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没有拦着他。明知道侄子性格暴躁,还要让他进公司,给他开后门塞项目,要他年底升职。副总的位置还真是好坐啊。”
新账旧账,江雨浓今天要一起清算。
“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邓浩是我安排进来的?”
邓潭新被当众指证了这么多事,所有的事,尽管江雨浓证据不够充分,却完全是邓潭新做过的。
男人一下慌了神,情绪激动起来,脸胀成猪肝色,和不断播放的监控录像里的邓浩有一个脸色。
他的语气和行为显然把COK的人吓了一跳。
邓潭新平日太能装了,一向和善又谅解手下,如今突然露出真面目,他的手下都有些难以接受。
她们瞧着文雅的上司竟然是这种人。
不管有无直接证据,情绪渲染下,在场的人已经信了一半了。
“我是没有证据,毕竟我就是个正常入职的小职员,但邓浩可是在公司吹鼓过很多次,他和你的勾结,走的后门。”
江雨浓看着邓潭新被激怒,笑着挑衅了一声。
“有没有证据,查一下就知道了。或者……你心虚了,根本不敢查。”
“我凭什么要被你查?你都拿不出像样的证据。”
邓潭新此刻已经满头是汗。
他可以不怕严嘉欣的反扑,不怕江雨浓的指认,不怕COK的质疑。
却不能不怕挂在屏幕上那几个和陈渚韵交好的总裁总监。
毕竟,邓潭新现在还是个副总。
年底最有可能的晋升,也得这群人给他审批。
“我的人可不会说话没有证据的事。”陈渚韵适时的开口。
她的声音从屏幕里传了出来,又把邓潭新吓出冷汗。
陈渚韵竟然真的称江雨浓为“我的人”。
之前文总那次,陈渚韵出面帮忙,邓潭新还以为陈渚韵不过玩玩。
就算冲他说那句话,也没带多少认真。
毕竟陈渚韵在公司内最出名的就是她游戏人间的态度。
有次项目带到一半,对方一个手下冲撞了她,她便把已经做好的模型拿出去拍卖,最后送给了博物馆,都不会再给那个甲方用一次。
“邓潭新的手下对你做了什么,你直说吧。”
严嘉欣拍了拍她的背。
Haly看了眼那个把她架上火架的男人,眼中闪着深邃的恨意。
“上个星期,邓潭新的助理找到我,问我是不是母亲重病,急需用钱。”
“我平日除了上班,晚上还要去跑外卖,就是为了给我重病的母亲筹钱。所以当他说能给我二十万,要我把Jessie小组的项目搞黄,针对Rain,要让同事都孤立她的时候,我答应了。”
“你们不知道二十万对我这种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后悔接这个活。但我没有成功。”
“这些是证据。我录了音,就是怕邓副总之后不认账。”
至于她和严嘉欣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她不说,也不再有人知道。
“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邓潭新说的也是实话。
挖墙脚的事,他是全权交给了手下,却没想到会被捅出来。
“你不用装无辜。我没拿你一分钱,也没拿她们一分钱。不过是想在离职前,还组长她们一个公道。”
Haly放出了录音,跟着邓潭新的年轻男人脸都黑了。
助理毕竟没怎么经历过大事,哪儿有邓潭新沉得住气。
他当场跟Haly吵了起来,坐实了这件事。
“你竟然站到她们那边,十万的定金不要了?”
“Jessie说过,你们之前也这么做过,事成以后,也没有把钱转给那个员工。”
Haly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严嘉欣授权的。
周末江雨浓在找COK小组的签联名举报信,严嘉欣则在和Haly谈。
邓潭新听着助理的话,差点把牙齿咬碎。
他想拉都拉不住。
“你个混账,怎么能做出这种挑拨离间,威逼利诱的事?”
情急之下,邓潭新直接放弃了这个助理,一巴掌扇到他身上。
“邓总?!”助理直接懵了。
“截止时间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邓潭新已经想好要把所有事都堆到这个助理身上了。
江雨浓蹙眉。最坏的情况来了。
她没和严嘉欣通过气,早知道不该让Haly说邓潭新的助理。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出对策,门忽然开了。
“好热闹啊。”一个女人走进了办公室。
她有着一双似鹿的眼,本该纯洁无瑕,可那双眼里闪过的光,却比刀刃还犀利。
江雨浓眉头不敢松开。
她看清女人的脸,又被震撼了一瞬。
她家姐姐是长着什么很大众的脸吗?
这个女人的眼睛为什么和白兰的这么像?
只看眼睛,江雨浓几乎要认错眼前人了。
可再一眨眼,晃过神,除了那双眼,这个女人又和白兰不是那么的像。
两个人只有眼神相似的话,不能说明什么吧?
后来又一次接项目,陈渚韵说喜欢那个甲方的性格,直接免了她要交的钱。
想不到陈渚韵竟真看上了江雨浓。
邓潭新此刻也有些明白为何邓浩总是看江雨浓不快,想要除掉这个威胁。
两个星期以前,江雨浓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新职员,顶多眼神有些讨厌。
如今,却成了陈渚韵时隔几年才带的新人。
恐怕江雨浓是有点实力。不然怎么会被陈渚韵看上?
邓潭新在这一瞬间久违的起了些危机感。
一个小小的p1竟能逼他如此。
他倒要看看江雨浓能不能一次按死他。
要是不能,这次过后,他一定得认真起来,把这个威胁除掉。
“Rain,你和你组长不是还有证据?”陈渚韵是猜的。
她在屏幕那一侧,点着键盘。
她旁边又放了好几个屏幕,其中一个是会议室的监控,另一个屏幕闪着黑白的字,正在跑什么信息。
这件事对她而言也很重要。
当然,不是因为江雨浓,也不是因为邓潭新。
“严组长,请讲吧。”江雨浓看向严嘉欣。
严嘉欣叹息一声。竟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Haly,上来吧。”她一声令,一个顶着黑眼圈,熬成骨头精的女子上前了一步。
江雨浓组内的成员不止一点惊诧。
她们今天来,没有看见Haly人,她的工位上工牌也被取下。
她们还以为,Haly已经被辞退,或者至少,也该被赶出了她们小组。
邓潭新不认识这个女人,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在那天Haly来找江雨浓问为何会看出她有问题,提到自己多么不容易后,江雨浓就判断出她这件事有隐情了。
她是不欲理睬,也没有心思同情。
但这一点还是可以利用。况且,Haly身上肯定有邓潭新利诱的证据。
Haly的事,江雨浓是交给严嘉欣做的。
就结果而言,严嘉欣完成的不错。
没有惊动组内别的内鬼,连普通成员都瞒住了。
江雨浓收了震惊,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和邓潭新的交锋上。
“游总!”邓潭新看见女人,仿佛看见了自己搬来的救兵。
原来是陈渚韵的对家游从礼。
游从礼是邓潭新的直属上司。
这个情况已经不是江雨浓可以处理的了。
她看了眼屏幕,希冀陈渚韵能出场。
至于屏幕上那一堆别的名字……江雨浓直接无视了它们。
而陈渚韵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和游从礼作对的机会。
“游从礼,什么风把你也招来了?”她开着麦,手上动作不断。
“我才要问你。好不容易出差回来,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游从礼的语气倒是不如陈渚韵带刺。
她还挺游刃有余的,仿佛在和陈渚韵玩笑。
陈渚韵瞧着她双眼,气从眼底泛上红血丝。
“你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和你打招呼有什么意思。”
“但我们还是见面了。”游从礼都没管试图抱她大腿的邓潭新,径直走向江雨浓———身后的会议屏幕。
她取下那个平板,点了几下,看见了陈渚韵的脸。
这语气简直算得上暧昧,把陈渚韵激出了一声鸡皮疙瘩。
她关上了摄像头,游从礼没法再看见她。
“我说,你离会议室也就几层楼的距离,下来叙叙旧啊。”游从礼还挺不在意陈渚韵的态度的。
哪怕年龄上,陈渚韵比她小。
职位上,两个人同为p6,游从礼却已经在p6坐了好多年,等董事长退位,带走一批人退休,她也该晋升了。
小雅在这会儿挪到了江雨浓身边,看着游从礼,眼里满是艳羡。
“神仙打架啊。”她叹息一声,周围看戏的同事也悠哉起来,都在聊。
江雨浓有点无奈。到现在,她和邓潭新的恩怨算是算完了。
剩下的和她关系不大,是两个竞争对手之间的博弈。也不怪小雅会这么说。
至于邓潭新的结果……江雨浓已经做足了努力。
陈渚韵也表态了。
但倘若游从礼执意要保邓潭新,江雨浓估计,邓潭新也就顶多被扣点工资,降到p3呆一段时间再升回来。
“你知道游家吧?港城第二大豪门。港城别的豪门你了解吗?”小雅就这么和江雨浓小声交谈起来。
“不太清楚。”江雨浓虽然说港城土生土长的居民,却离这些豪门圈很远。
她一个孤女,自顾不暇,哪儿有空八卦。
“害,我跟你说。港城金字塔尖四大家族,曲游言康。游家主攻房地产,咱们公司应该就姓游。说到这儿你总有印象了吧?”
“我知道游这个姓,也知道游从礼。”
江雨浓不至于连自己公司姓什么都不知道。她倒是听见了一个“曲”,却不知道和那天帮她的小姑娘是不是同一个“曲”。
“好吧那也够了,你知道游家排第二,在大陆发展也很好就是了。”小雅想说的是游家的八卦。
“有说游从礼是咱们下一任董事长呢。还有说陈渚韵就是她招进来的。”
“啊?”这江雨浓确实不知道。
难不成,两个人的“死对头”关系,只是陈渚韵单方面看游从礼不爽?
小雅跟她眨眼。“我觉得这俩人起码有一腿。”
江雨浓瞧着正在和陈渚韵聊天的游从礼,忽然觉得刚刚那些对话有“打情骂俏”的嫌疑。
“不过我听说游家这一代原本有个挺厉害的人,打比赛都三连冠了。只是后来好像天妒英才,陨落了。”
小雅也就随口一提。
江雨浓也就随便一听。
“那个曲家,你了解吗?”她看游从礼还没和陈渚韵聊完,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曲家啊,原本是港城第一豪门,好像主要是搞能源的。但前几年家主交替,弄得很混乱,最近都快被游家超过了。”
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江雨浓也就安静了下去,听小雅继续八卦。
隔会儿陈渚韵可算来了会议室,挺不耐烦的往中间一坐。
“别傻站着,坐。”她看江雨浓还憨憨的站在中间,招呼了一声。
江雨浓在她身边落座,邓潭新的脸又黑了点。
同样是p6的手下,他被游从礼无视得彻底,反观江雨浓却能被陈渚韵带到主位。
他还真是不受重视。
难得跟了游这个姓,还得不到晋升。
几年的不满都积累在这一刻,他还爆发不出来。
无论如何,公司都姓游不姓曲。
更不可能和他邓潭新有什么关系。
在游从礼无视他的那一刻,这场对决战中,邓潭新便输的彻底。
“这是你新带的人?”游从礼也就在她身边坐下。
“是啊。”陈渚韵瞥了游从礼一眼。
“你那手下,在你不在公司的日子里可是干了不少好事。欺负我的人就算了,本身他干的也是龌龊事。你管还是不管?”她挺认真的在“威胁”游从礼。
“我管不管啊……陈小姐想我怎么样?”
游从礼却又在跟她调情了。
这次江雨浓确信,游从礼对陈渚韵的态度绝对有问题。
“我们游总不会把这么大一个选择权交给我的,对吧?”陈渚韵回了游从礼一个笑脸。
“那不是陈小姐不想要嘛。”游从礼逗得人黑了脸,这才回过头,看向邓潭新。
“你倒是能耐。”她还是那副笑脸,看得邓潭新汗毛都立了起来。
“行了,你们两个小组都先回去工作。剩下的事我会处理。邓潭新给你们的任务先暂停,下午会有人告诉你们怎么解决。”
游从礼摆手,显然想把这件事变成她和她手下的事。
不去闹大。
江雨浓多少有些可惜。但她都欠了陈渚韵一个人情,游从礼的身份摆在那儿,惹不起。
她也就只有跟着严嘉欣一块儿回办公室了。
Haly确实已经离职了。
严嘉欣用了点手段,让她变成被辞退的,拿了几万的补偿,好歹垫上她母亲的住院费了。
大概也是想着这一点,Haly才会答应来作证。
“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走之前,Haly把几个同样接到邓潭新的内鬼点了一番,最后和严嘉欣说到。
“放心吧。这周会到账的。”严嘉欣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这两个剩的内鬼。
江雨浓瞅了眼两个内鬼,确认他们被带走后,匆匆到了停车场。
她看见等着她车旁边的白兰,原本想扑过去。
可联想到这两天白兰奇怪的表现,还有白兰骗她的事,江雨浓扑到一半,把手收了回来。
白兰看见了她的别扭,还以为江雨浓在气她周末的若即若离,也就没有伸手。
她稍稍侧头,把脸按在了江雨浓的脸上。
一半的脸颊被染上热情的温度,江雨浓一时间没忍住,还是抱上了白兰的腰。
吃到一半,江雨浓才终于回过神,一把抢过白兰的勺子。“你肯定又没吃。”
“我准备了多的量,这不是等着和你一起吃吗?”白兰凑过去,等着江雨浓的投喂。
江雨浓是有点脾气的。
她还在记仇白兰的忽冷忽热,本来不想喂的。
“那我自己吃吧。”白兰看穿了江雨浓的内心活动,一口咬在勺子上,就这么把勺子叼了过去,重新夺回掌控权。
留下江雨浓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白兰吃饭。
瞧着白兰把饭包进嘴里,团成一个鼓包慢慢咀嚼着,江雨浓就这样后悔。
她和白兰计较什么呢?这是她的姐姐,她的伴侣。
现在好了,白兰不要她喂饭了。
江雨浓手痒,得不到缓解,只能不断的往白兰身边贴。
白兰算着时机,让她两次,又悄无声息的往旁边挪远一点。
始终保持着和江雨浓的距离,又不让她发觉不对。
江雨浓只觉得今天的白兰离她格外的远。
或者……她格外的怯懦。
要不然,为什么挪了这么多次,竟还没有贴到白兰的胳膊?
江雨浓根本没往白兰是刻意不要她贴近这一点上想。
白兰把饭吃完,终于结束了对江雨浓的撩拨。
她直接靠了过去,倒在江雨浓身上。
江雨浓拧巴了一个中午的心弦就这样解开。
她把头贴在白兰头上,搂住白兰。
“雨浓,你看。”白兰望着前方。
江雨浓顺着她的眼神,瞥见拨云见日的光景。
今天是一半的晴天。云层后且多,密密麻麻的铺了半张天空,留了一半的蓝。
而就在白兰喊江雨浓的那一刻,乌云渐渐向前褪去,让湛蓝变得更多,更清澈。
也让阳光钻出层云,落在地上。
尘埃描绘出光的形状。
而江雨浓的视野被白兰的发丝模糊。
她的眼,描绘出白兰的轮廓。
一呼吸间,江雨浓又嗅到发丝残留的玉兰香。
甜味满了口鼻。江雨浓心弦猛地颤了一下。
馥郁的玉兰香灌进江雨浓的鼻腔。
让她忍不住又贴近了点,试图拥有白兰全部的柔软。
白兰只贪恋了两秒,旋即钻了出去,把饭摆到江雨浓面前。
对上江雨浓有点疑惑的眼,白兰假装没看见她的迷茫。“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在外面吃还是回公司?”
“我下午没什么事。在外面吃吧。”江雨浓的注意力被白兰转移,又忘了那点不快。
她伸手,白兰也没和她客气,把饭盒放在了她的手上。
等着和姐姐牵手贴贴的江雨浓:?
