像好人,所以决定为民除害,捉你去见官!”
“你找死!”那人眸中升起煞气,抬手劈了过来。
他一连劈了三掌,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掌风如刀,如同三把利刃。
姜荔雪知晓他武功很高,不敢怠慢,回掌招架。她虽年幼,但内力深厚,两人相激,她不仅没吃亏,还把对方打得急退。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姜荔雪竟然这般厉害:“你到底是谁?师承何处?”
姜荔雪冷哼一声,手上的招式也没停下来:“你管老子师承何处,老子比你厉害就是了!”
她手腕灵活,在与他虚与委蛇中,手指如蛇吐芯一般,直接怼上他的眉心。
那人竖掌去破她这招,不妨姜荔雪底盘发力,一脚替向了他胯下某个不能言说的位置。
“你耍赖!”那人终于破了气,被姜荔雪打落在地,狼狈得摔在地上。
“我师父说,凡事只求结果,不讲过程,打赢就行!”
“你到底是谁?”那人盯着她,“让我死个明白。”
“好吧,既然你诚心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
那人屏息等着。
姜荔雪深吸一口气:“本大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戈巴嘎巴卡了巴钯耙。”
“戈巴……什么?”
“戈巴嘎巴卡了巴耙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