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当雨林里的安锋不小心踩到陷阱整个人被吊到半空中的时候,邵野在睡觉;
当陈红药等人想方设法地想要把安锋救下来,自己却不小心被草丛里的捕兽夹夹住发出一声惨叫的时候,邵野在睡觉;
当陈凌川抓着自己女朋友的手在林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十多分钟后,结果发现自己抓住的这只手冰凉得吓人,又拔腿狂奔起来时,邵野在睡觉;
当帐篷前那只死去的鸟把嘴都敲得变形,两只眼睛都滴出血来的时候,邵野还在睡觉。
月光穿过繁茂的枝叶,在地上留下一团团诡异的光斑,西边的小镇上,有人高声唱起赞美月亮的古老歌谣。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邵野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他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提着俩哑铃从帐篷里出来,打算先锻炼半个小时,然后吃点东西,再去望月岛西边的小镇上看一看。
结果一出了帐篷,就看到那只昨天明明已经被他埋进土里的死鸟,现在却倒在他的帐篷前,它的内脏有些腐烂,发出淡淡的臭味。
一双眼睛流血的瞪着邵野,死不瞑目。
邵野皱了皱眉,是哪个缺德的把这鸟从坑里挖出来的?
他放下哑铃,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把死鸟包起来,来到昨天挖的坑前,他把那坑挖得更深了一些,填上土后使劲在上面跺了跺脚,把土都给踩实,这还不够,他环顾四周,最后又搬来一块足有几十斤重的大石头压在上面。
做完这些,邵野站起身,拍了拍手,深感欣慰。
这下总算能让这鸟入土为安了吧。
要不是附近没有趁手的工具,他甚至想要在石头上刻几个字,比如“愤怒的小鸟”什么的。
邵野去湖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再回到帐篷前,陈红药等人终于是回来了。
他本来以为他们是还没起床,现在见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禁好奇问道:“你们昨晚是盗墓去了?”
众人不想说话,他们觉得盗墓都不会有他们这么惨。
“你看到导游了吗?”陈红药问道。
邵野摇头:“没有啊,他没跟你们一起出去吗?”
陈红药道:“导游不见了,我们在林子里找了他一晚上都没找到。”
邵野想了一下,道:“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去西边的小镇上了?正好等会儿我要过去看看,我会留心的。”
陈红药问他:“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那你们谁要跟我一起去吗?”邵野问。
陈红药其实是想跟着邵野一起去看看的,但考虑到自己昨晚一宿没睡,下午还要完成自己的实习作业,实在没精力去小镇上找人了。
“那你自己小心点。”陈红药好心叮嘱他说。
陈凌川回来的路上一直说他见了鬼,陈红药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她觉得这雨林里一定有古怪。
邵野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模样,他觉得他们五个现在更该小心点,这伤的伤,残的残,自己一个人打他们五个一点不费劲。
他拿着哑铃在湖边锻炼了一会儿,吃过饭后,回到帐篷里翻找出包里的电棍,揣进兜里,冲还在外面处理伤口的陈红药等人挥了挥手,便独自一人向着望月岛西边的小镇出发。
他们扎营的地方距离小镇不算很远,快点走的话,不到一个小时也就到了,只是这一路上,邵野竟是一个岛民都没有遇见。
真是奇怪,邵野一边走一边想,人都去哪儿了?明明昨天还看到熊孩子往他们的帐篷扔垃圾的。
在他快要抵达小镇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从远处传来,那是用邵野从来没有见过的乐器弹奏发出的声音。
邵野加快脚步,来到小镇的入口,街道上人来人往,大人孩子都穿着节日的盛装,处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
原来人都在这儿呢,这是在干什么呢?导游不是说祭神节是在几天后举行的吗?
邵野停在路边,打量着过往的岛民,思考自己是该先找导游,还是该先问问要怎么做才能拿到一杯祭神日的酒水。
“外乡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邵野转头看去,一个身穿花布袍子的老人坐在屋檐下面晒着太阳,他的脸上满是皱纹挤出沟壑,眼窝深深凹陷下去,胡子拉碴,头发花白。
邵野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调出导游的那张证件照,来到老人身边蹲下,举起手机,问老人:“大爷,你见过这个人吗?”
老人的视线落在屏幕上,他说:“有点眼熟,可能见过,也可能没见过,年纪大了,我记不清了。”
啊,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随后老人又抬头看向邵野,问他:“你来我们望月岛是为了找他?”
“不是,”邵野坦诚道,“我听说再过几日就是岛上的祭神日了,到时我想来讨一杯酒水,不知道可不可以?”
“祭神日的酒?”老人那双浑浊的深褐色眼睛猛地锐利起来,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他的声音阴沉沉的,冷笑着对邵野道,“小伙子,我们祭神日的酒可不是给你们这些外乡人喝的。”
邵野问:“我花钱买也不行吗?”
“钱?”老人像是听到个极好笑的笑话,嗤嗤笑了一会儿,道,“你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邵野想哭,这话说的跟他花多少钱都买不到两个学分有什么区别!
一杯酒而已,这么宝贵的吗?