“……对了姐姐!”江雨浓默着走了好一会儿,忽然追上白兰。
“你是不是又坐公交车来我公司的?”
“没,没有啊。”白兰没有直接承认,还想狡辩一下。
“我今天早上调监控,看见你之前就是在巴士站附近看到的邓浩。”江雨浓直接挽上白兰的胳膊。
“啊……”暴露了。白兰歪着头开始装傻。
“又不是没钱。少说回家那段路可以打一个车吧。你提这么重站一个小时过来,多累啊。”
江雨浓好好的教育了一番她很节俭的姐姐。
白兰只能低头乖乖听着江雨浓的教训。
“今天回家不许再走了。”江雨浓揪了下白兰的脸。
“好吧小雨。姐姐会听话的。”白兰换到另一边,重新和江雨浓贴了贴。
江雨浓的胸口也被脸蛋的温度弄得好暖。
她刚觉得有些舒服,想把这个贴贴变成拥抱,白兰又离开了。
江雨浓头脑转了一下,转到一半卡壳了。
她始终没想明白。原本好好的姐姐,怎么最近都不愿意和她亲昵了。
一口饭怼到眼前,江雨浓机械的张嘴,没空思考白兰的异样。
至少白兰还会给她喂饭吧。
……
静到云层重新遮住光,江雨浓才从那阵悸动里醒来。
她看向靠着自己就要睡着的白兰,竟觉得她更漂亮了一点。
白兰身上仿佛带了说不出的韵味。
哪怕睡着,也依旧可爱得让江雨浓想……
低头吻她。
又是这种感觉。江雨浓抿嘴,望着白兰水润的唇。
上次她便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这次……
江雨浓慢慢的低头。
那云却随风而动,向后飘着。
风带来了白兰身上的香。
也把遮蔽太阳的云吹开。
江雨浓已经碰上白兰的唇,刺眼的光却扎入她的眼。
迫使她闭眼。所以她看不见白兰弯弯的眉眼。
在江雨浓就要深入这个吻时,白兰忽然抱住了她的腰。
江雨浓心脏猛地一缩。
刺痛感袭来,她不得已睁眼,看着白兰卷翘的睫毛,沾粘的露水。
看着她突兀的笑。
江雨浓只觉得自己的唇被舔了一下。
旋即她听见白兰的声音悦在耳畔:“小雨,你原来一直想亲姐姐啊。”
江雨浓噌地一下迅速挪开了脸。
“脸都红了。”白兰还伸手去戳江雨浓。
先是占有欲,再是这样的爱欲。
白兰想,她这一轮回里的撩拨,效果还真不错。
江雨浓想退缩,想要她们的关系倒回。
也得看她答应与否啊。
两个人一块儿看向小雅,彼此在一秒后意识到不对,都强装镇定,表面没有异样,心底带着同样的喜悦。
“哇你们……”小雅被秀了一脸。
“就是,不知道哪儿传来的,说Rain有女朋友,女朋友都追到公司来了,结果看见你在和另一个女生亲密。”
“知道是谁传的吗?”江雨浓蹙眉。
她倒是知道这是从什么地方加工来的。
罗云笺之前是烦了她几次,白兰也来找过她。
但单纯那几次见面就被传成这样……
真的是无心之举吗?
“恐怕不可考究了。”小雅想了想,她还是在茶水间听到的这个消息。
“要不要我帮你辟谣?”
“这怎么帮?”江雨浓扯了下嘴角。
她就是个p1职员,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针对她?
还造谣她的私人关系了。
“简单。看我出手,保证两天内给你处理完。”
小雅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那麻烦你了。过两天再一起吃一顿?”江雨浓答应下来。
“可以啊,这次你得把家属带上吧,不然又急着回家。”
白兰绣针歪了一下。
针扎在手上,白兰心里却偷偷发着笑。
原来上次江雨浓没带她去吃晚饭的时候,这么想她啊。
“……嗯。”江雨浓瞥了小雅一眼,有些想要责怪她多嘴。
等江雨浓打完今天的经过,她就被人喊走了。
“那姐姐,你看一下,我去去就回。”江雨浓和白兰道别,还试图看她绣的花。
奈何白兰藏的太好了,她没能得逞。
“好哦,等你。”白兰专注的绣着,小雅趴在她旁边玩手机。
没等两分钟,一个在江雨浓同学会上见过的人到了白兰面前。“那个,你是Rainy的现女友吧?”
白兰抬头,放下手帕。“怎么了?”
“她现在在哪儿?我有话想跟她说。”阿敏扭捏着。
白兰听着她的语调,警铃大做。
而504办公室里,陈渚韵在座位上坐着,严嘉欣站在一边。
“陈姐,严组长。怎么了吗?”
江雨浓还挺想问问邓潭新的判决是什么的。
“来。”陈渚韵跟她招手。
“你有没有兴趣,接过Jessie的位置,当小组的组长?”
第37章第37章
江雨浓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陈渚韵的话。
“我当组长吗?我,我还是p1啊。”倒也不是不想,只是江雨浓从未考虑过能入职这么快就当组长。
从前上学,她也在跟随位呆的太久了,没有相关经验。
“p1怎么了,谁不是从p1上来的。”陈渚韵叹了口气。
这一招以退为进,不知道江雨浓喜不喜欢。
“这么想亲姐姐的话,姐姐也可以给你亲。”白兰说着,闭上了眼。
她原本没指望江雨浓能有所反应。
可只是一个呼吸之后,她的唇有了一寸柔软的触感。
来得极快,又极为轻巧。
就像风卷着蝶恋过花。
也想雨带着湿气落下。
白兰再睁眼,江雨浓已经坐在了旁边,仿佛无事发生一样,翘着腿。
忍着白兰灼热的眼神,江雨浓低下头去看自己脚。
光打出的影落在地上摇晃。
晃动的腿又踏碎那层光影。
耳尖被白兰用唇珠回敬的时候,江雨浓想。
今天或许真的是个好天气。
……
“我下午可能没事,你要不要来我办公室?”
午休结束了。江雨浓试着朝白兰发出邀请。
“好呀。”白兰随手从包里摸出了针线。
“我坐你旁边?”她跟着进了江雨浓的办公室,今天办公室的氛围和以往确实大不相同。
想来江雨浓早上的行动肯定顺利。
就是午饭时间忙着试探去了,还没来得及听江雨浓细讲。
“我给你找个椅子。”江雨浓把Haly的椅子搬了过来。
她来的时候,另外两个内鬼正在收拾东西。
他们看了江雨浓一眼,眼里带着些恨。
“那是?”白兰注意到了那两个人。
“团队里的不稳定因素。不用管。”要么是转职位,要么是被开了。
白兰有隐隐的担心。
江雨浓这么几次树敌太多了。
就算每次都能解决,也难保这群人以后不合在一起搞事。
但她也不好现在说丧气话。
“给我讲讲上午的事?”白兰绣着手帕,看江雨浓开了电脑无所事事,问道。
“我给你打字吧。”毕竟还是在办公室,不方便说话。
她打了一半,小雅也蹭了过来。
“家属也来了。”她看见白兰,还跟她打了个招呼。
“反正今天没工作。我没提前回家就算好了。”江雨浓听着家属这个称呼,倒是有些喜欢。
“也是。Rain她家属,你在绣什么啊?”小雅看江雨浓好像在忙,没打扰她,倒是把目光转向了白兰。
“手帕。”白兰倒也没躲。
她这个行为落在江雨浓眼里,让江雨浓又不快了。
怎么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不让自己看呢?
“给Rain的吗?你们感情真好啊。”小雅自问自答,白兰没反驳她。
“我之前还听人说Rain有个女朋友,在我们合作的那个哈库网络呢。”
“那个是前任。”江雨浓破天荒的停了手头的事,加入这个对话。
“哦哦。原来是前任。我就说你不是那种会脚踏两条船的人,那八卦传的神乎玄乎的。”
小雅叹了一句,造谣真是随便乱编啊。
“什么八卦?”白兰和江雨浓异口同声。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这么没有自信?要你做什么,你都是习惯性退缩,这可不行。”
陈渚韵挺认真的在教江雨浓。
“拿出你怼邓潭新的勇气和态度来。交给你这个工作,就说明有人觉得你能完成。你要是不想,就好好拒绝,要是想,就不要像这样犹犹豫豫的。”
她能看出来江雨浓并非抗拒做组长,仅仅是自卑,还有点被吓到的恐慌。
就和之前问她要不要参赛一样。
“……明白了。”江雨浓深吸一口气。
她分明想要升职,想要做组长。
却在被自己的导师问道时,还在思考自己配不配,严嘉欣会如何,组内成员会如何。
但这些,哪里是她现在要考虑的。
严嘉欣的去留和她无关,全凭陈渚韵的安排。
至于组内成员,如有不服,她再去安抚说服。
这就是组长的任务,是成为组长之后可能的困难。
谁能在上任之前就让所有人信服?
都得靠手腕,靠方法去解决。
“我想当组长。如果能接手Jessie的小组,留在熟悉的小组,是最好的。”
陈渚韵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严嘉欣看向江雨浓的表情不算太好。
她只是一如既往的渴求更多。
又不能在这个时间点,让江雨浓和她破戒。
不然之前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江雨浓绝对会再次开始逃避她们的关系,用幼稚又可怜的说辞,把她轻轻推向爱情的背面。
白兰不过是站在月亮上,还贪婪的想要逐月。
她要江雨浓念着她,记着她,想着和她……每一步就不能过的太如意。
而心中的念想又不能作假。
更是在江雨浓这么直白的贴上来之后,燃烧得愈发旺盛。
白兰忍了又忍。
在窥见江雨浓眼中的火光后终于耐不住,轻轻的贴上她的嘴角。
对着那梨花窝亲了浅浅的一下。
江雨浓不敢说白兰也想吻她,却真真切切的得到了一个不像样的吻。
她紧一颗心,按住白兰的腰,和她一块儿坐了下去。
白兰扒着从她身上滑落,结束了这个不伦不类的吻。
“所以是什么,这么高兴?”白兰还怕江雨浓沉思去细想她们的互动。
赶紧问了一句。
“啊对。还是姐姐聪明。刚刚陈渚韵跟我说,做完这两个项目,我就能升p2了。”
江雨浓回过神,重新抱住白兰,贴在她耳畔低语。
“我好高兴,姐姐。我没想到能这么快升职。”
她使劲蹭了下白兰的侧脸,不带任何暧昧。
“哇,恭喜小雨啊。”白兰跟着江雨浓一块儿高兴了起来。
“会涨工资。参与接触的项目和人也不一样了。”
江雨浓简直想抱着白兰转一圈。
要不是周围还有挺多人在,她肯定这么做了。
“姐姐……”江雨浓只好换成捏白兰的脸。
“到时候带你吃好吃的!再给你买点新衣服吧。”
两个项目要不了一个月。年底她就是p2职员了。
“好啊。我也要争取把刺绣做好,多赚点外快,让你不要这么累。”白兰有了奋斗的动力。
郁青鸾都说了这个还挺赚的。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多卖点钱。
“所以现在绣的手帕不是要送人?”江雨浓就听见了刺绣。
“是要送人。之后的不一定。”白兰手搭在江雨浓的肩膀上,深情认真。
“你不许看。”她补充的一句,让江雨浓又生闷气去了。
“那就不看。”江雨浓把白兰的手挥到一边。自己转了回去。
她这才注意到在旁边玩手机的小雅。
江雨浓只觉得身上一下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和白兰打闹,不会被小雅看见了吧?
小雅假装很专注的在看手机———她在帮江雨浓辟谣脚踏两条船的事。
她刚刚只是余光被闪瞎了而已,她没有大碍的。
“小雅……”江雨浓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她是得意忘形,眼里只看见了白兰,忽略了一边的朋友。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小雅欲盖弥彰。
江雨浓捂住了脸。
“你要是升组长的话,能不能让我咸鱼躺啊?”
小雅只关心这件事。
她们分明是合作关系。她还想拿到这两个项目的分成绩效呢。
江雨浓怎么能用完就把她丢在一边不管了?
“但,陈姐。”江雨浓看了眼严嘉欣,还是念及了之前的合作。
“我和Jessie有说好,这两个项目的分成,组内和她七三开。”
陈渚韵这下想明白江雨浓是怎么把这个明面上站过邓潭新的人策反的了。
“那这两个项目,你就负责协助她,顺便和她交接。等做完这个任务,我就给你升p2。”
听完这两句话,严嘉欣的表情可算好了点。
江雨浓接完吩咐就离开办公室了。
严嘉欣留在办公室内,和陈渚韵讨价还价,商量之后的去从。
回到工位,江雨浓看见白兰在绣不知道给谁的手帕,竟也没觉得郁闷,从白兰背后伸手,贴住她的头。
“姐姐,我好高兴。”她往下扫了一眼,就看见白兰那块布上有一团粉黄相间的花纹。
她没看清,白兰就把布扣了过去。
“怎么啦,升职加薪?”白兰回过头,发梢蹭过江雨浓的唇瓣。
带来一丝痒。
江雨浓不禁回想起午后的那个轻吻。
其实,她本没想过要吻白兰。
只不过是被阳光模糊了眼,又被秋燥蒙蔽了头脑。
看着白兰的唇带着点点她印上去的水,于是没忍住。
江雨浓还以为,她的把持不住,仅仅是一个午后的事。
只会发生在那一刻钟,在她和白兰被同一束斜阳抹量的温热里。
可为何这会儿没有阳光,没有湛蓝的天和浓厚的云。她身上不热头脑不热,甚至看不见白兰的嘴。
也还是想要亲吻白兰?
江雨浓有一秒的迟滞。
白兰看着她发愣时微张的嘴,也忍不住想到她们一个个的吻。
最近几日她都没有和江雨浓亲热过。
她们只有亲密一如既往,什么都和对方说,高兴的不高兴的。
再用一个拥抱做句号。
她们说彼此生活中的支柱,白兰很清楚这一点。
“嗯?我还打算让你当我副手。你就这么想躺平啊?”
江雨浓想,陈渚韵或许是在给她机会培养属于自己的班底。
那有观察力,直觉灵敏,情报超多的好友就是她团队的第一人选。
“嚯,你人可以啊,有好事是真给。”
小雅也是随便试探了一句。
实际上江雨浓给她闲散的活,和给她很重要的位置,她都会高高兴兴的接下的。
难得在职场交个朋友。她也不想遇到那种刚升职就背刺从前好友的情况。
“你帮我这么多,怎么可能不想着你?”江雨浓瞥了她一眼,就看见她在嘿嘿的笑。
“对了,雨浓。”隔了两分钟,白兰才想起来刚刚的事。
“有个,嗯……行为举止很奇怪的人,刚刚来找你,但你不在。”白兰对阿敏的评价全是主观,没有客观。
“很奇怪?Haly?”她看向小雅。
小雅摇头。“不是我们部门的,不认识。但她鬼鬼祟祟的,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心虚点像是要给你表白。”
“……”江雨浓和白兰一起沉默了一瞬。
而江雨浓脸色没有一点好转,反而更像一朵盛开的粉玉兰。
整个脸都泛着清淡的红。
她能感觉到,她对这个吻,是真的很渴望。
身体都有些反应了。
“……”她呆滞着,红了一会儿,被白兰按着坐了回去。
半晌她才醒来,白兰已经在继续她的绣花了。
这一刻,江雨浓感觉自己对白兰要把它送给谁的好奇达到了巅峰。
她惦记到眼底蒙了层薄泪。
万一……这个手帕真的不是送给她的,她该怎么办啊。
怎么才能不伤到她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才能不要白兰离开。
怎么才能,让白兰把那个手帕送给她?
