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以为,这次她一定活不了了。
可她不想死。
她亏欠那个她爱了二十几年的男人。
仔细回忆一下,她心里明明有他,可她好像一直在把他往外推。
她忽略了一件事——他也会受伤。
就算他爷爷是A国最大的官,他父亲是A国最富有的人,他母亲温柔又睿智,是一名出色的职场女性。
但他也是人,他的心是肉做的,他不是铜墙铁壁。
没有人可以用任何理由,无缘无故地去伤害他。
偏偏——最爱他的她,也是他最爱的她,伤了他二十几年。
还有他们的女儿,刚出生一个多月,那么软那么小,喜欢用嘴巴裹小手,身上带着浓浓的奶香味。
她不舍。
她不想死。
她不能让她的阿训伤心。
如果她死了,阿训带着蘅蘅该怎么活啊?
“阿训……”
宋厌唤着傅程训的名字醒来时,入目一片白色。
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监测仪的滴滴声,任何声音。
她感觉自己沉寂了很久,一时恍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以为这里是天堂。
“阿训……”
浓浓的不舍和难过让她的眼角流下一行行热泪。
“阿训,阿训……对不起……”
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她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阿训和他们的女儿了。
……
“厌厌!”
一道沙哑的声音蓦地响起!
宋厌神经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视线向下移去。
她的手一直被床边的男人紧紧握着。
头顶一片阴影,一张憔悴疲倦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青色的胡茬儿,布满红血丝的杏眼,颤抖的薄唇。
“阿训?”
宋厌初醒,身体虚弱,可她忍耐不住,缓缓抬起手捧住傅程训的脸。
“阿训,我又见到你了……”
她声音破碎,哽咽着说。
傅程训眼眶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到她脸上。
守着宋厌醒来这一刻,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唯有流泪,抱着她像个孩子般痛哭。
他无法想象,那天如果医生说的话不是“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而是“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么他接下来的人生该如何度过。
这是他六岁起就在等的人啊。
他这辈子只满心满眼地等过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母亲,一个就是他的宋厌。
宋厌搂住他,抚摸着他的后背。
两颗炙热的心脏紧紧贴在一起。
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最宝贵的失而复得。
“阿训,妈怎么样了?”
傅程训的回答从她脖颈里闷闷地传出——
“妈受的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她这辈子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但这次精神状态不太好,主要是因为担心你。”
“那你现在告诉妈,我醒过来了。”
“嗯。”
“那几个劫匪……”
“都被绳之以法了,人质也没有伤亡,都是因为有你在。公/安部要给你嘉奖。”
宋厌摸摸他的耳朵,担忧地问:
“蘅蘅呢?我昏迷了多久啊?蘅蘅谁在照顾?有奶喝吗?”
宋厌的话触动傅程训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他本不想再哭的。
可眼泪就像失禁了般重新泉涌。
宋厌感觉到他的不安和悲戚,侧过脸亲亲他线条分明的侧颜,抚慰他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