外乡人不能喝,那他们岛上的人总能喝吧?邵野一双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认真思考自己在岛上找个干爹或者干妈的可行性,要不然,找个干爷爷也行。
邵野看向老人,很想问一句,他现在缺孙子吗?
二十多岁,四肢健全,生活自理,上大学的。
他的话还没有问出口,身后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咒骂,紧接着是无数的咒骂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邵野转过身,看向街道,两匹马拉着一辆囚车从街道上缓慢走过,疯狂的岛民向囚车上投掷着各种腐臭的垃圾。
囚车上被关着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遮挡了他大半的脸庞,从邵野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他一点白皙的下巴。
他的双手被钉在十字架上,双腿被尖锐的荆棘捆缚着,破旧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袍子上落满各种脏污,鲜红的顺着囚车的缝隙流淌下来,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邵野看着囚车上的少年,表情微怔,待人群稍微走远一些,他转头问身边的老人:“他是谁?”
老人眯着眼睛,咧开嘴角,一副快活得要升天似的表情,他对邵野道:“那是我们望月岛的罪人,今晚就要被处死了。”
要被处死了?邵野心中不忍,他追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老人呵呵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像是从一堆砂砾中挤出来的,十分刺耳,他说,“他的出生就是罪。”
“只要他死了……只要他死了……”老人说着说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邵野没有理会好似陷入癫狂中的老人,他穿过街道两侧围观的人群,跟着囚车一起向小镇的广场上走去。
他看到少年被绑到广场中央的十字架上,十字架下面画着许多邵野看不懂的字符,岛民们在少年的四周堆满柴火,邵野听他们说,等到今晚的月光照亮教堂上方那只白色画眉鸟的眼睛时,他们就会把下面的柴火点燃,处死少年。
邵野站在小广场的西边,广场的东边便是望月岛的教堂,那是一座看着不像是能出现在这样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的宏伟建筑,教堂顶楼大钟的上面站着他们说的那只雪白的画眉鸟,黑色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下方的人群,栩栩如生。
一阵大风吹过,撩起少年垂落的头发,他的左半边脸上布满各种丑陋的疤痕,右边脸却很干净。
邵野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胸腔里的心脏跳得特别快,像是擂鼓一样。
时间飞快地流逝,转眼间,烈日当空,围观的岛民大多回家吃饭或者休息,热热闹闹的广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看守坐在地上。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少年仰着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向远方的天空,神色平静,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对死亡的恐惧。
邵野心中一动,他要是给少年做干爹,是不是也算加入他们望月岛了。
作为干爹,为救自己的干儿子出一份力,情有可原吧。
至于罪人什么的……
他们也没把少年开除岛籍吧?
要是开除岛籍了,那少年也不归他们处置了。
好完美的逻辑。
邵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以便于等会儿自己逃跑,而且要救人的话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防止他们叫来更多的岛民,他一个打十个是没问题的,但要打一百个还是有点费劲的。
好在他随身带着电棍,从后面偷袭,应该能快速把这几个岛民电晕。
邵野在脑中把自己的计划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就立刻行动起来,看守的岛民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他全部撂倒。
他迅速爬上柴火堆,将十字架上的少年解救下来,想了想,又把昏过去的岛民衣服扒下来给少年换上,再把穿着少年袍子的岛民绑到十字架上,希望可以给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将这些都做好后,邵野转过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问他:“能走吗?”
少年点了点头,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
邵野见此,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算了吧,这走得还没有他爬得快。
“你叫什么名字?”邵野问。
少年对邵野张开嘴,他的嘴巴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可以说话的舌头。
邵野看着他的嘴巴,呼吸一滞,半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转过身在少年面前半蹲下身,对他说:“上来吧,我带你离开这儿。”
少年听话地弯下腰趴到邵野的背上,邵野的肩膀宽阔,后背平展有力,他又在小镇上晒了大半天的太阳,背上暖融融的。
可少年的呼吸是冷的,两只细长的胳膊更是像两条冰冷的毒蛇一样缠绕在邵野的脖子上,邵野完全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只是觉得身上的人有点过于轻了,好像一点肉都没有,只有一身骨头。
回去得给好好养一养。
邵野暗暗下了决心,等找到导游后他要带着少年一起离开望月岛。
他背着少年从小镇的街道上快速走过,因为少年换了衣服,又把脑袋伏在邵野的颈窝处,没人能看到他的长相,偶尔有岛民注意到邵野是个外乡人,但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顺利走出这座小镇,邵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背上的少年,他微阖眼,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邵野颇有成就感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然后迈开双腿,向着营地大步跑去。
他越跑越快,像是草原上猎豹,带起一阵凉爽的风,他背上的少年勾起唇角,他的脸一半可怕得如同炼狱里掌管所有酷刑的恶魔,一半却像是云端上光明圣洁的天使,无比诡异,又无比和谐。
两个多小时后,十字架上的岛民终于从昏厥中醒来,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本该在今夜被处死的少年不见了踪影。
没了那个少年,他们今晚要怎么举行血祭仪式,要怎么得到月神的恩赐?
岛民们义愤填膺,怒气冲冲找到岛主,让岛主带领他们去把人找回来。
“是那个外乡人!一定是他带走了他!”有岛民举着手里的铁锹道,“我下午的时候看到他背着人往镇外去了!”