江雨浓低下头,看着自己孱弱的心。
她不再想要恋爱,想要不稳定的感情。
却还是这么渴望这一张手帕。
江雨浓把自己扎进电脑里,处理起邮件。
隔会儿才起来她应该问阿敏一句,到底是什么事。
阿敏是秒回的。【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吗?你现任也一起来吧。】
江雨浓对着那个现任发了两秒的呆。
随后她打下一句【可以】。
又瘫在工椅上,双眼无神,宛如翻不了身的咸鱼。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陈渚韵和严嘉欣来了办公室。
严嘉欣扫了眼空缺的位置,想到她一个月以后就不在这儿工作,对缺人这事也没那么上心了。
有的人真是狗屎运。怎么江雨浓就能遇到犯糊涂的hr,把她塞给陈渚韵带,还能被陈渚韵看上,收入囊中?
不过,想到她之后要去的部门,严嘉欣也没话说了。
好歹也是提升了待遇,哪怕没有给她升职。
白兰心虚的往旁边看。
她也是以为那个女生想给江雨浓表白,才这么评价的。
江雨浓也傻眼了。她在公司不认识几个人,还那么高调的和白兰贴贴过。谁想不开要和她表白?
白兰从江雨浓表情里读出了同款震惊,这才放心的和她说了那个人的身份。
“我好像在你的同学会上看见过那个人,你和她打了招呼吧。”
江雨浓这才明悟。“原来是阿敏。她应该不至于和我表白吧?”
江雨浓还有点尴尬。阿敏知道她和罗云笺的全部经过,又见过白兰。
怎么想要表白?
“不知道,她说她有话想跟你说。这不是经典表白前奏嘛。”小雅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我看家属姐姐刚刚听见这番话,脸都黑了呢。”
白兰听罢,瞬间紧绷了起来。
她甚至想拿手里的线团堵住小雅的嘴。要她多嘴。
江雨浓疑惑的瞥了白兰一眼。
“她说夸张了。我这么白,哪里会黑。”
白兰把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引。
她还粘在江雨浓身边道:“小雨,我不白吗?”
“你又不是没看过……”
“咳咳!”江雨浓被她的虎狼之词吓得赶紧把她往自己身边拉。
留下小雅一个人瞪大了下巴。这是她可以听的吗?
要不她磕个cp吧。
不然只会被小情侣伤害到的。
“不要在外面说这种事呀。”江雨浓臊得耳根都在发红。
白兰还挺委屈。“可是她说我黑。小雨,你不要相信她嘛。”
“我不信她,我知道我们姐姐很白的。”江雨浓不得已,承认了这件事,想赶紧安抚白兰,让她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哪怕她们声音很小,附近又没什么人。
白兰也不能在公共场合这么大胆啊。
“那就好。我就知道小雨最疼我了。”这句话也不怎么对劲呢。
江雨浓红着耳垂,那儿都快凝出血了。
她甚至没有思考,毅然决然的吻住了白兰的唇瓣,制止她继续乱说。
“唔……”真是意料之外的亲吻。
白兰甚至不肯放任自己沉沦,由着江雨浓上下其手。
在她内里探索。
她只能恋恋不舍的和江雨浓贴着唇瓣腻歪了一会儿,随后赶紧结束这个吻。
她们今天亲得有些多了。靠在江雨浓的胸膛里吐息时,白兰想到。
“目前的两个项目,你们和COK的人一起做。一个月后一块儿竞争。放心,没选上也会按照惯例有多的钱拿的。”陈渚韵把安排说了一下。
“项目总负责人从邓潭新变成了我。不过你们的直属上司还是Jessie。好好干吧,一个月后不要让我失望。”
陈渚韵算是从游从礼那儿抢了单。
游从礼也没说什么———她没不正经的来找自己聊天就算好的了。
陈渚韵走了一秒神。
最近游从礼简直越来越不对劲了,之前她从游从礼那儿抢单子,游从礼还会打击报复,和她对打一段时间。
最近怎么连单子都不要了?
真是……和她妹妹一点都不像。
陈渚韵敛了神色,说完便离开了。
游从礼在她办公室门口等着似的,斜靠在门框上。
白兰往后挪了点。
只要她不和江雨浓告白,就什么都好说。
“我选了个挺近的餐厅,你看是……”等江雨浓干完活儿,阿敏开口了,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打扰她和白兰。
“我开车吧。”江雨浓想省点来回时间。
坐进饭店,阿敏忸怩着,一副纠结得不行的模样。
“你不是有事想说?”她越纠结,白兰看她的眼神就越不善。
“嗯嗯,就是之前……我不知道你和罗云笺的事具体情况。罗云笺当时找到了我,要我帮忙。”
江雨浓捏着茶杯,也算明白那样阿敏为什么要邀请她去同学会。
“她想让你去那个同学会。当时她也没有告诉我,你们已经分手了。我以为你和她还在关系中,然后和这个小姐姐又……”
阿敏低着头,一句对不起就这么冲了出来。“我不该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随意揣测你的,对不起!”
白兰听罢,是有点不快,但也松了口气。
只是来道歉啊。吓死她了。
“就这个吗?也没啥,反正我没听见你议论我。”
江雨浓倒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此一举”的人。
从前那些人议论她,造谣她,即便后来她击破了谣言,也没见谁来和她道歉过。
她也不需要那群人的道歉。毕竟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原谅他们。
“嗯嗯,但我还是挺不好意思的。”阿敏把这些话说出来,可算轻松了点。
“所以你和罗云笺的事……”
“就是你们在同学会上看见的那样。我和她分手有两三个月了。”江雨浓没有说的很清楚。
但也基本上解决了阿敏的疑问。
“说起来,你们有在公司讨论过这件事吗?”
白兰想到小雅嘴里的那个谣言,多问了一句。
“诶,好像是有……她不是哈库网络的人吗,两个公司的合作项目她有参与。这两天也在往我们公司跑吧。”
“之前她来的时候,就找过我。当时我们在远处看着你和这个小姐姐一起……我不确定有没有别人看见了。”
阿敏说完,还赶紧摆摆手。“我之后没和罗云笺说过话了啊。这两天她想找我我都没有理她。”
“你要是想和她说话的话,也没关系。”江雨浓好像明白为何会传出那样的谣言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心。
总归现在罗云笺和她们离得都很远。
把这个谣言处理完,也就不会再有和她有关的事了。
“我觉得她挺恶心的。以前没发现她这么嫌贫爱富,利欲熏心。”阿敏都能猜到罗云笺是为什么出轨了。
“关键是,明明是过错方,还要装深情来骚扰你,还蒙骗我。”
“你还挺义愤填膺啊。”江雨浓笑了下,也没否定她的话。
“是啊。要不是我这个性格,前几天也不会因为她几句话就觉得你怎么样。”阿敏还叹了口气。
“来来来,你们两个多吃点。这顿我请。”把一切说出来以后,阿敏轻松了不少,语气都自在了。
吃完饭回家,白兰继续窝在江雨浓怀里绣花。
江雨浓打开了电视,罕见的没有放松的心情。
她低头,只能看见白兰十分专注的模样,郁结又大了。
“别绣坏眼睛了。”江雨浓又无可奈何,顶多这么提醒一句。
“不会的。”白兰说着,针又戳偏了。
“没事吧?”江雨浓跟着抽了下心口。
她赶紧握住白兰的手,注意力都没在那张飞到一旁的手帕上了。
“没事的。”白兰反而被她吓了一跳。
“都习惯了。难免被扎一下,伤口也不深。”她伸手摸了下江雨浓的脸。
“你看,都没有出血。”
江雨浓的心跳逐渐缓了下来。
“小雨这么紧张我啊。”白兰还冲着江雨浓笑。
江雨浓瞧着她这副娇憨模样,气又气不出来,松又松不下去。
她只得捏着白兰的脸揉吧揉吧。
“不担心你,担心谁,姐姐。”江雨浓还是抱着白兰的手吹了下。
“别不把这点伤不当回事。”多的话她没有说,怕说出来就成真了。
“眼睛也是。不休息一下吗?”江雨浓又捂住白兰的眼。
她两只手放在白兰的眼皮上,轻轻搭着,余光看向了落在远处的手帕。
这其实是一个机会。白兰甚至没有阻拦她。
陈渚韵直接无视了她,打开门,也没管游从礼会不会摔。
“小渚,你还是那么冷淡啊。”游从礼自己跟了进去,把门还锁上了。
她挺自觉的坐到了沙发上,还拿了袋坚果吃。
“还是喜欢这个牌子。”尝着熟悉的味道,游从礼的语气也淡了不少。
她睫毛垂着,盖住那双闪着灵光的鹿眼。
“不会变的。”陈渚韵把坚果从游从礼手里抢了回来。
她看着游从礼蒙尘的脸色,坐在了她旁边。“说得好像你家里没有买过似的。”
“……是啊。”游从礼捂着脸,擦了下不存在的水汽。
“但,很久没有买过了。”
“二十多年了。”陈渚韵把茶几上的照片反扣了回去。
“你不会又来劝我吧?”她还挺警惕的把照片往自己那边挪。
“四十多岁的人了,哪儿那么容易改变。”
“……”游从礼侧头,瞧着这脸蛋还跟二十多岁小姑娘一样的女人,实在没法从她身上看见岁月流逝的痕迹。
可她们也渐渐老了。
每一次咀嚼,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发热的疼痛,天不亮时睁眼的空虚。
都在诉说着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久到有时她都会忘了那个人。
可陈渚韵还几十年如一日的记着她。
于是有些事,游从礼再也说不出口了。
“不烦你。抢我两个单子,打算怎么赔?”她哂笑一声,随即把手搭在陈渚韵肩膀上。
陈渚韵捏住她的手,使劲一掐。“送你一个大礼物。”
然后游从礼就被赶了出去。
游从礼站在门口,愣了一秒。
随后裤兜里的手机不断的振动了起来。
游从礼接通,就听见她的副手在和她哀嚎:“游姐啊啊啊啊啊我们的生意!刚谈好的,上周接的,上个月的,都没了!!!”
游从礼表情僵硬了一瞬。
这下对邓潭新的处理可得从严了。
没这个麻烦,陈渚韵能有机会坑她?
……
听着之前没有白忙活,换了个更好的老板,给的期限还长了,一个办公室都热闹起来。
江雨浓和小雅也就回去继续她们的工作。
白兰陪在江雨浓的工位旁边,绣的很认真。
下午就这么过去。
下班的时候,阿敏提前一点到了江雨浓的办公位前等着江雨浓把剩的工作处理完。
白兰和江雨浓靠的很近,她还在暗暗关注这个可疑的人。
那个人还跟她打了个招呼。
但……
江雨浓还是选择没有去翻看。
“雨浓都这么说了。”白兰眨眼,睫毛扫过江雨浓的掌心。
把她挠痒,不得不松手。
“其实我是想早点绣完。”白兰看了眼背面朝上的手帕,把它捡了回来。
这下她也捉摸不透江雨浓是想看花纹,还是不想看了。
至少冲着江雨浓阻止她继续绣这点来看,江雨浓应该是感兴趣的吧。
“为什么?”江雨浓看着她把东西收起来,郁气一重,又没那么想阻止白兰了。
白兰想绣就绣吧。反正,就是不想和她一起看电视呗。
江雨浓不自觉的抿嘴,脸蛋都软乎了。
白兰把东西收好,戳了下她的脸。“因为想早点把它送出去。”
送了,江雨浓就能知晓她的心意了。
至少要让江雨浓知道她是认真的想一起过一辈子,以爱侣的身份。
***
两天后,对邓潭新的处罚终于下达了。
他被罚了纪律处分,停职降薪,承担相应的损失,目前暂时没有开除,还要等观察期结束再做决定。
这个惩罚的力度比江雨浓想象中的大很多。
毕竟,大部分事情都没有实证,至于走后门,其实很多高层都在给熟悉的人开后门进公司。
那些人没做出错,不会有人去抓她们。
邓家叔侄闹到这个地步,无非是因为他们太离谱,太张扬了。
至于剩下的,给小员工钱让她们坑害小组内部,性质是很恶劣。
但毕竟也是小组内部的争斗,不算特别损害公司利益。
江雨浓还以为为了上层的面子,邓潭新顶多被降到p3。
她还在想是不是陈渚韵出手了。
陈渚韵其实没必要帮她把邓潭新一次压死。
江雨浓还在等着邓潭新日后继续犯错,再去抓他小辫子呢。
但江雨浓想去陈渚韵办公室找她,却没能在办公室找到人。
“小朋友,找小……咳咳。找你陈总?”反而在办公室看见了游从礼。
“游总。陈姐又出差了?”
想着小雅前几天说的八卦,江雨浓也觉得不是很奇怪。
“谁知道呢,可能看我回来,就逃跑了。”
游从礼嘴上还啃着一袋坚果。
“吃点?”她飞了一个小包装给江雨浓。
江雨浓接住,道了声谢。
“反正,你有什么事,和她邮件说也好,微信说也罢。我估计下个月之前她回不来了。”
游从礼也真是了解陈渚韵。
她刚说呢,陈渚韵的邮件就到了江雨浓手里,上面写着【我下个月七号回来】。
“打扰了。”江雨浓带着坚果往外退。
离开前,她扫到放在茶几上的相片。
相片应当是三个人的,有一个人被剪掉了。
剩下的那个人……
江雨浓看清那张脸的时候,被惊得两下跳出了陈渚韵的办公室。
出了门,江雨浓捂住了狂跳的心口。
才能让江雨浓慢慢接受她,重新面对爱情吧。
“……你就这么急?”江雨浓不开心极了。
她想的很多。万一,在她把白兰带走之前,白兰有什么老相好呢?
万一白兰对她的这些好,都只是为了求生呢?
万一……
江雨浓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没有一种是她刻意回避的真相。
她由此失落下去,抱紧了白兰。“对不起,姐姐……我刚刚语气不太好。”
如果白兰要把手帕送给别人,她其实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不是吗?
毕竟无论友情还是亲情,其实都没有排它性啊。
白兰可以和她当朋友,当姐妹。
为什么不能和别人也这样呢?
“没关系的。”白兰反倒因为江雨浓的焦急,坚定了信心。
她很确定江雨浓的心思。
她们,只差一个契机。
她只是想早点把这个契机送出去而已。
“我也没有生小雨的气呀。”白兰趴在江雨浓身上,和她死死的抱在一起。
“那就好……”江雨浓的心控制不住的因为这个拥抱暖了起来。
情绪却始终没法升得很高。
她不想有一天看着白兰和别人哪怕拥抱,牵手。
她这是……怎么了呢?
她看错了?
照片里中间的那个女人,和白兰竟然有五分像。
很显然靠左的女人就是年轻时候的陈渚韵。
难不成,陈渚韵认识白兰…?
可不对。若是认识她家姐姐,那天怎么不表现出来。
年纪也对不上。
但,这也太巧了。
江雨浓头脑晕的不行。
一个两个还好。她现在看见三个和白兰很像的,不同年龄阶段的人了。
这也能是巧合?
江雨浓几乎是转着圈回到工位上的。
她思前想后,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或许是她身边最漂亮的人就是白兰了。
而美人又总是相似的。
所以乍一看过去,她们很像,也很正常。
毕竟她又没有再看那几个很像白兰的人第二眼。
她今天和游从礼说了几句话,看清楚了。
其实她和白兰也不是特别像嘛。只有眼睛的形状类似。
神态是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江雨浓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又开始做方案。
公司门外,邓潭新拖着自己的东西,垂头丧气的跟当年的邓浩一样,拖拖拉拉的走出了公司。
不过他好歹有家可回,坐进了一辆梅赛德斯。
他妻子坐在后排,双手抱臂,挺不满。“你倒是能耐,给你安排这么个职位不容易,你还给我搞停职了。”
邓潭新大概没有那个胆子去查证,更别说他也没那个脸面去要求大领导回答他的话。
而只要有陈渚韵在场,能镇住场子,就足够了。
“只是要吓一下邓潭新。本意就是闹到他的直属上司,游总那儿去。”而游从礼也挺配合她们,很快就下来看热闹了。
“那,那要是游总不管呢?”
