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枝并不否认,她这样选一方面是为了不给柳青霭添麻烦,另一方面是她真的想这样做“如果有希望,无论如何我都会试试看,但事到如今,我只想尽可能活得舒服点。”“我太累了。”祝春枝再多的话都没有这四个字更能说动柳青霭。她沉默着答应了祝春枝的请求,开始着手联系津西那边,又对治病期间帮她不少的任静宜既道谢,又道歉。“不用对不起,我都明白。”任静宜不让她道歉,张开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做的很好了。”真是奇怪,自从祝春枝生病后,遇见的每个人都在安慰她,虽然她自己并不觉得需要安慰。柳青霭不知道这算是好还是不好,但她对和亲近的人以外的人之间的肢体接触还是有些生疏,只是身体僵硬着回抱了任静宜,真心实意地又说了声道谢。杨知远原本打算和柳青霭一起请假去津西,被柳青霭拦住了。“你去了,我就会分心。”她一本正经地说的,可听在杨知远耳朵里却像是又告白了一次。“仔细想想,从我上高中后,我和我妈其实没多少相处的时间。如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能留我们两个独处。”她叫杨知远的名字,又说:“这件事终究要我自己一个人来做,没人能代替我。”过了一个星期,一切安顿好后,柳青霭带着祝春枝离开了。杨知远送柳青霭走时,时隔很久,再次感受到了一种拉扯不断但又不算剧烈的疼痛。他了解柳青霭之后要面对什么,也清楚自己不能替她承受。这是他早知道的事,可每当他意识到这点一次,他的痛处就会不可自抑地抽动一下。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了祝春枝说的那句“不能再想了”的意思。他即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也不能阻止强风吹散一朵云。住进疗养院后,祝春枝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好转,心情却好了不少,好到几乎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认为,她要么是在强颜欢笑,要么就是过分乐观。回到津西的这段日子里,祝春枝老是和她聊起她小时候的事情,有些久远到柳青霭已经记不得了,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真实发生过。有一件事,祝春枝说起来尤为得意。“你快满一岁的时候学说话,那时候都猜你第一个会叫的人是谁。周围的孩子里先会学叫爸爸的人多,因为发音好发,所以我那时候常常背着你爸白天黑夜的偷偷在你耳边不停的说‘妈妈’,就为了让你能先叫我。最后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先学会叫的人是我。”这件事柳青霭有印象,说有印象倒不是她还有一岁左右的记忆,而是柳志生前曾经把这件事和柳青霭讲过。“可听我爸说,我第一句妈妈是冲着他讲的。”听柳青霭说起这个,祝春枝有些恼地反驳:“那也是叫的我,和他有什么关系?!”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