岛主很快安排了人手去往小岛各处找人,而他自己则是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前往教堂,去向大祭司请罪。
教堂里,巨大的神像高高矗立,神像眉眼微垂,神色悲悯地看着脚下的人间。
随着岛主推门进来,站在神像下面,白发白袍,带着月神面具的大祭司缓缓睁开了双眼。
阳光透过穹顶的玻璃花窗照射进来,他抬起头来,脸上的面具一半明亮,一半昏沉。
洁白的长袍纤尘不染,雪白的长发长至脚踝。
岛主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双膝跪地,对他道:“禀告大祭司,有人偷走了我们今晚的祭品。”
背对着他的大祭司转过身来,垂眸看向地上的岛主,他的目光幽暗深邃,如同见不到底的漆黑深渊。
那些由另外一具身体感知到的一切触觉,正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身上。一双温热的、宽大的手在他的胸前搓来搓去,耳边传来青年开朗的声音说:“以后我给你当爸爸怎么样?”
大祭司的声音冷冽,像是高山上终年不会融化的冰雪,没有人知道此时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他说:“抓回来,把他们一起献给祂。”
作者的话:
【6号这是圣母心犯了?为什么突然冲上去救人啊?】
知不知道恐怖片里圣母死得最快
:也有可能是拖累了所有人最后死的,但早晚都得死
:我更相信他是恋爱脑犯了
:他觉得那个少年是他老大?不能吧……前面三个哪个都没这么弱鸡的啊,而且还没成年,这以后要是真有点啥,直播间可以直接举报掉了
:就说这次官方没给6号开挂你们就是不信,看看,他这都急病乱投医了,什么大腿都敢抱
:这个大腿,是真的没有6号的粗呀
:对了,我一直想问,1号不是举报他导师学术不端,把他导师给扳倒了,怎么也来岛上了
:他听说岛上有未被发现的新生物,自己凑上来的
:瑞思拜
:6号救的这个少年是什么身份啊?我看得是正常版,一张嘴吓死我了
:不知道,根据灵异片传统,少年如果今晚被献祭死了,他还有可能黑化,武力值飙升,把岛民团灭,但现在他被6号救下来了,那细胳膊细腿的,看着不大行
:6号:怪我救太早咯
:6号:没办法,舍不得老公受委屈
:你们确定这就是6号的老公吗
:好好好,6号抱住这个丑八怪,就不许换人了呦
:楼上是个清明解解吧,这次又粉上哪个npc了
:大祭司
:大祭司连张脸都没有吧
:那也总比6号抱得丑八怪好吧,我们主要看中是气质
:你们说如果让6号看到大祭司,会发生什么
:大祭司只想把他们那对小情侣给献祭了吧
:抱走大祭司,不约
:清明解解,你怕了
:唯粉的事,能叫怕吗
第62章
邵野在湖边帮少年洗了澡,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然后帮他上了药,又去帐篷里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
少年乖乖巧巧坐在湖边,没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一动不动,如果只看他的右边脸,像个漂亮人偶。
但如果看他左边脸的话,那就是恐怖片里的人偶了。
邵野带着少年刚回来的时候,丁晓玲没有准备,被少年的长相吓到,尖叫一声跑回帐篷里再没有出来,陈凌川正在里面安慰她。
说是到小镇上去找导游,怎么带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少年回来,陈红药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邵野身边,向他打听少年的身份。
当得知少年是邵野救下来的祭品时,陈红药的脸上立即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她皱眉问:“那些岛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吗?他们会不会找过来呀?”
“不知道。”邵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们找过来再想找过来的办法。
经过昨晚的事,陈红药本来已经不想再在这座小岛待下去,但是今天她在雨林里转了一圈,发现了许多课本上都没有的植物,实习作业要拿高分的念头又占据了上风。
“对了,你在小镇上看到导游了吗?”陈红药问道。
“啊……”邵野哑然,他见到少年后,就把什么事都给忘到脑后了。
他背着少年逃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工夫去打听导游的消息。
就知道会是这样,陈红药叹了口气,对邵野说:“昨天有岛上的小孩看到我们在这里,不想让那些岛民很快就找到我们的话,我们最好是换个地方扎营。”
虽然说是邵野把人给救走的,但恐怕在那些岛民的眼里,他们这些外乡人都是一伙的。
陈红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换个隐蔽点的地方,不过要在附近做好记号,如果导游回来了,也能找到他们。
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陈红药的这个决定,他的弟弟就觉得,邵野一个人走就可以了,等那些岛民找过来,他们可以解释清楚的。
不过他的提议被陈红药否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免与那些岛民接触还是避免一下吧。
一行六人收拾好行李,穿过雨林,寻找其他的落脚地。
两个小时后,果然有岛民来到他们之前的营地,领头的人赫然是他们的导游董辉。
他们没能在这里找到那些可恨的外乡人,然而天色即将暗下,月亮就要升起,岛民们不敢在外面多留,纷纷回到镇上,来到教堂前默默祷告,希望大祭司能帮助他们,尽快找到那个恶魔,完成这场血祭。
教堂里,戴着月神面具的大祭司依旧是站在神像下面,雪白长袍拖地,他半垂着眼,感受着从那个愚蠢的外乡人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
陈红药等人在他们的新营地点起篝火,摇曳的火光把少年的那半张脸照得更加狰狞可怖,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邵野却好像看不到似的,把加热好的罐头一口一口喂进少年的嘴巴里。
众人看得无语,这少年得有十五岁了,不是五岁啊!