“会议我有全程录音。还有些纸质资料。如果游总不管,可能会考虑再往上报。”
但话又说回来,和董事长有关的人不管,她这个举报大概率不能成,只能靠那个会议恶心一下邓潭新来泄愤了。
“还是你厉害啊。”小雅感叹了一句。
提供了大体方向的白兰感觉自己也被夸到了,和江雨浓荣辱与共,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回到家,白兰果断的拉住了江雨浓的手,就要夸夸她。
“我的小雨就是厉害,举一反三,自己想了这么好的办法。”
“姐姐……”被白兰这么夸着,江雨浓竟生出了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都是姐姐教的好。”等她淡定下来,这才察觉,她不是因为白兰的夸奖高兴。
而是因为那一句“我的”。
她是天天在心里想“我的姐姐”。
这还是第一次听白兰这么喊她。
但反观过去一周,白兰对她的态度实在有点奇怪。
真要详细说哪里奇怪,江雨浓是说不出来的。
她只有一点直觉。
毕竟每天回家,她都会和白兰拥抱,偶尔她们会挽着手一起上街,偶尔会一起牵手。
偶尔的偶尔,白兰会亲她,她也会控制不住,去吻白兰的脸和唇。
江雨浓细细的算过来,她和白兰的相处明明很正常。
可她就是在一周里郁闷了好多次。
不是生气,只是单纯的烦闷。
每回白兰来找她贴贴抱抱,她情绪又会高一点。
就像刚刚这句“我的”。
哪怕白兰没有像以往一样抱住自己,江雨浓也高兴了不少。
白兰不来抱她,她还不能去抱白兰了?
白兰滑过江雨浓胸口那一颗汗珠,把它抹开,向下推开。
把江雨浓原本扣的紧紧的第一颗衣扣弹开。
“……”江雨浓听见这个词,呼吸都顿了一秒。
如胶似漆指的不是妻妻吗?
她和白兰,能用这个词形容吗?
而白兰已经收手,带走江雨浓那持续不断的鸡皮疙瘩了。
白兰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所以小雨,要不要和姐姐再贴一会儿?”
她拉着衣领,身子微倾,脖颈偏着,把青色的血管露在暖灯下,颇有些暗示的意味。
一双腿在暖调里泛着白光,荧荧的亮光催着人血脉喷张。
身姿也被抹出窈窕,玲珑得好似一颗珠宝。
江雨浓看得耳根红成血月。
“不,不,不了,姐……姐姐,我有点热,先去洗澡了!”
江雨浓在临门一脚坚守了自己的规矩,逃似的飞进了浴室。
白兰把衣服扯了回去,收起她的身段,敛了腿。
她轻笑了一声。
这会儿是凉爽的秋,室内温度不过二十一二。
江雨浓出了那么多汗,一番话简直是欲盖弥彰。
她可爱的心上人还真挺能忍。
但,没关系。
都是尝过禁果的人。她还能忍多久呢?
江雨浓想到这儿,伸出手抱住白兰。
白兰也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送进江雨浓的怀里,贴着她。
她难得没有提前离开,江雨浓的不快也立即被打消。
“明天带姐姐去逛超市,买衣服,好不好?”江雨浓拱在白兰身上。
白兰终于觉得她们这样“太过”腻歪了。
她把江雨浓轻轻的放在一边。“小雨好粘姐姐啊。抱了半个小时,还要贴贴。”
江雨浓听着她这句话,心口猛地抽了下。
白兰这是……在拒绝和她抱很久?
而白兰伸出了手。
第38章第38章
白兰的指尖落在了江雨浓额头上。
她轻轻的一点,力度柔得江雨浓睫毛颤了颤。
“不,不可以吗?”江雨浓被她的动作鼓励到,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兰没有赶开她,也没有说很重的话。
比她那天情绪不对,说白兰着急的语气都好。
江雨浓一颗心被白兰的反应钓得不上不下,可怜的语气都弱了。
“小雨想的话,姐姐也是可以的。”白兰把选择权抛了回去。
不回答她的问题,只不过是浅浅的靠在她身边。
指尖还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滑落,抚过她的鼻尖。
简直是在引诱她,断下决定。
江雨浓迟疑了一刻,随后抱紧白兰。“姐姐都这么说了。”
她想要和白兰亲昵。白兰都这么说了,不死死的抱一会儿,简直白瞎她这个星期的郁闷。
白兰被她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把江雨浓难得的热情视作仙露琼浆,再难受也渴求,就这样把自己靠进江雨浓的怀里。
江雨浓这个拥抱多少带了点小情绪。
刚刚把她推开,现在又撩着她往怀里靠。
江雨浓弄不懂白兰的心思。
可即便如此,她看着白兰的小鹿眼,瞥见一抹湿漉漉的光晕。又望向白兰微微卷的发梢。
心依旧扑通扑通的跳。
就算白兰有一如既往的小心思。
就像一只坏脾气的龙猫,面上瞧着娇憨可爱,脾气却神秘莫测。
被摸了一会儿毛,觉得不开心就跑,跑了又想念主人的手,踮着脚跳回来蹭腿讨贴贴。
江雨浓也还是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可爱。
不过一点坏脾气而已。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江雨浓稍稍松了点力,给白兰以呼吸的机会。
白兰的鼻息扑倒江雨浓的脖颈,又挠起一阵痒。
这回换江雨浓被痒得受不住,想要松手,白兰却不答应了。
好不容易把江雨浓撩到怀里,哪儿能就这么把人放跑了。
白兰真的跟小龙猫一样,蹭起江雨浓的脖颈。
她力道不高,碎发浮在江雨浓身上轻又软。弄得江雨浓不断往后倒。
而白兰还仿佛没有自知之明,一个劲儿的把自己往江雨浓身上扒,就像没有被满足yu望的小动物,一心想着舒服的方向。
江雨浓瞧着这样迷糊的白兰,忽然起了点恶趣味。
她有点明白白兰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了。
她也想拎着白兰的领子,把她放在一旁。
故作姿态,假装不和她亲近。
江雨浓想,也就这么做了。
她捧住白兰的脸,制止她哼哼唧唧的蹭动,把她从身上撕下去。
“姐姐才是,这么喜欢跟我贴贴吗?”也学白兰,不过是勾着白兰的下颚,巧挑一瞬。
“嗯,喜欢啊。”白兰才没有她那么纠结,也不如她忸怩。
“喜欢和小雨在一块儿,才会和小雨这么粘腻。”白兰确实离开了江雨浓的怀抱。
但她手还捻着江雨浓的衣服。
她不过捏着衣领,又顺着往前,沿着衣领的纹路,一路游走过江雨浓的锁骨,滑过脖颈里跳动的血管,最后停在她第一颗扣子上。
“你看,你都出汗了。我们这算不算……如胶似漆?”
“你说说,你那侄子很厉害?你和他感情这么好,非得帮他报仇?这下好了,自己玩儿完了。”
邓潭新被烦了耳朵,奈何他才是吃软饭的那一个,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等屈芷唠叨完了,邓潭新才敢开口。
“我也看那个人不爽,才不是帮邓浩报仇啊。”
屈芷呵了一声。
“行,你就看她不爽吧。等你被游家那位开了你就老实了。真开了我是不会再帮你安排工作的,等着回来带孩子吧,明年我准备要一个。”
邓潭新抽了抽嘴角。
他进了屈家,就注定了这个结果,没有怨言可以说。
“别生气,老婆。”他还得哄人。“我前两天看见一个东西。”
邓潭新把江雨浓那天在会议室上放的监控拿了出来。
“怎么,给我看你侄子多好笑?”屈芷看了眼视频里那个大喊大叫的男人,白眼都翻起来了。
“不是,你看这个人。”邓潭新把角落放大。
屈芷看见了等在一旁的白兰。
她原本没什么反应,直到看见了白兰的侧脸。
虽然只有一帧,还是被邓潭新截了下来。
“这……”屈芷认真的端详了好一会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有些像?”邓潭新邀功似的问道。“我和人打听过,这是个调酒师,目前和我看不惯的那个人在一起。不像游家的后辈。”
“确实啊。”太像那个人了。屈芷暗暗忖度着。
“你要动手吗?”邓潭新看成功转移了注意力,舒心了不少。
屈芷闭了下眼。“这件事你不要管。”她自有定夺。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可是她们的信念。
毕竟……屈这个姓,是曲的变式,也是一种屈辱啊。
……
下午,小雅和江雨浓还有白兰一起吃晚饭。
她看见邓潭新的处罚,也挺高兴。
“对了Rain,你好厉害啊,居然联系到了那么多大佬。”她一直很好奇江雨浓是怎么做到的。
“你说那个啊。”江雨浓想起来还觉得想笑。
竟然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发现了蹊跷。
“其实我没找。陈姐面子再大,也不是给我这么用的。”江雨浓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那些都是我开了设备,改了名字,交给陈姐帮我登录控制。可以说,都是我俩假扮的。”
小雅已经目瞪口呆了。
“这,这么大胆的吗?”她愣了会儿,忽然发现,确实没有暴露的可能。
等江雨浓洗过澡出来,白兰坐在她床上,玩着绣花针。
“姐姐。”江雨浓把多的yu火溶在浴室里了。
这会儿她自以为理智又克制,想和白兰把刚刚没抱够的抱抱进行完。
“你在干什么?”她头都搭在白兰肩膀上了。
白兰却稍稍抬手,让她的下巴带着她滑了下去。
“不给你抱。”这是白兰第一次说出拒绝江雨浓的话。
但却不是认真的。她眼睛还落在江雨浓身上,悄悄瞥过她带水雾的锁骨。
江雨浓先是顺着她的眼神往下瞥了一眼。
这才看见自己一身水汽,衣服还是半湿的。
而后才听清白兰的话。
她狐疑的抬眸,而后撞进白兰带火的眸光中。
白兰哪儿是在拒绝她,分明是又在引诱她。
江雨浓想起不久之前,白兰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无奈,可又贴了下去。
***
夜半三更,江雨浓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
如果是红色的心,代表的毫无疑问是喜欢。
可青色的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弄不明白了。
是戏弄她,还是随手一绣?
亦或者,看她床上是冷色调的,挑了个合适的颜色加上去,添上些色彩,也不至于突兀。
她很想问白兰。
碍于那心的形状,难以开口。
她兜兜转转的,摸到了脚下的被单。
重新抚摸过那颗心,她能感受到针脚的急促。
似乎是和时间赛跑,很想把它绣完。
这样的针脚里,会不会带上,哪怕一丝真正的爱?
还是,只是戏弄她玩笑?
第三次摸向那颗心的时候,江雨浓的手被囚住。
“又不睡。”白兰靠在她背上,手覆住她的指尖。
“嗯……也没关系吧,明天是周末。”江雨浓自觉的往她怀里缩了缩。
秋天的夜很冷。
绣了心的被单很冷,没睡到的枕头很冷。
可白兰的怀抱始终如一,温暖的好似一个火炉。
“那,为什么失眠?”或许白兰清楚原因。
青色的心,青涩的心。
她无声的告白,江雨浓也许感知到。
也许没有,却也被含义恼得闭不上眼。
“可能洗澡洗晚了。”江雨浓不愿说。
白兰也就没有继续问。
“现在也不咬呀。它只是想玩。”白兰把汤圆放在江雨浓腿上。
龙猫欢快的跳了几下,随后靠着江雨浓的腹部,瘫得自在。
“你把它们养的很好啊。”江雨浓搓了搓汤圆的肚皮。
“乖宝宝。”
江雨浓夸了一声。
白兰垂眸,一时间,也想让江雨浓这么喊她。
……或许这不是一瞬间的念头。
白兰拍了拍汤圆的圆肚皮。“好胖了。”
“对。不过还好,这段时间没长。”江雨浓叹息了一声。
“再长不健康了。龙猫寿命其实挺长的,和猫狗相当。我想它能陪我更久。”
“你这么爱它,一定会的。”白兰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和刚刚一样轻柔。
如云如雾。
江雨浓顺着抬头,看见白兰。
和她身后正好飘出阴霾的月。
月泠泠如洗。
白兰的身影也渺远了。
江雨浓不禁伸手,想要抓住她。
碰到白兰的肩膀,白兰还以为她想看月亮,乖乖低头。
她只说,“今晚有月亮。”
江雨浓也只回:“那我们去看看吧。”
两个人去了阳台。夜很深,汤圆是夜行动物,跑跳得正欢。
芒果都睡着了,小鸟站在台子上,眼睛闭得很死。
“就算没有月亮,看看她俩,也觉得很治愈呢。”白兰伸手戳了下汤圆。
汤圆停止了跑酷,蹭到门口,等着一顿饭从天而降。
“是啊。我以前失眠的话,经常来阳台上坐。”
要不是她们相处的时日还少,她都要以为她和白兰说过这件事。
所以白兰才能那么准确的带她来看月亮。
“我也是。”白兰把椅子摆好,把汤圆放了出来。
“不过应该不能算失眠,准确来说是没人指定我的时候。闲了就会去酒吧的阳台,看看天,看看周遭自然。”
“心里的烦躁会消散不少。”她摸着已经和她很熟悉的龙猫,龙猫捉住她的手就想啃。
“不可以咬。”江雨浓管教了一声。
“你平时是不是拿手喂它啊,不可以,它会学坏的。”
白兰闻言,把龙猫捏着手捉了起来,搓搓它的头。“是吗?学坏了吗?小汤圆不乖。”
每次和动物说话的时候,白兰的声音都变得好轻柔。
不是做作的夹,也不是撒娇的软。
只是如风的轻。
江雨浓甚至因为这番声音,心都动了。
她也想要白兰这么和她说话吗……
“肯定学坏了。”江雨浓调了下嗓音,试着一块儿压低。
“以前都不咬人的。”
她确实吃这套。被拒绝了就想来,被告白了又想走。
江雨浓干脆俯身,就这样把自己不干的衣服印在白兰背上。
她抱得松,白兰果然也没有拒绝。
“不是说喜欢我?”一句话就这么问了出来。
白兰的心跳都骤停了一秒。
江雨浓还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
她以为,她只是在复述白兰的话而已。
“抱抱都不给,是不是好姐姐了。”
白兰绷紧的心就这么沉了下去。
江雨浓不是在告白,也不是在揭穿她的心意。
顶多,是口误。
“好姐姐也不能天天抱嘛。我还没洗,身上腻得难受,才不要你来。”于是白兰象征性的推脱了一下。
江雨浓偏要把她抱紧。
两个人就这么纠缠了一会儿,江雨浓随即把白兰按了下去。
四目相对,一滴水落在白兰的嘴角。
江雨浓静了下去,一声不敢喘。
白兰眯着眼,伸出舌头,将嘴角边的那颗水舔掉。
环境安静到江雨浓听见了白兰这么做的水声。
也听见了她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和有一下没一下的心跳。
她的呼吸随之变粗。扑在白兰脸上,把方才舔过的地方蒸干。
白兰嘴角凉得难受,她稍稍偏头,点了下那个印记。
江雨浓腾的一声放开了白兰。
“那我去洗漱了。”白兰多少有些挫败。
她叹息一声,爬了起来,给了江雨浓一个幽怨的眼神。
她进了浴室。江雨浓听着唰唰的水声,愣了好久。
而后她扑到白兰刚刚琢磨过的地方,把她的床单展开。
她看见了一颗青色的爱心。
江雨浓于是把汤圆往白兰的头上放。
“哎,小雨,什么东西啊?”白兰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闷得厉害。
“汤圆在你头上做窝啦。”江雨浓也只敢放一下。
就当是一个缓解气氛的玩笑。
不然,她再看着白兰,或许会想要吻她。
想吻她。对啊。自己每时每刻,似乎都想吻她。
抱不到的时候想吻白兰。
洗澡的时候想吻白兰。
摸着绣花的时候想吻白兰。
此时此刻,她也想吻白兰。
哪怕暧昧的氛围已经过去。
而这一夜,白兰也暗示过她许多次。想要一个吻。
所以,她为什么没能亲上去呢?
江雨浓脑海里兀地闪出一副画面。
是大学的夜。她和罗云笺悄悄躲在寝室的阳台上,躲着宿管,偷着月。
月光打在罗云笺脸上的那一瞬,自己想过要吻她吗?
江雨浓记不起来了。
她只知道。她在害怕这个吻。
所以才会一再的逃避、打岔。
她进入梦乡,见到了坐在深处的“自己”。
“如胶似漆,还结发做妇妻……你倒是痴情。”曲明渊仿佛在看书,都没有看向白兰。
白兰也不欲搭理她,径直走向书柜。
她拿起空白的一本,捡着地上的笔,在书页上描绘江雨浓的脸。
“你确定要一直无视我,无视你的过去?无视你身为你的根本?”曲明渊的声音越来越远。
“……如果‘我’不会爱她。”白兰的话无比坚定。
“你会后悔的。”这是曲明渊第一次说这句话。
而后梦碎了一地。
留下那画了江雨浓的书页还完好。
白兰再睁眼时,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她看着身边的女人,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她的身份。
这是江雨浓。
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的恩人。
可……
江雨浓为什么是她的恩人?
白兰伫立在原地。
她记得她们在酒吧畅谈。
在雨夜热吻,把车厢都翻热。
她记得那个讨人厌的老板,她工作的地方,住过的出租屋。
却不记得,为什么江雨浓要花那么多钱,救她。
“怎么了?”江雨浓睁眼,看见白兰捂着头,坐在床上。
她伸手拽了拽,就这样把白兰拽进了怀里。
“好像……忘了点事。”白兰眨眼,双眼无神,瞪得还挺大。
“嗯?你的过去?”江雨浓知道白兰失忆过一次。
“不是……小雨,为什么你当时要花那么多钱?”白兰只觉得头突突的痛。
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
脑仁吵得厉害。
“啊。你不是欠钱,在那家酒吧打工还债嘛。我想带你走,所以帮你还了钱。”江雨浓帮白兰揉了下。
“头疼?”
“嗯……”江雨浓这么一说,白兰似乎想起来了。
有更深的东西就要钻出来。
白兰闭上眼,额头都冒了冷汗。
“姐姐,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虽然现在还很早,天刚蒙蒙亮。
但江雨浓也很担心。
毕竟白兰有过失忆,头部肯定遭受过损伤。
“没……事……”白兰硬撑着,挺过了那一阵剧烈的不适。
忘记了一些事,也没有关系。
只要她还记得江雨浓就好。
她只要这个。
白兰伸手勾住江雨浓的脖颈。“累……”
“那再睡会儿。今天也没别的事要做。”江雨浓心有余悸,搂着白兰躺下。
等再起床,已经接近中午了。
白兰也没有不适的症状了。
再三确认过后,江雨浓给白兰喂了道感冒药,随后两个人换好衣服,出发去逛街。
“之前那笔横财还没有用。今天好好逛。看上什么,都可以买。”有了钱,江雨浓都豪气了不少,大手一挥。
白兰挺节俭的,也就笑了下。“不能随便乱花,攒一攒。”
她还批评了江雨浓总喜欢买吃不完的东西的习惯。
江雨浓虚心的低头了。
“话说小雨,除了那天给我这笔横财的小姑娘她妈妈,我最近还看见两个和你神似的人。”
江雨浓刚准备给白兰分享这件事。
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真是你们啊。也出来逛街?”
说话的声音慢慢近了。
她的影子多少让人有些惊讶。
可白兰好像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最多最多,也只是绣下那个意义不明的心,让她心痒得失眠。
江雨浓把龙猫放回了笼子。等月藏起身子。
然后坐到了白兰身边。
“如果……我没有达到你的期望,你会失落吗?”她问的很小心翼翼。
这是接吻的代偿。
“我没有对你有过期望啊。”白兰稍稍怔愣,恍惚却笑了。
“不要那么紧张。”就连接连的明示暗示被江雨浓躲过,白兰都没有气馁。
她哪会儿因为一天没法和江雨浓接吻,就不快,甚至是放弃。
倒是江雨浓这个问题……
她发现了什么,还是想要表达什么?
“那,我要是……惹你伤心,你会离开我吗?”江雨浓又靠近了一点。
白兰回过头,看月光陷落在江雨浓的眼中。
她软软的弯下眉眼。
自己的眼,也被江雨浓的光照耀。
“怎么会。”白兰没有再引诱江雨浓,姿态、语气,都正常得不行。
她只不过,和江雨浓一样,稍稍凑近了一点。
“我是你的人。”重复了说到腻的话。
“你说过的。”江雨浓低声重复了一次。
“要说话算话。”
白兰把自己的头发扯了下来。
轻轻的,和江雨浓脱落的一根头发系在一块儿。
“食言的话,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江雨浓现在最需要的,只是白兰不要走。
所以白兰说,她会一直在。
江雨浓看着她们被系在一起的头发,心神微动。
她终于肯向前,一厘米,再是一厘米。
最后,吻上白兰的太阳穴。
脆弱的地方被吻扎热。
那两根头发飞落在地上,系的很紧。
白兰把江雨浓抱回了屋。
第39章第39章
“……大小姐。”江雨浓喊了岑沂一声。
“怎么怎么?出来约会?”岑沂提着两袋衣服走了过来。
“你出门不带佣人?”白兰帮江雨浓问了这个问题。
虽然白兰对岑沂没有印象,但豪门大小姐怎么都不该自己出门吧?
“不带啊,你俩什么时候见过我出门,身边还要跟一堆人的。”
岑沂说完还挑眉,不太明白白兰为何这么问。
“我也不是继承人,家里也不怎么管,没分那么多人给我。今天阿云要做护理,保镖归她了。”
岑沂已经走到两个人身边了。
“嗯,你自己高兴就好,好好拒绝人家,不要让人家难堪。妈爸那边,我去搞定。”
岑煊的话还是那么的让岑沂安心。
“这还差不多。姐姐姐姐,我给你带小蛋糕回来,爱你哦么么~”岑沂脸上重新挂上了笑。
她离开以后,她划到商场的钱还在发光发热。
江雨浓和白兰坐进餐厅,服务员还告诉她们有大款把今天的账都结了,让她们尽管点。
“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江雨浓忍不住笑了一声。
“人还挺憨。”白兰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个词能用来形容豪门人士。
“既然都是她请客了。”江雨浓翻看菜单,把从前不敢点的菜点上了。
白兰也没客气,跟着江雨浓点了个贵的。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江雨浓才想起早上跟白兰说的事。
“很多很像我的人?”白兰忍不住摸了下脸。
“小雨,我的长相很大众吗?”她还拿出了手机,打开自拍模式仔细看了起来。
“不是的,姐姐很漂亮。”江雨浓赶紧挽救自己的话。
“准确来说是看见了三个很像你的人。也不是很吧,就是五官上,有一个人眼睛和你特别像,剩下两个都是那种,比例和形状有几分像的。”
她解释了一番,把白兰弄得有点懵。
“那三个人……有血缘关系吗?”
江雨浓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应该没有吧?”
“那就是巧合吧。”白兰也没去多在意。
她的过去,她已经一点都记不起来,甚至不愿记起来了。
江雨浓别因为那些人,对她变心就好。
“你不要和她们走很近。”白兰越想越觉得害怕,只好开口,“要求”了一句。
“两个不认识,一个是我上司的相好。我只是觉得短时间内几次把别人看成你,有点奇怪。”
还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白兰都说那几个人和她没有关系了,那自己就不该这么反复看错。
“没事。这只能证明啊,小雨天天在想姐姐。”
白兰反而高兴了点。
若是不念着自己,怎么能总是看错呢。
江雨浓稍稍低头,把微酸的气泡水一口闷下。
她也以为,是她一直在想白兰,才会总是看错人。
“既然都遇到了,就跟你们也说一声。最迟明年春季我和她要办订婚宴。来吗?”
江雨浓沉默了一瞬。
这位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啊。
“不了吧,谁想参加那种前任的订婚宴。”白兰又帮江雨浓拒绝。
“且不说我们想不想,你家里会同意你和这种人结婚?”白兰真挺好奇,岑沂到底看上罗云笺哪点了。
“不同意。”岑沂交代的老实。
“但我也不怎么听她们的话啊。”而后她挺起头,说的自信,豪气满满。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你身边优质适龄对象应该不少吧?”这会儿是白兰夹在两个人中间,跟岑沂交流。
江雨浓处在放空状态,要不是白兰挽着她,她能停在原地不动。
“那群人很无聊啊。长得也就那样,还不如阿云对胃口。又不会讨好我,也不会忤逆我。木头似的没点情调,谁要和她们结婚。”岑沂的语气平平。
就好像在说什么常识。
“小白兰,我知道你在酒吧工作过。那有钱的,好看的,有趣的人更多,你还不是选了江江?”
她干脆直接把问题抛回给白兰了。
江雨浓听见自己的名字,这才侧头去注意她们的对话。
“是小雨选择了我。”白兰没有反驳前一句。
江雨浓抿着嘴,看不出心情,气压却也不高。
调酒师这种工作,果然会认识很多人吧。
尽管,江雨浓从未见过白兰和另外的谁有联系。
她依旧担心白兰会和别人好。
这种担心,又不是幼儿期和好友拉钩上吊不许和别人最最好的那种担心。
“哎呀大差不差啦。恋爱看眼缘。我挺喜欢阿云的。”岑沂说的轻松。
可事实又如何?
她稍稍别了下眼神。
岑家那几个老家伙非要她去联姻,对背景,人品,都不怎么样的罗云笺颇为不满。
原本能跟着她的佣人都被收走了。
她气不过,才一个人跑出来报复性消费。
“你们买什么?今天我买单。”小公主甩了下辫子,把烦恼抛在脑后。
她姐姐最疼她。她相信只要她去撒娇,姐姐肯定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不用不用。我们只是随便逛逛。”江雨浓连忙拒绝。
非亲非故的,要别人花钱多不好。
“不不不,你们不要推脱。今天全场都是我买单。”
江白两位普通人头上打起了一串问号。
“我已经和商店的说好了。你们去逛吧,我就不跟了。”岑沂拿着黑卡离开了。
“……有钱人的兴趣爱好真特别。”江雨浓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以为随手送十万的小姑娘已经够离谱了。
但,她毕竟还是帮了那个小妹妹。
或许对有钱人来说,十万和自己眼里的十块差不多,江雨浓还勉强能够理解。
可给一个商场的人都买单,这开销得多大啊?
果不其然,到了中午,一个电话打进了正在网红咖啡店里拍照的岑沂的手机里。
“妹宝。你干什么了,花了这么多?”一个清雅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姐姐~”岑沂捏住嗓子。
“人家就买点东西。”声音腻到如果罗云笺在她身边,都会不敢认她。
“港城没什么好商场。想买东西的话,下个月带你去奥菲亚。”
对面仿佛见怪不怪,情绪稳定到岑沂都不敢多说话。
“还有,康家的大小姐今天来我们家了。就算是礼貌,你也应该回来见一下。”
岑沂咬着唇。“姐姐……我不想见,我不喜欢她,我有喜欢的人了啊。”
“宝宝。只是让你见一面,哪怕应付,也得来。康家是什么地位,你也不是不知道。”
岑煊的声音缓缓悠悠的,带着不可抗拒的力度。
“我们妹妹二十三岁了,也该懂点这方面的事了。”
岑沂叹息了一声。“好吧,那我现在回来。我先说好,我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工作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她都那样想念白兰啊。
她再抬头,白兰把甜点上的草莓递到了她面前。
“啊~”还示意她张嘴。
江雨浓愣愣的张开嘴,而后嘴里炸开一股激烈的甜酸。
白兰瞧着江雨浓变了几次表情的脸,心里偷偷笑。
唯一的一颗草莓,送给唯一的她。
***
白兰听见车声的时候,那车已经和她很近了。
不过几米的距离,她缓缓睁大了眼,瞳孔骤缩。
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腿却没了力气。
她想要快速往前冲,抬腿,险些摔了下去。
“小心!”一个声音由后及前。
而后白兰只感觉浑身一阵酸疼,她和另一个人卷在一块儿,摔到了街边。
石子压迫着皮肤,尘土滚入口鼻。
耳中只剩嗡鸣,白兰连眼睛都睁不开,一时间,身上的痛感消失了一半,就像被什么埋藏。
把她扑向另一边的人还喘着气,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没事吧?”玉泠雪擦着脸上的汗,把双腿还在发抖的白兰扶了起来。
白兰扶着一旁的路灯,依旧没有缓过神。
试图撞向她的大货车已经撞在了街边的一棵树上。
车内司机昏死在座位上,头破血流的。
玉泠雪自然意识到了不对,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同时还给玉家的人去了电话。
这很显然是针对白兰的一场阴谋。
恐怕……和自己昔日的好友有关。
会是她吗?玉泠雪重新看向白兰,依旧没法从这张肖似的脸中看见熟悉的神色。
况且,白兰根本不认识她。
“怎么了?”郁青鸾从几步外的刺绣店里冲了出来。
她代替玉泠雪,扶住了白兰。
几乎没有给玉泠雪一个眼神,玉泠雪却知道这句话是在问她。
“今天也要去郁青鸾的店?”知道郁小姐真名以后,江雨浓也就直接喊本名了。
“嗯呀。就快绣完了。”白兰靠在门口,看着江雨浓换鞋。
公司和刺绣店是两个方向,每天卡点上班的江雨浓没法送白兰。
“那……”江雨浓又说不出话,只能改口。“那我先走了。”
“拜拜小雨,需要的话中午我来给你送饭。”
白兰还有两个小宠物要喂。
她给汤圆放完饭,汤圆在不断的刨门,想要出来玩。
“对不起哦小汤圆。”白兰伸手指拍了拍龙猫的头。
“今天有收尾的针法要请教郁小姐,不然就在家绣,陪你玩了。”
汤圆听不太懂,只是被食物吸引了注意力,转头吃饭去了。
“坏女人!”转头芒果又在闹白兰。
白兰拿着零食晃了晃。“说谁坏呢。”
“白兰坏女人。白兰江雨浓,坏女人。”芒果梳理着自己的毛,可算把白兰的名字喊对了。
“是是是,坏女人要给你喂零食了。拿去吧。”白兰也没有生气,把零食给了这个贱兮兮的鹦鹉。
芒果思考了一会儿,爪子握着零食,始终想不出一句好话。
等它吃完,它终于说了句:“恋爱白兰。”
“……不跟你谈。”白兰被它逗笑了。
合着恋爱在芒果这儿等于“喜欢”,等于“好”。
她之前还被芒果那突兀的“恋爱”吓到。
不过……也是如此,她才认清了自己的心思。
芒果就是只鹦鹉,再聪明也不可能明白她对江雨浓是什么想法的。
白兰碰了下芒果的头顶。
吃零食的鹦鹉脾气很好,不会去啄白兰的手。
这是这段时间白兰观察得到的结果。
收拾好东西,白兰把手帕好好的装在了包里。
曲明渊把自己锁了起来,白兰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少技能。
包括侦查和反侦察的能力。
过街的时候,白兰很认真的确认过两边并没有车,连路人都很少。
她走到一半,一辆大卡车却突然出现在路口,一个急转弯,飞速朝她的方向驶来。
并且,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
“车祸,人为的。”玉泠雪言简意赅。
“我来处理,你安抚一下她。”也是一句话,把分工明确了。
若是放在平时,郁青鸾是不可能理玉泠雪的。
可今日情况不同,白兰险些没了命,郁青鸾对玉泠雪再是不喜,再是恨,也得暂时听她的话。
郁青鸾知道玉家的手腕多硬。
“身上都是伤……”郁青鸾拿纸巾给白兰擦过身上的伤,把血和污垢勉强抹掉。
白兰一阵颤抖,回过神来。
“谢谢……”就算是这会儿,她也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可不过两秒,白兰看见了那个压在车轮下的包。
她旋即奔了出去,几乎是连跑带爬的扑向了她的包。
“诶!你拦一下,那么危险……”郁青鸾甚至没反应过来,白兰就已经摔在地上了。
玉泠雪赶紧把白兰往后拽。
奈何她力气太小,方才的疾跑本就耗光了她的力气。
她捂着嘴猛烈的咳了起来,差点和白兰一块摔了下去。
一只手拉住了她,动作多少带了点勉强。
“小鸟……”玉泠雪连咳嗽都忘了。
她一句话出来,搭在肩膀上的手就这么收了。
“她出车祸了。你能来和平医院吗?”