丁晓玲小鸟依人趴在陈凌川的胸口,看了少年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撒着娇道:“凌川,我害怕。”
陈凌川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说:“不怕不怕,你男朋友在这儿呢!”
有什么好怕的?
邵野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少年坐在他的身边,低头玩弄他的手机,他苍白的手指有些笨拙地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看看,他弟弟多乖,多可怜。
可惜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要不自己给他取一个吧,那叫邵什么好呢?
邵野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吃完饭后,他把少年带到自己的帐篷里,他这次出门只带了个超大号的单人睡袋,好在少年比较瘦弱,他们两个努力挤挤也能睡下。
眼下月亮刚出来,距离年轻人该睡觉的时间早得很,不过邵野考虑到少年现在是很需要长身体的,还是早睡早起比较好,进了睡袋后,他一把将少年抱进怀里。
“睡觉睡觉。”邵野关了帐篷里的小灯,对少年说道。
睡袋狭小的空间里,邵野的双手双脚并用,把少年紧紧锁在自己怀里,少年的脑袋紧贴着他的胸口。
青年火力旺盛,体温比常人更高一点,对于如同冷血动物的少年来说,青年的身体可以用滚烫来形容了。
很快,他的头顶就传来青年均匀的呼吸声。
这就睡了?
帐篷外面,陈红药等人还围着篝火说说笑笑,感叹着岛上的月光真美。
少年听见他们的赞叹,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样的月光,青年没有跟着一起看,岂不是损失。
他想要把青年叫醒,只是他稍一活动就会被那两团饱满而柔软的肌肉怼了满脸,少年皱了皱眉,或许是想要发出点奇怪的声音,结果他一张开嘴,那团硕大的胸肌就好像要挤进他的嘴里。
小镇教堂里,站在神像底下正与神明沟通的大祭司突然停下了声音。
跪在地上的岛主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提问道:“大祭司,怎么了?是月神大人生气了吗?”
大祭司没有说话,没有人能看到他面具下的脸此时是一副怎么扭曲的表情。
许久后,他才开口说:“不用担心,祂在注视着他们,很快他们就会把那个恶魔送回来的。”
当月光再次洒满这座寂静的小岛,漆黑的地下,死去的小鸟又一次从黑暗中苏醒。
它翻!它翻!翻不过来!
小鸟:“!!!”
帐篷外面的篝火都已熄灭,陈红药等人回了各自的帐篷睡觉去了,分开时他们提醒彼此,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去管了。
冰冷的月亮挂在小岛深蓝色的夜幕上,教堂顶楼雪白的画眉鸟转动自己僵硬的脖子,睡袋里的少年再次睁开眼,他的下半身依旧被邵野的双腿紧紧夹住,上半身则被他箍在怀里。
他伸手想要把人推开,手指却好像陷进那团柔软的肌肉里面,少年看着自己指间的蜜色,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半梦半醒间,邵野感觉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他睁开眼,见到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爬出了睡袋,跪在他的脑袋旁边,阴沉沉地盯着他看。
他的那半张脸惨白惨白的,在漆黑的夜里好像会发光一样,没有舌头的嘴巴一张一合着,邵野人也不是很清醒,抓住少年的手把他拉回自己的睡袋里面,打着哈欠贴心地说了一句:“里面暖和。”
他把少年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上,闭上眼继续睡去。
少年:“……”
不久后,少年再次从睡袋里爬了出来,他看了眼睡得死沉死沉的邵野,沉默地走出帐篷。
月光下,少年左边脸颊上的疤痕若隐若现着,晚风吹过附近的树林,那些宽大的叶子被吹成一首奇怪的调子,仔细去听,仿佛能听到无数惨死冤魂的哀嚎与哭泣。
陈凌川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的耳边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人在用长长的指甲挠他的帐篷,一下、一下,又一下,好像随时会把他的帐篷划破,从外面跳进来。
陈凌川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抬起双手捂住耳朵,那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朵。
他要出去看一眼,就只看一眼,不会有事的。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女朋友,小心爬起来,掀开帐篷的帘子,向外看去。
折磨了他好长时间的声音就这么突然没有了,天地一片寂静,雪白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的苍白,他回过头,却发现原本应该和他一起睡在帐篷里的丁晓玲此时不见了踪影。
她去哪儿了?