“什么?”江雨浓声音都控制不住的提高了。
“给我地址,我马上就来。她怎么样?”
她都顾不上还没开完的会,假都来不及请,三步并做两步,拿上钱包,冲下了楼。
“她没有被车撞到,但躲避的时候受伤了,现在可能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我是郁青鸾。总之,你快点来。”郁青鸾也是这才想起来要自报家门。
“已经开上车了。麻烦郁小姐照顾白兰了,我还有一刻钟。”江雨浓几乎用出了她敢加到的最大速度。
也好在她运气不差,一路上只遇到了一个红灯。
赶到医院的时候,白兰还在做检查。
江雨浓急匆匆的进了检查室,看见床上躺着的,浑身是污迹,还有好些已经经过处理,却依然很瘆人的伤。
兀得,江雨浓眼泪就这么出来了。
白兰绣花扎到手指,她都能心疼半天。
遑论像这样躺在病床上。
“医生……她怎么样?”江雨浓问出这句话,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她努力克制了一下颤抖,接过郁青鸾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目前没有发现器官受损,应该只是皮外伤。至于头部……还需要再做一下检查。”
医生看着白兰头部ct图,在心里疑惑了一声。
江雨浓听着前半句话,心还没来得及落下,又被后半句揪痛了。
白兰的失忆,原因未知,但怎么都和撞击脱不了干系吧。
这回又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红着眼,眼泪还在不断往外涌,抓住了郁青鸾的衣袖。
一只不属于郁青鸾的手把江雨浓挥开了。
江雨浓捂住发痛的手臂,眉头锁得很死,看向一旁的女人。
郁青鸾和她同步看了一眼玉泠雪。
也只有一眼,随即她侧身,挡住了玉泠雪的视线。
“可能是有人买凶杀人,想要害白兰。我看监控,她正在往我店里走,明明路上没什么车,人也少,路口却突然蹿出来一辆货车。”
“货车看见白兰,也没有减速,直接对着她开了过去。”
江雨浓差点没吸上气。
“是……她及时把白兰扑到了街边。后来车撞在了树上。审讯什么的,你和她交流吧。”
郁青鸾甚至不愿意喊出玉泠雪的名字。
江雨浓这才直视了刚刚阻止她拉扯郁青鸾的女人。
“你是……”她不认识。
“我是小鸟……是郁小姐的前任。”
玉泠雪把现场的录像给江雨浓看。
“警队的人已经在审问肇事司机了。我以为,这件事是人为。”
江雨浓看着录像里和死神几乎擦肩而过的白兰,又是一阵心悸。
她不敢想如果玉泠雪今日不在,白兰会如何。
那么快的速度,那么大一辆车,甚至是满载的货车……
对方一定是想彻底解决掉白兰。
可……白兰欠的债已经还完了。理说不和谁有仇怨。
谁做的?
“谢谢你……”江雨浓看向玉泠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身上仅剩的存款也就只有那天从小朋友手里得来的十万不到。
可这么大一份恩情,不能不谢。
“没事。她很像我一位旧识,顺手而已。”玉泠雪只是在救人,又不求回报。
“等她醒了,我请你吃顿饭吧。”思来想去,江雨浓顶多能做到这一点。
正好玉泠雪也有事想问白兰,又不方便再去郁青鸾的店里坐着,于是答应下来。
江雨浓看到车撞在树上后就没再看了,把设备还给了玉泠雪。
她赶到刚刚拍完片的白兰身边,蹲守着,什么都没法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几个护士来,给白兰挂上了点滴。
江雨浓很专注的守着,把周围的一切都忘了。
病房门口,玉泠雪和郁青鸾并排站着。
“好羡慕。”都不需要郁青鸾介绍,玉泠雪也能看出来,赶来的人,和白兰是一对。
“你自找的。”郁青鸾冷冷的回了一句。
玉泠雪就这样低下头,发丝落在郁青鸾肩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郁青鸾不耐烦的把她脸扇开。
“玉小姐,请自重。”
玉泠雪没有被拒绝的羞臊,稍稍后退了一小步。“这个距离可以吗?”
郁青鸾终于没有理她,进了病房。
“我还要去看店,之后有需要,打刚刚那个电话就好了。”她拍了拍江雨浓的肩膀。
“啊,嗯……今天麻烦你了,谢谢你。”江雨浓表情还有些机械。
“没事,应该的。”
“别傻啊,小白兰,那么大一辆车才撞上,多危险。”郁青鸾已经在拉白兰了。
“可是,可是!我的手帕……!”白兰力气比郁青鸾大了太多,两下就挣扎出去,重新跪了下去,撕扯似的,把包拉了出来。
散落一地的手机,钱包,她都没有管,只是发疯似的翻找着。
最后她在角落看见了被碾碎的手帕。
她绣的花已经裂开成好几块了,上面满是污垢,还暗藏了颗石子。
之前半个月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原本打算明天绣好就给江雨浓的……
“没事的白兰,还能再绣的,大不了过几天我帮你。”郁青鸾还在旁边安慰她。
听着这番话,一旁打电话的玉泠雪不是滋味,睫毛暗暗落下。
白兰倒吸一口气,头脑昏昏沉沉的。一股刺痛感袭来,她直愣愣的,向后倒。
“白兰!”郁青鸾拉住她的肩膀,没能阻止她昏迷过去,好歹没让她头再磕到地上。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警笛也在附近响起。
“她有没有亲朋好友?”玉泠雪交代完手下,看向郁青鸾。
“对啊。”郁青鸾赶紧去捡丢在一旁的手机。
手机的质量勉勉强强,这会儿屏幕都裂开了,还能开机。
她翻找到白兰的通讯录,在那里看见了唯一的一个号码。
等她拿自己的手机拨通那个电话,白兰的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打不开了。
郁青鸾给江雨浓去了电话,跟着救护车,把白兰送去了医院。
守在一旁的玉泠雪甚至来不及跟上。
警车也是她叫的。她的手下倒是到底很快。
让手下去帮忙看着郁青鸾的店,玉泠雪和到场的警察取证去了。
正在开会的江雨浓手机不断的振动着。
她看着那个陌生号码打来了三次电话,只好和严嘉欣说明,去外面接通了这个电话。
“你好?”
今天是工作日。按照惯例,江雨浓她们还在开组会呢。
江雨浓却这么义无反顾的赶来陪她,还是在她明明有人照看的情况下。
一陪就是一整天。
就这样傻乎乎的抓着她的手着急,还掉了好多眼泪。
“我喜欢江雨浓。我爱她,她明明也喜欢我。”她们分明双向奔赴。
白兰才不要这个莫名其妙的存在来横一脚。
“可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遇到今天这个情况了吗?”那个声音仿佛带上了诱惑力。
“不想让她过得更轻松,不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就像在引诱白兰接受自己。
白兰还真被蛊惑了一瞬。
她确实想知道,债还完了,还有谁这么恨自己,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
也想让江雨浓不那么累,不必为了万把块钱和那群恶心人的同事逶迤。
“可你不会接受她的。不是吗?”白兰深吸一口气。
“……你会后悔的。”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推力,那个声音叹息了一次。
这是白兰第二次听见这句话。
她不以为意,把那个声音困了回去。
同样,她的内心又碎了一次。
更多的记忆随着洪流,卷入黑暗。
白兰只来得及抓住有江雨浓的那部分。
她睁开眼,侧头,对上江雨浓的眼。
***
白兰于沉闷的梦中,窥见一丝凉意。
她的潜意识很熟悉这个散发着冰霜的人。
却也同样抗拒着与她接近。
“还是不愿意记起来,接纳你的过去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兰猛地回头看不见一个影子。
“你,你是和白兰一起的那个人吗?”
郁青鸾想着白兰还没有告白,没有暴露她的心意。
“是,怎么了?”听见白兰的名字,注意到对方焦急的语气,江雨浓心里一声咯噔。
郁青鸾离开后,江雨浓重新握紧白兰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头。
只有感受到白兰的体温,知道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江雨浓才不至于恐惧到流泪。
许久,夕阳都斜照在窗户上,把白兰的脸都涂成橘粉的暖调。
江雨浓忽然感觉到握着的手动了一下。
她猛地抬头,看向白兰。
余光瞥见白兰掌心一直死死捏住的东西。
一块碎成几片的手帕。
是白兰一直在绣的那一张。
哪怕碎成好几块,江雨浓也能看出来。
那上面绣着一块精致巧妙的同心锁。
“别找了。你已经选择把我封印起来,我不能再与你见面。”
声音断断续续的,白兰再看向前方,方才隐隐看见的人果然消失了。
“什么意思?”白兰不明白。
“又来了。我就是过去你,是你的回忆,你最重要的那部分,是你成为你的可能性。”
“我是基底,是为人的基本。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原来如此。”白兰想起来了。
这个自称是她的家伙,说江雨浓配不上她(们)。
“我的想法不会改变。”白兰已经感应到江雨浓来了。
江雨浓几乎是瞬间崩出了眼泪。
她扑向白兰,死死的抱住她的脖颈。
“姐姐,姐姐……”她的眼泪糊上白兰的脸。
白兰也跟着鼻头一酸。
她也真是命大。
死里逃生,还能被喜欢的人这么关心的抱着。
白兰试着抬手去回应。
“小,小雨,太紧了……”她有点喘不过气了。
“啊抱歉,姐姐,我,我太害怕了……”她真的很恐惧。
好不容易拥有的温暖,如若就这样离开,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住这种痛苦。
母亲走的那年,江雨浓才不过五岁。
她母亲和家里人关系并不好,来参加葬礼的,只有后来月月给她生活费的姨姨。
当时,江雨浓还不懂什么是死别,什么是失去。
后来她因为没有家长庇护,一次又一次闯出满心的伤后,终于理解那股迟来的悲伤。
她没法再忍受爱的人离开。
所以不愿意和太多人建立太亲密的关系。
朋友可以没有,爱人……不提也罢。
如今,白兰是她唯一亲近的人了。
“没事的,我没被撞到。”白兰抬手抚过江雨浓的背。
她没事,不过是想到礼物没了,给江雨浓顶多表白或许会失败,她可能被江雨浓厌恶,被赶走。
种种念想和躲闪时的冲击一块儿,让她昏迷。
后来迟迟不醒,也只是因为有那个奇怪的声音在和她说话。
“就是吓得。”白兰没说那么多,想尽量让江雨浓安心。
“要。”江雨浓一口应下,不再打扰她的姐姐。
江雨浓照着白兰喜欢的菜准备了一桌。
白兰今天洗的尤其久。
江雨浓菜都炒完了,白兰才终于关了水。
“小雨……”白兰胸口贴一层薄布,就这么走到客厅,看向正在端菜的江雨浓。
江雨浓把菜放下,抬头。
看见一尊白玉像。
看见刚出水的玉兰花,或白或粉,挂着细密的露珠。
白兰的脸是玉兰的花心。
红透了,好似成熟的樱桃,质感也那样脆弱,碰一碰能软出一片甜汁。
她的四肢是玉兰的花瓣。
一点点浅粉配上浓稠的白。麦芽糖的剔透浇灌着她,把她变成可爱的玉脂膏。
那一片薄布是碍事的枝叶。
总贴着诱人处不放,叫人想要摘掉。
白兰什么都没有说。
她也不必再开口。
江雨浓已经朝她走来。
明白了她这么做的意图。
江雨浓没忍住,抱着白兰。
一口咬在樱桃的果肉上。
白兰垂眸,睫毛抖落水珠。
今夜,她的心上人,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而后江雨浓松口,忍耐着,把白兰tui回了床上。
拿着从医院买来的药膏,给她仔细的擦着。
“冷不冷?”也不知道她问的是体温还是药。
“有你在。”白兰回答的也不是其中一二。
“那……”江雨浓瞧着那可怜的擦伤,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
“疼不疼?”她吹了下依旧腥红的伤口,看白兰修长的腿颤了颤。
“肯定很疼。姐姐身上是不是还有淤青?”江雨浓仔细的把那一块包了起来。
“是还有。”白兰有些不能说的感觉。
她好像不是在被江雨浓疗伤涂药,而是……
“要帮我喷药吗?”她卷着睫毛,懒着眼,瞧向江雨浓的神色,不那么正经。
“要。”江雨浓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然后……白兰把挂在胸口的薄布扯了下去。
“……”江雨浓还以为淤青在腹部,真的仔细找了一会儿。
“姐,姐姐,我没看见啊。”那里一片平坦,光滑如瓷。
“当然是……这里啊。”白兰拉着江雨浓的手,覆上两团云。
云颠上当然长着两颗红豆。
这“淤青”既不青,也没有淤积。
江雨浓的耳根却这么红了。
“不,不是,姐姐……”她还没做好准备。
而且,才昏迷了半天,经历了那么多刺激,这样不太好吧?
“雨浓。”白兰稍稍起身。
“你看见我拼了命也没抢救回来的碎手帕了吧?”
她靠在江雨浓肩膀上,拉着她,一同往下。
“前几天一直在绣的,好不容易要绣完,就要送出去,却被毁掉的。”
“……嗯。”江雨浓不仅看见了,还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也看清了白兰死死拽着不肯放手的执着,和精细完美的绣工。
她却回避了一路,没有问白兰这个问题。
似乎,问题的答案是何,都不再会影响她的选择。
“你不是一直想问我,那是给谁的吗?”