陈凌川心中疑惑,眼睛的余光看到一道身影提着包往树林里走去,他定睛一看,正是白天邵野带回来的那个少年。
本来因为邵野带回来的这个少年,他们要从原本的营地搬到这边来,陈凌川心中就已经积累了不少不满,现在见他行事鬼祟,更觉得这个少年有问题。
他如果没问题,岛上的人也不会要把他处死。
月光落在陈凌川的脸上,他突然间忘记他们在睡前的约定,想要跟上少年去一探究竟,最好抓到这个少年的把柄,把他赶走。
陈凌川走出帐篷,跟着少年一起进了树林深处,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下零星的光点,陈凌川轻手轻脚地走在少年的后面,紧紧盯住他的背影,想弄清楚他带着那包东西到底要去哪里。
可是一眨眼,少年的身影就无影无踪了,陈凌川站在一片死寂的雨林里,环顾四周,想起昨晚自己在这里的经历,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想自己应该回去了,那少年走了是件好事,最好再也不要回来,只是他好像不大记得回去的路了。
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从上面走过的时候总会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陈凌川心里怕得厉害,只能凭着自己模糊的印象在雨林间穿梭。
突然,陈凌川的脚步停住,瞪大眼睛,他看到不远处的树下,自己的女朋友丁晓玲竟然与安锋抱在一起。
怪不得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在帐篷里看到丁晓玲的人,原来她是在这里跟男人偷情,陈凌川勃然大怒,胸口剧烈地起伏,他刚要冲上去前给这对狗男女一人一巴掌时,忽然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愤怒占据了陈凌川此时的大脑,他根本没有多想,直接转过头去,那个刚才在他眼前凭空消失的少年,此时就站在距离他有五六米远的地方。
而下一刻,那张惨白的脸突然贴到陈凌川的眼前,少年的嘴巴张张合合,里面明明没有舌头,但陈凌川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从千千万万张嘴巴里一起发出的,他在问他:“你是在找我吗?”
“啊——”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长夜。
丁晓玲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身边的陈凌川不知哪里去了,她赶紧钻出帐篷,寻找陈凌川的身影。
陈红药也听到那声尖叫了,并且立刻就辨认出那是陈凌川的声音,明知道夜晚的雨林充满危险,陈红药还是决定进去找他。
那是她的亲弟弟,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陈红药要去找陈凌川,护花使者安锋和葛杨自然是要跟着,丁晓玲不敢一个人待在帐篷里,也跟着他们一起。
转眼间,这个六人小队又只剩下邵野一个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等到第二天邵野带着少年在湖边洗漱完回来,见到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身上还都带着伤,好奇问道:“你们又盗墓去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们看向他身边的那个少年,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
他们在雨林里找到陈凌川的时候他已经昏迷过去了,好在身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他一醒来就给了安锋一拳,骂他勾引自己女朋友。
安锋和丁晓玲都是一脸懵,好不容易跟陈凌川解释清楚,陈凌川又叫嚷着少年是鬼,昨晚他是跟着少年出来的,被他给吓晕的。
但是考虑到他都见到丁晓玲出轨了,他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真的,众人也只是多少有些怀疑少年。
白天阳光普照大地,陈凌川的胆子又大起来,上前一步指着少年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他语气有点冲,邵野不是很喜欢,他代替少年回答说:“跟我一起睡觉啊,还能干什么去?跟你们一起去盗墓?”
陈红药不希望他们之间有所纷争,也觉得陈凌川现在的精神状况有点问题,只是看陈凌川说得信誓旦旦,她还是多嘴帮他问了一句:“你能保证他一晚上都没有离开吗?”
邵野道:“当然能啊,他跟我睡一个睡袋,有没有离开,我能不知道吗?”
陈红药等人沉默了一下,他们觉得,邵野大概率不会知道。
就连邵野身边的少年也侧过头,深深地看了邵野一眼,眼中情绪不明。
邵野伸手摸摸他的头:“没事,哥哥知道你昨晚有乖乖睡觉。”
少年:“……”
是怎么知道的?少年很想问他。
陈凌川气得脸通红,他敢肯定自己昨晚看到的就是这个丑八怪,见他不承认,他冲上来扬起手就要往少年脸上打去。
邵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狠狠甩到一边。
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当他是死的啊。
少年身体瑟缩了一下,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后退了一步,躲到邵野的身后。
邵野叉腰挡在少年前面,将他完全罩在自己的身后,像是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作者的话:
【6号这次真的很有炮灰像!还是电视剧里那种被绿茶蛊惑的渣男炮灰!】
别跟我杠,杠就是你对
:什么叫这次很有炮灰像?他不是一直都有的吗
:从某些角度来说,楼上的话一点毛病没有
:我有点看不懂这个剧情了,为什么明明是6号这边抢了祭品,但是开启大逃杀的却是其他几个直播间,什么逻辑啊?有没有大神给我盘一盘啊
:不懂加一,血祭都顺利举行了,那些岛民怎么越来越疯
:这才直播多久?信息也没给全,看不懂正常
:可能是少年死了后,怨念不散,控制了这些岛民吧
:那他应该杀岛民啊,追杀什么外乡人,还拿铁丝把人眼睛缝上,多大仇啊
:我真羡慕6号的睡眠质量,大半夜看到有人趴在自己头顶,居然能把人拽进被窝里继续睡,我真的服了
:这什么小岛惊魂呀?这是小岛蜜月吧!
:cp楼呢?你们怎么没建cp楼
:嗑不起来,我总觉得那个少年早晚要把6号嘎了,他最后看6号的那个眼神,好像是在问这是个什么傻子
:少年还未成年,嗑起来怪怪的,同人都不敢写车
:我倒是胃口好,什么都能嗑,就是有点纠结
:纠结什么?
:我们是该跟着6号嗑,还是该跟着清明解解们嗑
:????
:楼上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快建吧,按照现在的发展,再不建6号都要被淘汰了
第63章
陈凌川目光凶狠地看着邵野,就是他把这个少年带回来的,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伙的。
眼看着陈凌川还想冲上去与邵野打一架,陈红药赶紧出声制止道:“凌川,住手!”
“姐——”陈凌川转过头,一脸不满地看着陈红药,埋怨道,“连你也向着他们?”
陈红药真不想说,陈凌川他也不看看他自己那个身板,他打得过人家吗?
她叹道:“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跟我说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凌川想说自己现在就很清醒,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自己?
少年小心从邵野身后探出脑袋,陈凌川见了,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年连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邵野不满地瞪回去:“想打架直说。”
陈凌川撸起袖子是真想干,陈红药连忙把人给拉住,对邵野道:“没有没有,他昨晚在林子受了惊吓,人有点迷糊,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在林子里受到惊吓?
是去盗墓受到惊吓才对吧!
年纪轻轻,怎么想不开要去盗墓啊?邵野哼了一声,好心地没有拆穿他们。
陈红药他们把陈凌川连拉带拽地拖回帐篷里面,远远的邵野还能听到陈凌川嘴里嚷着“他真的是鬼”这种胡话。
这一听就是盗墓的时候看到什么东西,心虚了,自己吓自己。
邵野带着少年在湖边锻炼,他还把自己心爱的哑铃分给了少年一个,希望少年的身体能快点强壮起来。
他练了没一会儿就蹲到地上,叹起气来,他来岛上本来是为了拿一杯祭神日的酒水,现在却是连小镇都没法去了,那两个学分自己真的拿不到了吗?
要不趁着晚上人都睡了,他再想办法潜入小镇,打听一下消息?
邵野低头看着眼前清澈的湖水,有些入神,少年从后面无声的走上前来,他那张可怕的脸倒映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愈加的扭曲。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弯下腰靠近蹲在地上的邵野,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
只是那双冰冷的手刚要触碰到邵野脖颈的时候,原本蹲在地上的邵野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跳进湖里,少年没来得及收力,向前一倒,于是也跟着跳了进去。
五分钟后,两只落水鸡从湖里爬出来,邵野站在湖边,严肃批评少年道:“不会游泳还跟着跳,怎么想的!”
少年:“……”
邵野继续批评:“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下次不许这么胡来了啊!”
少年:“……”
邵野道:“我是看到湖中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过去看看。”
那东西漂浮在湖面上,像是个人,邵野也不确定,不过现在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邵野抓住少年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对他道:“走吧,回去换身衣服。”
其实现在的阳光很好,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就能干了,只是里面的内裤一时半会儿肯定干不了,湿漉漉的,穿着不舒服。
回到帐篷里,邵野背对着少年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少年坐在垫子上,嫌弃地翻弄着邵野找给他的衣服,邵野的衣服对他来说从里到外都有些大了,很不合身。
抬起头来,邵野在弯下腰穿着的裤子,他的目光正对着他那两条健壮有力的大腿,视线再往上,便是他挺翘的臀部。
少年的目光停在那里。
远方小镇教堂里的大祭司心不在焉地听着信徒们发自内心的祷告,有些惊讶地想,居然是粉红色的。
他并不在意,他只想尽快完成今年的血祭仪式。
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邵野直起身,少年的目光继续向上,停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曾趴在那上面,感受过阵阵凉风从自己的耳畔吹过。
为什么要救下他呢?
又能救下他多久呢?
少年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串嗬嗬的奇怪声音,邵野听到声音,赶紧转身在他前方蹲下,问他:“弟弟,你是想说话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他早已没有话需要说的。
“怎么还没把衣服穿上?”邵野又问。
少年拿起身边的衣服,慢吞吞地穿了起来,上衣和裤子都多出好大一块布料,松松垮垮挂在他的身上,衣服下面看起来空荡荡的。
邵野挠了挠头,客观说道:“衣服是有点大了。”
他拍拍少年的肩膀,鼓励他说:“多多吃饭,会长大的。”
少年侧头,看着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半晌后,他点了点头。
林间传出聒噪的蝉鸣,陈红药好不容易把陈凌川安抚好,打算回自己的帐篷休息一会儿,她这一晚上真的是太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的,她的精神多少也有点支持不住了。
她没有说出来,昨天晚上她去找陈凌川的时候其实也看到那个诡异的少年了,就在那湖边,他被邵野按在地上,邵野扒了他的衣服,对着他的脸打了一拳又一拳。
那画面看起来是如此的真实,陈红药隔得很远,却好像听到那拳头打在身体上的闷响声,如果不是安锋及时过来抓住她的手,陈红药都要上前去阻止邵野的这场暴行。
只是再一转头,少年和邵野就都消失不见了。直到天亮,她从雨林里出来,再想起昨晚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一丝古怪。
而在晚上的时候,她竟没有一丝怀疑,甚至还想过要把少年从邵野的手上拯救出来。
怎么会这样?