白兰把头埋进江雨浓肩膀构筑的安全帐篷里。
低语着。
江雨浓抬头,心跳加速,语气愈发平静。
她……该猜到的。
她只是不自信。也怯懦,不敢面对这份感情。
“那你,再问我一次吧。”白兰的手伸向江雨浓的腹部,圈住她。
“……姐姐,你绣的手帕,是给谁的?”江雨浓咽过口水。
“给你的。”白兰说罢,忽然抽噎了起来。
“雨浓……小雨,我是给你绣的。”
她绣到眼睛酸痛,手指戳了那么多伤,白天几乎一刻不停,两个星期除了吃饭睡觉,没再干过别的事。
为的,就是早点把心意送给江雨浓。
“可是,可是它碎了啊。”
一把同心锁的图案。
叠了她们的四叶草,她们的龙猫和鹦鹉。
叠了她的玉兰花和鸡尾酒。
“嗯……但你一直没有醒。”江雨浓都快把自己揉碎,融入白兰的体内了。
“没事啦,现在我醒了。”白兰稍稍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江雨浓顺势爬了上去,好好的和白兰抱在一起。
两个人贴了好一会儿,难得没有别扭,没有郁闷和心机。
“回家吗?”白兰轻拍着江雨浓的背,安抚她。
“嗯……”江雨浓抽噎着。“我去喊医生。”
白兰还要复查一次头部。
给她看片子的医生还是之前那个。
她是个实习医生,看见片子,又惊讶了一下。
“可以出院了吧?”白兰头部没有痛感了。
身上的伤也比刚刚摔伤的时候好受多了,不至于痛的浑身发抖。
“嗯嗯,你们去办手续吧。”医生对着那个图反复看了看,最终还是没有得出结论。
江雨浓去把钱交了。
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刚拿到手的横财就这么没了小半。
好歹白兰没事。
江雨浓小心翼翼的开车载白兰回到了家。
白兰想着自己失去的手帕,情绪到底没有很高。
她是还能再花两个星期重新绣一张。
但她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江雨浓明明这么在乎她。
“雨浓。”进了家门,白兰贴上了江雨浓的背。
而江雨浓也恰好想和她拥抱。
“你今天是不是旷工了?”
白兰蹭着江雨浓的脸,双手圈着她的脖颈。
稍稍垫脚,抵着她,往屋里走。
就好像只需要十二个小时。她们又回到了最暧昧的时刻。
江雨浓搂着她的腰,甘愿往后退着。
“没事。我马上升p2,严嘉欣要调走了,懒得管我。”
她刚刚才有心情看一眼手机,严嘉欣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仿佛没看见她半路离开会议室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一样。
“那就好。你能来陪我,我好高兴。”
在最脆弱,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白兰有江雨浓在身边了。
“我肯定会来陪你啊。”江雨浓收紧手臂。
“你都昏迷了。”
这个夜晚没有星月,也没有风。
她们没有开灯,客厅暗成墨水屋。
江雨浓却不愿伸手去开灯。
只想这么和白兰悠悠的抱着。
有些微燥热的秋,就要结束了。
初冬的冷慢慢淹没一间屋。
江雨浓溺在一个怀抱里,五感都被沉顿的玉兰香闷住。
“伤还没有处理,衣服也是。姐姐,你先去洗澡吧。”
江雨浓说是这么说,没有松手,就这样搂着白兰往浴室走。
“我给你炒个菜,待会儿我们吃饭。”
这会儿也就九点钟的光景。
在她们开口前,还来得及吃一顿晚饭。
“那我去了。你要给我擦药吗?”白兰终于松手,进浴室后回头,在黑暗里看向江雨浓。
江雨浓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她一双眼亮如昼。
江雨浓被这盏太阳吸引着向前,情不自禁的按开灯。
白兰的脸被瞬间照亮。
脸上的脏花,血痕,刺眼得不行。
认真的绣了十四个日夜的告白书。
就这么没了。
江雨浓的背就这样被眼泪弄湿。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第40章第40章
“我收到你的心意了。”
江雨浓很认真的捧住白兰的脸。
她捏白兰脸的力度很大,帮她擦眼泪的动作却很小。
指背抵着白兰的眼角,小幅度的擦过那泛着红晕的尾。
“碎了也没关系,我已经收到了。”
她重复了一遍,把之前拿走的碎片好好的放在掌心。
顺便,替白兰加了条毯子披着,防止她着凉。
“你看,我把它放在钱包里,也是一个装饰。”
白兰抓着毯子,抽噎着,看江雨浓如何把她被毁的礼物安在随身带的钱包上。
江雨浓做的很认真,浑身上下充斥着一句话———别哭了。
白兰却控制不住眼泪。
“不要。”她伸手,试图把手帕抽回来。
“都烂成这样了,还脏,你不要把它放的这么好。”
江雨浓捏的很紧才不会让她就这么拿走了。“送给我的东西,哪儿有收回去的道理?”
白兰还爬过去和她抢。“没送你。还给我。”
她之前还以为手帕都裂开成几片,垃圾似的,已经在她进医院的时候被丢了。
结果是被江雨浓捡走了。
“不是给我绣的?两个多星期呢,天天都在绣,专注就算了,还不给我看。”
江雨浓抬手,白兰扑了个空。
她落入江雨浓的怀抱,腰被稳稳的搂住。
层层叠叠的软与快,被江雨浓无止境的推入圆门。
“不用忍着。”在江雨浓的一声命令之后,白兰把一切都释放。
包括,她“藏匿”了数日的喜欢。
……
“几点了……”白兰靠在江雨浓的肩头,声音糯如团。
“一点半。”江雨浓看了下时间,声音带着心虚。
白兰把眼角生理的泪蹭在江雨浓皮肤上。“我就知道你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们也有几次了。
白兰做好了被折腾一夜的准备,这会儿也没什么怨言。
江雨浓倒是不好意思了。“我下次努力克制……”
“没关系。”白兰亲了下江雨浓的脸颊。“对着女朋友,忍不住才是正常的。”
“……嗯。”江雨浓把灯关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住白兰。
见江雨浓没有反驳,白兰终于笑了。
“小雨……我喜欢你。”
江雨浓在夜色中红了脸。“姐姐,我也很……喜欢你。”
她接受了白兰的爱,才会安慰她那么久。
她对白兰也有同样的感觉,才会翻来覆去的折腾她。
细想来,江雨浓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动的心。
或许早在数日前,她们相见的那一夜,她的本能就牵着心动了。
如此,才会做出带白兰回家这么荒唐的事。
或许她们的第一个吻里,不只有酒精与好奇。
还有些青涩的,不自知的喜欢。
这几日的异样是喜欢。
想要一直和白兰在一起的感受是喜欢。
想要和白兰这样那样,当然也是喜欢。
“我很喜欢你,姐姐。”江雨浓坚定着本心,又说了一次。
“嗯!”白兰一下把脸贴着江雨浓脸上。
“好喜欢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她不断蹭着江雨浓脆弱的防线,直到完全突围,进入江雨浓的内心。
江雨浓在她耳边叹息了一句。
“谁叫我喜欢你呢。”因为喜欢,江雨浓不想让白兰伤心。
不想辜负她花了那么多时间的心意,不想拒绝她如此真诚的告白。
即便她一颗心还满是伤,她也愿意再次接纳一个人。
“我知道的。”白兰明白江雨浓的顾虑。
“那个渣女给我们小雨留下的伤痛还在。”她轻轻摸着江雨浓的胸口。
最后江雨浓终于在门口看见了正准备换鞋的白兰。
“哎,姐姐。”江雨浓赶紧上前,拉住仿佛就要出门的白兰。
白兰——或者说曲明渊,侧过头,眼里含着冰锥,扫过江雨浓的脸时,把冰锥全都扎了出去。
江雨浓被白兰这双鹿眼看得好痛。
她甚至有瞬间的窒息。白兰这会儿的眼神,突兀的让江雨浓想到了那日拒绝她进屋的罗云笺。
她们都是这般淡漠,甚至白兰此刻的情态更甚,带着完全的无视,冷淡到好像在恨江雨浓。
白兰的小鹿眼分明总是可爱的。
不管是耍小性子的时候,还是动情的时候。
都漾着颤颤的水光,眨动的时候,就好像一心向着江雨浓,深爱着她。
怎么会这么可怖,这么让人心寒?
江雨浓克制着心中的痛楚,手上的力道大了些。
她说过不会放白兰走。
眼下,这个人和白兰没有一点对的上。
她就算豁出一条命,也要把白兰找回来。
“不对。你肯定不是白兰。我不管你是谁,给我从白兰身体里出来。”江雨浓都做好和恶灵战斗的准备了。
她的唯物主义多少有点薛定谔。毕竟遇到没法用科学解释的情况,江雨浓不敢想白兰真的只是在利用她,告白后就想把她丢掉。
江雨浓不断的催眠着自己,想学电视里的人,一掌拍在白兰背上,去驱逐她体内的恶灵。
曲明渊被那一掌拍得可疼了。
她差点翻了个白眼。
没记忆的自己喜欢的人,就这?
这么几分钟过去,曲明渊也没看出来江雨浓有什么特别之处。
反应挺慢的,就算急还半天才找到她。
想法也奇奇怪怪,难以理解。
原本是想着三更半夜,江雨浓也被她吓退了,正是逃跑的好时候。
谁知道江雨浓就这么醒了。
说她胆子大吧,想的东西乱七八糟。
说她胆子小吧,害怕还要来攻击自己。
曲明渊差点就想问她,那个只会嘤嘤撒娇的人是“白兰”,那她算什么了。
转念一想,江雨浓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搭。
如此曲明渊更无语。
她回忆到自己如今身无分文,仅有的钱和物资都来自江雨浓。
就这么离开,什么事都办不了。
甚至还会直接被仇家追杀到绝境。
看来今天是走不成了。
曲明渊叹了口气,振臂把江雨浓的手弹开。
而后手被江雨浓捉住。
“想不想睡觉了?”江雨浓无奈的制止。
要不是明天还要上班,其实再荒唐一点,也没关系。
“但是雨浓,我和罗云笺不一样。我想让你相信我。”白兰是没再继续造作了。
这一番话,才是她的表白。
是她真挚的心的剖开。
“你看啊,小雨。我没钱没势,没工作没有家,只有你。我要是背叛你,我能去哪儿?”
这一番话说的是现实,是逻辑。
“我又那么爱你,把什么都给你了。”
失忆那么惶恐的情况下,白兰还肯放弃找回记忆
和江雨浓把该做不该做的都做过。
一点后路都没有留。
“所以,亲爱的……”
白兰的额头被江雨浓吻上。
“你不用证明。”江雨浓按了下白兰十分努力的嘴。
“我选择要相信你。我不会怀疑你的真心。”
若不是真的喜欢,怎么昏迷了,都还要攥着那块表白信?
江雨浓没法表达出她看见那一幕时,内心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白兰分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真好呀。”白兰缓缓垂眸,闭上了眼。
“睡吧,女友姐姐。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她还有机会去疗伤,去重新迎来自我,和爱她的人相守到老。
“嗯。明天也会陪着你的。后天也会,大后天……”白兰话都没说完,就这样睡着了。
江雨浓抚了下她的头,帮她把话补齐。“直到永远……”
“姐姐,如果你背叛……”江雨浓也闭上眼。
她不可能再那么轻拿轻放。
江雨浓一定会用金丝做绳,银线做笼,把白兰捆着带走,绑进她为她构筑的小屋。
———只属于她们二人,也只有她们在的小屋。
***
“那我走了呀,姐姐。中午见。”江雨浓看着时间,再不启程又要迟到了。
白兰点了下自己的脸。
江雨浓明悟,羞着低头,冲那脸颊吻了下。
她看着白兰的翘嘴,自己也戴上了同款,离开了家,赶去上班。
好半天过去,白兰再睁眼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半。
她晕乎乎的揉着眼睛,摸着有些发烫的眼眶,发觉确实是眼泪流多了。
除去表白时哭的,更多的眼泪是在她们……
白兰捂着脸冷静了一会儿。
她把需要闷煮的菜先烧好,而后才去到阳台,给汤圆和芒果喂饭。
汤圆照旧饿的不行,没有注意到开饭的时间比以往晚。
它抓着粮,啃的开心。
白兰越看越觉得可爱,想给它拍照,才想起来自己手机也毁在昨天的意外里了。
她和江雨浓的联系方式也掉了。
今天想江雨浓,也没法给她发消息。
白兰多少有些落寞。
得麻烦江雨浓帮她买个新手机了。
虽说她们从包养关系升级成了女女朋友……
她也不能一个劲儿的尽花江雨浓的钱啊。
白兰想到她的刺绣。
绣一副半个月,还不一定卖的出去。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帮上她的小女朋友。
“还是先放你出来玩吧,我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出发。”
被江雨浓勒令不准做巴士之后,白兰想起她还得打车去江雨浓的公司。
那么她只需要提前半个小时出发,还能留点时间照顾小汤圆。
一旁的芒果都要翻白眼了。“零食,零食,零食。”
它仿佛一个只会讨零食的机器,重复着这个词。
“来啦。今天心情好,多给你一颗。”
白兰拿起了旁边奖励用的瓜子。
芒果抓过瓜子,满意的在笼子里飞了一圈。
扇动翅膀掉下的那根发着金光的翠绿羽毛被白兰捡到。
白兰捏着羽毛想了想,把它和江雨浓给自己的四叶草收在了一起。
直到把饭菜做好,出了门,白兰才想起来,她的钱也在手机里。
就算是坐公共交通,也需要刷手机付款。
“……小雨?”翌日早上,白兰醒来,没有在身边摸到人。
“在浴室,等我两分钟。”江雨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兰这才听见了唰唰的水声,安心的躺了回去。
等江雨浓把满身的粘腻冲走,回到床上,白兰眼睛禁闭着,像又睡着了。
江雨浓伸手,轻轻戳了下她的脸。
白兰捏住江雨浓的手指。“小女朋友。”
“是,女友姐姐。我在呢。”江雨浓拨了下白兰的睫毛。
“姐姐都不睁眼看看我?”
白兰嗯了一会儿,睫毛使劲颤抖着。
“睁不开了……”她都分不清自己是累,还是眼睛哭肿了。
江雨浓噗嗤笑了一声。“那……再睡会儿?姐姐又受伤又受累的,我心疼。”
白兰嘴角就这么翘了。“可再睁眼,你是不是就去上班了?”
“没办法。”江雨浓揉着白兰的头。
“我还得给我们赚口粮。还有两个小家伙。不去工作,下个月大家都得挨饿。”
白兰发出一声呜咽。“那我要起来。”
“没关系嘛姐姐,又不急。我又不会跑,晚上就能见到了。”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江雨浓又洗了个澡,再过两分钟就得拿着面包跑出门了。
“可是……一天的时间很长。”
哪怕只是十个小时,白兰都觉得难耐。
“那中午要不要来给我送饭?”江雨浓蹂.躏着白兰的脸蛋。
怎么看她的姐姐怎么可爱。
冠上“她的”前缀之后,白兰的一切都可爱到江雨浓想亲了。
“好。”白兰满口应下。
白兰算着时间,一下着急起来。
再慢一点,江雨浓会担心,也会疑惑的。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白兰深吸一口气,找了个陌生人借手机打电话。
昨天的事让白兰心有余悸,不敢站在马路边,只敢靠在内侧,拨出江雨浓的号码。
她没注意到一个车正在靠近。
“喂?小雨,我手机坏了,现在没钱,可能来不了……”她拨通了电话,说的也小心翼翼的。
“你回头。”江雨浓的声音从屏幕里传出。
白兰惊讶的扭过头,这才看见了江雨浓的车。
她把手机还给了心善的陌生小姐姐,飞似的扑进了车里。
“亲爱的!”喊的方式也腻歪了。
江雨浓稍稍愣了一秒,耳根紧接着红了。
昨天那什么的时候,白兰也是这么喊的自己。
“你怎么来啦?”她把盒饭打开,一阵菜香飘进江雨浓的鼻尖。
“半天没收到你的消息,我才想起来你手机没了,应该做不了事。”江雨浓也挺无奈的。
昨天晚上她们应该清点损失,及时补上缺漏。
比如钱,虽然现在已经是数字时代,江雨浓家里也还是有几张纸币,以防万一。
她该把这些做到位,结果昨晚她们……
“我请了下午的假。带你去买手机,钱包,补办手机卡。”江雨浓把车往车库开。
“可你昨天也请假……我自己也能办的,或者我们晚上、周末再说也行。”
白兰有点纠结,怕耽误江雨浓。
“姐姐。”江雨浓停好车,捏上白兰的脸。
“要是今天也有莫名其妙心情好点大小姐给全场买单就好了。”结账的时候,白兰感叹了一句。
她家小雨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就这么被花掉了。
她没看昨天花了多少。但叫救护车加住院半天,在港城,怎么也便宜不了。
收银员微微笑了下。“小姐姐真是真知灼见。刚刚来了两个非富即贵的人,争着说要给全场买单。”
江雨浓和白兰同时打起了一串问号。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有一个岑沂还不够,现在给陌生人买单的人变成两个了?