陈红药再次考虑离开望月岛的事,但是没有导游,他们找不到过往的船只,根本没法离开。
她从陈凌川的帐篷离开,然后一抬头就看见葛杨提着一桶水冲进她的帐篷。
陈红药愣了一下,忙跑过去,当她看清帐篷里的场景时,立即发出一声爆鸣般的尖叫:“葛杨!你在干什么!”
“我在帮你灭火啊。”葛杨提着水桶,真诚说道。
“这里哪有火啊!”陈红药问,葛杨把那一桶水全部泼到了她的实习作业上面。
“不就是这里吗?”葛杨指着陈红药那堆湿湿透了的作业说道,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那上面看不到任何被火烧过的痕迹。
陈凌川几人听到声音赶过来,对着葛杨阴阳怪气道:“你就是嫉妒我姐实习作业比你的得分高,你故意的!”
“不是,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本来我也……”看见邵野也带着少年过来凑热闹,葛杨立刻指着少年对陈红药道,“我刚才就是看到他把你的帐篷点燃的。”
邵野:“?”
邵野一把将少年护在身后,反驳道:“你不要睁着眼睛瞎说啊!刚才我俩一直在帐篷里面换衣服。”
葛杨坚定道:“我不会看错的,就是他!绝对是他!”
邵野白了他一眼:“你说是就是了?有证据吗?”
葛杨当然拿不出证据来。
陈凌川原本是来替他姐把葛杨好好教训一顿的,现在听到葛杨说是少年的问题,他立刻跟葛杨站到同一边,并且对葛杨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同情。
陈红药的目光从几人的脸上掠过,她了解葛杨的为人,他是个老实人,不可能像陈凌川说的那样因为嫉妒就毁了她的实习作业。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燃烧过的痕迹,葛杨肯定是看错了,但他为什么会看错,真是少年在捣鬼?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邵野听陈红药说了她昨晚在雨林里产生幻觉的事,还有陈凌川的经历,神色渐渐郑重起来,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年,皱了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深沉道:“我明白了。”
众人闻言齐齐把目光投到邵野的身上,就连少年也有些好奇他能得出什么一鸣惊人的结论来。
邵野严肃问陈红药等人:“你们昨晚盗墓的时候,是不是吃菌子了?”
众人:“……”
“我们没有盗墓!”陈凌川叫道。
“好吧好吧,没有盗墓,”邵野说,语气听起来就很敷衍,明显是不相信陈凌川的话,他又问,“那你们吃的菌子长什么样?”
陈凌川再次反驳:“我们也没有吃菌子!”
邵野身后的少年缓缓勾起唇角,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的推理抱有期待。
不过邵野的话确实打开了陈红药的思路,她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存在的,那会不会是雨林中有什么致幻的东西存在,他们心中对少年有偏见,所以才会看到那么多少年的身影。
陈红药知道这种偏见很不应该,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少年定然是在岛上受过不少虐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少年看向她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种自己被毒蛇盯住的错觉。
陈凌川还想再说什么,被陈红药瞪了一眼,默默把话给憋了回去。
或许,他们应该对少年再多些了解。
陈红药问邵野:“你知道岛上的人为什么要把他作为祭品处死吗?”
“知道啊。”邵野点头说。
少年有些吃惊,他知道?没人跟他说过的吧,他怎么知道的?
陈红药听了同样吃惊,她以为邵野是见了人就把人给背回来的,根本没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他这样说,陈红药在心里反思了一下自己,她对邵野的刻板印象是不是太严重了一些。
她好奇问他:“为什么?”
邵野身后揉了揉身后少年的头发,对着陈红药一本正经道:“因为他们愚昧落后,封建迷信。”
少年:“……”
陈红药:“……”
好有道理,没法反驳。
陈红药觉得自己对邵野的刻板印象可能还不够严重,她刚才居然还想要反思。
一群人聚在陈红药的帐篷外面,讨论下一步的行动,陈红药这下下了决心要离开这座小岛了,她弟弟的精神状况让她很不放心,没必要为了个实习作业把弟弟搭进去。
她一说要走,其他人纷纷响应,只是邵野还有点纠结。
学分啊!他的两个学分啊!
他是个被学分操控的可怜男大!
就在这时,消失了两天的导游董辉终于找到他们,没等陈红药等人开口问他去了哪里,他却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先叫出声来!
董辉发了疯似的冲他们叫嚷起来:“居然真的是你们带走了这个恶魔!你们怎么敢的?还不赶快把这个恶魔给送回去!不然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而少年像是看到什么极为可怕的怪物,紧紧地抓住邵野的袖子,藏在他的身后,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恶魔?”安锋问。
“愚昧落后。”邵野搂着少年的肩膀评价道。
董辉脸色煞白,颤声道:“他是恶魔,他只会给我们带来无尽的灾厄,靠近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封建迷信。”邵野又道。
董辉这个精神状态比她弟好不到哪里去吧?陈红药还指望着他带他们离开这座小岛呢,她出声劝说:“董辉你先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这世上怎么会有恶魔?”