两个人拿着巨大的馅饼,默默在商场多逛了会儿。
离开之前,她们还看见一个穿着矜贵的女人,似乎是轻轻勾着岑沂的肩膀,在和她说什么话。
“……”两个人沉默着直到进了家门。
“你看见了吗?”江雨浓想确认她不是出幻觉了。
“……嗯。”白兰配合她,也震惊了一番。
周末才信誓旦旦说着喜欢罗云笺,想和她结婚的岑沂,今天就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了。
“估计是岑家给她挑的联姻对象。”白兰拍了拍江雨浓的背。
“也算报应了。”罗云笺对江雨浓精神出轨,现在换岑沂对罗云笺用这套了。
又况且,如果真是联姻对象,岑沂还挺无辜的。
她都算被逼迫了,不得不和别的女人交流。
比罗云笺不知道好到哪儿去。
江雨浓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道罗云笺知不知道这件事。
江雨浓甩了下马尾。她心中没有暗爽,也没有憋闷。
或许,她只是再也不会关注罗云笺了。
毕竟现在她有新的女朋友了。
比罗云笺好一百倍,一万倍。
而商城里,岑沂摆着个臭脸,气冲冲的往前走。
康挽玫不紧不慢的在她身后踱着,保持两米的距离。
“你都不跟上来?”就这么走完一层以后,岑沂终于觉得丢脸,忍不住了,回头看向康挽玫。
“小公主不是不要我跟着?”康挽玫不过两步来到了岑沂身边。
“谁让你抢我花钱的机会了?”她好不容易能出来败家一把。
“没记错的话,小公主才因为乱花钱被禁足没多久吧?今天还是跟着我,才能出门的。”
康挽玫悠悠闲闲的,倚在一旁的柱子上。
她是直勾勾的看着岑沂,眼底倒没有多少认真,淡薄的好似天边的云,一层一缕,遮不住太阳。
“那也不能……算了,别乱喊我。”岑沂是借着和康挽玫出来约会的借口,溜出门的。
谁知道康挽玫还真的跟着她进了商场。
还帮她花钱!剥夺了她的快乐!
“那,沂小姐?”康挽玫的笑也挺素的。
岑沂本来还很喜欢她这张脸,越看她表情越觉得讨厌。
她扭头就想走。
这女人想花钱,那她就去把全场最贵的东西包下来,给罗云笺也好,丢了也罢。
反正得让康挽玫破费。
“沂小姐。”康挽玫撩住了岑沂的衣袖。
她只有指尖勾在岑沂的衣角,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她多嫌弃岑沂呢。
可对别人,康挽玫恨不得离十米远,非要靠近,对方必须戴上口罩,拿着隔热玻璃,和她的距离不得小于半米。
“不要跟着我啊。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
“我也说了,我挺中意沂小姐的。”
康挽玫稍稍上前,低头,就要吻到岑沂的额头。
“你看我有钱有颜有能力,既然沂小姐逃不过被催联姻的命……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试试?”
“就算是假装的也好。我也不介意。”
至于罗云笺?康挽玫用了两个小时,查出她的过去后,就没再把她放进眼里。
岑沂对罗云笺的感情,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顶多,是一点新鲜感,加上对家族的叛逆。
***
陪着白兰把应用下完,重新加上联系方式,江雨浓拿着电脑,去处理工作了。
白兰还捣鼓着新手机,坐在她旁边靠着她的肩膀。
“最近会不会很忙?”弄得差不多,白兰问了一句。
“一般吧。做完这两个项目,我们组今年的业绩就完成了,甚至还会超一点。陈姐给的时间挺足够的。我是在回这两天堆积的消息。”
“节后带你去欧洲。”江雨浓看着时间,比赛就要开打了。
“好呀。要呆多久?”
“两个星期到一个月吧,还要看我们团队比赛打得怎么样。”江雨浓说罢,有些口渴,侧头去拿水。
白兰以为江雨浓要摸摸头,乖乖低头。
江雨浓把水杯拿过来之后才注意到女朋友的反应,心里忽然起了点恶趣味。
她抿了一口,又把杯子放回去。
白兰这回想着,江雨浓怎么都该摸摸她了吧,就算不是头顶,脸也好啊。
她都侧着脸,几乎明示了。
江雨浓把手收回来以后,却没再有作为。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白兰低着头,把脸往她手上蹭。“女女朋友。”
“那就是啦。都是女朋友了,还担心麻烦我?”江雨浓使劲掐了一把。
白兰的脸蛋本身很白,皮肤又嫩。
被这么掐一把,那一块儿红成了水蜜桃。
白兰抱住江雨浓的手。光黏着,只嗯了一声。
“不要怕麻烦我。姐姐,我喜欢被你麻烦。”江雨浓又劝了一句。
“工作哪儿有女朋友重要。况且,现在没人敢骂我。我马上要当她们的上司了。”
她搂住白兰,把她往电梯那儿搂。
“那,小雨都这么说了。”白兰终于笑了,放心的靠上江雨浓的肩膀。
两个人回家把饭吃完,白兰把之前办手机卡的时候用的证件拿上,跟着江雨浓去办卡。
“睡得怎么样?”江雨浓看白兰眼里还有些血丝,关心道。
“挺好的。好像是哭多了,眼睛有点肿。”白兰戳了下江雨浓。
“都怪你昨天一点都不克制。”
“……咳咳。”江雨浓忽然觉得她不该问的。
她羞臊得低头,迎来了白兰贴着耳朵的一番虎狼之词。
“……姐姐,你再这么说,我,我今晚也不客气了。”江雨浓哪儿有那么厚的脸皮。
她是手上会做,不会说也不能被说的类型。
白兰几乎相反,说得振振有词,一上手就哭。
江雨浓回忆着白兰的特点,心里暗戳戳的想。
白兰是这个性格,那忍不住,把她弄得眼睛哭肿了,也不能怪自己吧?
女朋友那么可爱,哭了也乖乖的,谁忍得住?
“那你来吧。”白兰两眼一闭,倒在她怀里。
“我其实不介意的。”白兰捆着江雨浓的胳膊摇晃。“再……都可以。”
江雨浓差点羞的把手抽出来。
两个人办完卡,挑了好一会儿手机。包倒是买的快。
白兰卡壳了一秒。
这是没注意到?
她稍显落寞,都不愿意靠着江雨浓的肩膀了。
不过五分钟,江雨浓的手卷土重来,从白兰的脸旁边擦过。
如此反复了两次以后,白兰终于受不了了。
她不信江雨浓这都没看见,江雨浓绝对是故意的。
白兰一口咬在江雨浓胳膊上。
“哎呀。”江雨浓没想到直接把白兰惹生气了。
白兰瞪了她一眼。
江雨浓差点笑得翻了过去。
“干嘛呀,把我当龙猫逗?”白兰气得又咬了江雨浓一口。
“我家汤圆可不会咬人啊。”江雨浓说罢,倒吸一口气。
她实在是乐的呼吸都断了一次。
白兰抱着手臂,气哼哼的扭过头。“不想摸我就算了。”
“诶,姐姐。”江雨浓这才赶紧来哄人。
“我,咳咳,我知错了。”下次还敢逗。
谁叫白兰的反应太可爱了。懵懵的,还会主动暗示。
白兰也不是真的生气,顶多有点不快。
她撅着嘴,瞥了江雨浓一眼。
然后再次把脸凑了过去。
江雨浓拿着被白兰咬出牙印的手,好生摸过白兰的脸。
“乖~我们姐姐最可爱了。”边摸还边念咒语一样哄着。
白兰很轻易的被哄好了,脸上表情都变了。
真的很像一只被摸舒服了的龙猫,眼睛都闭上了。
“姐姐,我发现你很像汤圆诶。”摸完脸,江雨浓又转而摸白兰的头。
这会儿白兰已经爬上江雨浓的腿,坐在她身上,靠在她怀里了。
“我像汤圆?那你是什么?”白兰被她这个描述讲笑了。
怎么也该是汤圆像她吧。
“汤圆它妈?”江雨浓就事论事的回答道。
“从今天开始,汤圆就是我们的女儿了。”女儿像妈也很正常吧?
白兰想了想,还挺满意。
早上她也是想给江雨浓拍照说,看她们的崽儿多可爱。
原来汤圆是小妹妹。
“那我们这算什么,未婚有女?”白兰认可了这个“女儿”,和江雨浓进行着没有营养的闲聊。
“或许是离异带俩娃的单身妈妈找到了第二春?”江雨浓说完,把自己也逗笑了。
晚上,吃完饭洗完澡,白兰回到书房的时候,看见江雨浓在埋头做着什么。
白兰压低脚步,静悄悄的,十分谨慎的往江雨浓那边靠。
“在做什么?”在扒上江雨浓的背后,咬了下她的耳朵。
“修手帕。”江雨浓拿着白兰的针线,在努力的缝那张裂开的手帕。
白兰一时间竟有点失语。
江雨浓的神色无比认真。
睫毛遮着眼底的光,却挡不住她的坚毅。
动作也很庄重,哪怕因为没有经验,有些笨拙。
江雨浓是真的很喜欢她吧,所以才会如此小心点对待她的礼物。
谁要是得到了江雨浓的爱,都会过得很幸福。
她会真的把爱人放在心上,捧在掌心,含在嘴里。
也难怪罗云笺有了富婆对象,也还想着找江雨浓再续前缘。
她的女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女朋友。
“不用修啦,我都准备好给你重新再做一张了。”
白兰把头贴在江雨浓的肩背上,伸手去握住江雨浓的手。
江雨浓把她手拿到脸侧,贴了下。
“可这张也是你做的。”
“你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费了那么多心思……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但都被车和石头压碎了……”白兰其实不太想再直视她被毁掉的心血。
“我不嫌弃。这是你的礼物。”江雨浓安抚着白兰的手,重新捏住针线。
“你的那一半,已经完成的足够好了。剩下的一半,就留给我来完成吧。”
江雨浓想,她要是把手帕修复完,这就是她们的定情信物了。
“……不要。”看吧,她的小雨就是这么好。
所以白兰怎么舍得让她累。
“为什么?我也想绣。”江雨浓感觉到背上柔软的热。
温暖得她鼻尖有些酸。
原来……她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认真的感情,和从前那四年差别好大。
“我说了要再绣一张。不想你浪费精力。”
白兰很执拗,再次拦住了江雨浓的手。
“我不觉得是浪费。”江雨浓还是放下了针线,把白兰抱了过来。
“但它……它不完美。我也没有绣完。小雨,还会有新的。不要管它了。”
白兰闷闷的,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像有些酸涩。
又有丝丝的甜,绵绵的暖。
江雨浓捧住白兰的脸,好好的和她对视。
“可这一份礼物也很重要。不完美也是你给我的。我想修复你的心血,不行吗?”
她说罢,白兰仿佛被她揉出了眼泪。
“雨浓……”白兰眼里灿着泪光。
“我好喜欢你。”她没再阻止,扑向江雨浓。
“我也是。”江雨浓抱住这个陪伴过她最艰难的日子,给了她前所未有温暖的爱人,发出一声魇足的叹息。
“真要给我重新绣?”
“肯定啊。图都想好了。”
第二个作品,怎么也会比第一个作品成熟。白兰已经暗暗发誓,这次她要绣得更好。
“啊,不是把这个重新绣一遍吗?”江雨浓还怕白兰太累了。
“肯定不是。这个太粗糙了。”白兰还嫌弃起自己的作品了。
“我看很好啊。针脚都很精致,花纹也好看。”
江雨浓不吝啬赞美,把手帕从头到尾夸了一遍。
夸的白兰都不好意思的把江雨浓的嘴堵上———当然也是用嘴去堵的。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和郁青鸾的水平还差了好远。我想有朝一日能绣出那样的作品,给你做衣服。”
白兰还认真的解释了她觉得不够好的原因。
白兰不知道她选定的目标从会走路开始就碰过针线,更是曾经名噪一时的绣娘的传人。
她只是遵从了审美,做完一个作品就开始嫌弃,觉得不够好看。
“你也说了,我们是情侣。我觉得你好不是理所当然?”江雨浓拍着白兰的头。
“所以,姐姐,教教我基本的针法吧。至少我想把你的礼物修好。”
这可是白兰给她的告白信。
无论如何她都想把它修复完。
“那我教你一点点。”白兰都不敢教多了,生怕哪天江雨浓抢她布要帮她绣。
可一想到那种可能性,白兰又控制不住嘴角。
那是江雨浓心疼她,不想她累,才会想帮她。
她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好一个女朋友呀。
白兰把着江雨浓的手,带着她小心翼翼的绣。
窗外雾气正浓,今夜不见一丝亮。
港城旧城区的公寓房内,光却亮的温暖。
这里只有一对恩爱的情侣,和她们的两只小宠物。
可她们溢出的幸福,却足以把夜雾都撕碎。
躺上床,白兰跟江雨浓伸着手,讨着拥抱。
为了这个表白,她两个星期没有和江雨浓好好亲热过了。
也还好,交往之后江雨浓也没有反应过来过去两个星期的异常,没有对她秋后算账。
“先擦药。”江雨浓把白兰按住,手不老实。
“擦了怎么抱?”白兰撇嘴,试图去拽江雨浓的领子。
“抱了你就不想擦。”一个多月的同居相处下来,江雨浓还是很了解白兰了。
白兰的脸都垮了。
“不是很深的伤……”衣服都被江雨浓扒了,白兰还是很不高兴。
“那也得擦药。姐姐乖一点,待会儿就亲亲姐姐。”江雨浓完全是在哄白兰。
白兰被哄得没话说,泪盈盈的看向江雨浓,试图用拉丝的眼去勾她。
江雨浓被看得心黄黄的,不得不拿过很久没用的眼罩,把她眼睛盖住。
“……”白兰呜的一声气哭了。
“别哭嘛姐姐,伤要好好治。你也不想留疤吧?”
江雨浓为了哄白兰好好上药,都用上威胁了。
白兰稍稍安静了一点,随后哽咽着,用声音去唤起江雨浓的愧疚。
“我又没有说不擦,我只是,想要先抱抱……”
她嘤咛着,江雨浓赶紧把药擦完,药膏一丢,抱住了白兰。
白兰好像被投喂了零食的汤圆,瞬间安静下来。
江雨浓又试探着,吻上她的唇珠。
亲吻也很消耗体力。白兰被搂着腰吻到喘不过气,疲倦得眼角出了泪珠。
“今天要休息一下,明天再做。”
江雨浓最后亲了亲白兰的耳朵,关上了灯。
“嗯……听我女朋友的。”白兰可算没有再闹了,靠在江雨浓身上,安安稳稳的闭上了眼。
半夜,江雨浓起夜去厕所回来,看见床边的爱人坐了起来,还以为她把白兰吵醒了。
“姐姐?我回来了。”江雨浓赶到床边。
白兰却直接无视了她,站起来,径直朝书房走。
江雨浓蹙眉。“姐姐?白兰?”
她想拉住白兰,伸手却抓不住人。
白兰速度很快,走得很急。
江雨浓甚至跑了起来,赶到她面前,随后看见了她的眼神。
那双眼带着霜雪,冷如腊月寒冬,一眼就让江雨浓僵在了原地。
她甚至不敢开口再喊。
眼前的人,和白兰似乎毫无干系。
就好像白兰的身体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