“你们懂什么?”董辉眼睛充血,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每一个人,他声音哽咽,“你们这些愚蠢的外乡人懂什么?大祭司说了,只要把它献祭给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孩子就会回来了!”
董辉有孩子吗?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大祭司?”陈红药问,这又是什么人?
“就是邪教头子。”邵野转头给陈红药解释道。
这都不懂,还学霸呢!
少年:“……”
董辉瞪着邵野都快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来了,他的语气充满浓浓的敬意道:“大祭司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他帮我们净化了恶魔,是他给我们带来了一切的美好,他是神派到我们中的使者,他来传达神的旨意。”
董辉这个荡漾的语气听起来怪恶心的,邵野摸着下巴问:“听起来有点厉害,真的假的?”
听到有人居然敢质疑大祭司,董辉的情绪愈加激烈,他叫道:“当然是真的!就要好起来了!本来就要好起来了!大祭司已经除去这个恶魔带来的可怕诅咒,只要把他献祭给祂,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少年遭受的一切,是那个大祭司做的?
邵野看着怀中少年惊恐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在为他洗澡时看到的种种伤疤,心中一动。
“一切还来得及,你们现在就把这个恶魔交给我,我会送他去见大祭司,不然——”
董辉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邵野一电棍给电晕过去。
众人震惊地看着邵野手里的东西,他怎么还有电棍?
能打,还有电棍,好可怕的男人。
邵野找来绳子,动作麻利地把董辉的手脚困住,还用胶带把他嘴巴封住,防止他乱喊乱叫把人给引来。
他的动作太快,陈红药等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做完这些后,邵野回到少年面前蹲下,仰头问他:“弟弟,是那个大祭司虐待你的吗?”
少年不知道他问这个是要做什么,迟疑着点了下头。
邵野抿了抿唇,对他道:“我等会儿想去镇上看看,想办法把他套个麻袋揍一顿,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
作者的话: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6号:愚昧落后!封建迷信!你们都是吃菌子了!
:这一集6号真的是金句频出呀!到底是谁在造谣说我们6号蠢的!
:其他人: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就你能睡得跟头猪似的!
:把阴阳脸都给整无语了
:阴阳脸?
:就6号那个新收的弟弟啊
:阴阳脸好像经常对6号无语啊
:因为6号经常说金桔啊
:阴阳脸弟弟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不会真的是恶魔转世吧?不然大祭司为什么要针对他
:大祭司也不一定就是正派啊
:但6号他对象肯定是反派
:大祭司露个脸给我看看吧,我决定一下要不要站你这边
:隔壁论坛大哥们现在开始讨论大祭司是不是女扮男装了
:……
:有一说一,大祭司女扮男装至少比魔尊女扮男装合理多了
:6号还要为阴阳脸弟弟套大祭司麻袋,真的很能作死啊,我嗑了,我嗑还不行吗
:求求他俩一定要锁死!
:楼上看你名字也不像cp粉啊,你不是大祭司粉吗?也嗑他俩
:我不嗑,但他俩必须锁死
:对了,6号骂大祭司邪教头子,你们怎么看?
:骂得好!骂得再大声点!最好让大祭司也听到
:不是,你们至于吗?
:可太至于了,6号魅魔转世,永无乡谁不知道
:大祭司知道吗
:你闭嘴
第64章
数十个岛民跪在教堂的外面,向着至高无上的神明无声地祈祷,大祭司说到了时间那些外乡人自会把那个恶魔送回来,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祭神日可是马上就要到了。
岛主则是跪在教堂的中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传说中这样的姿势在祷告时更容易聆听到神明的指示。
他没听到神明的指示,却听到一声轻轻的嗤笑。
是大祭司在笑吗?
大祭司在笑什么?难道是找到那个恶魔了,或者是神明赐下了新的福音?
岛主睁开眼,抬起头,小心往大祭司的方向看了一眼,大祭司背对着他,除却他这一身白袍,岛主什么也看不到。
见大祭司似乎要转过身来,岛主迅速低下头。
教堂顶楼的大钟上,白色的画眉鸟放声高唱,下面的岛民如闻天籁,闭着眼睛,露出一副沉醉其中的享受表情。
画眉鸟的声音一直飘向了远方。
远方,少年听了邵野说要套大祭司麻袋,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他脸上的伤比较严重,所以有时候他的表情并不一定能很准确地表达出他的心情,就像现在。
不过邵野看到他勾起嘴角,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笑着说:“听说我要帮你报仇,这么开心啊弟弟?”
他摸摸少年的脑袋,向他保证说:“放心,我一定会狠狠地揍他一顿,揍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他。”
少年沉默。
他不得不沉默。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嘴巴里的那根舌头还是有必要存在的。
陈红药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不对,是只有邵野一个人在说。
她总觉得此时少年脸上的表情,应该不是邵野理解的那个意思。
不过这事也不重要,她问邵野:“你真要去小镇?”
邵野点点头,总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他得后悔一辈子。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叹一句怎么当时没把那个人渣狠揍一顿。
陈凌川叫道:“你疯了吗!”
本来邵野就因为救下这个哑巴少年得罪了整个小岛上的岛民,他现在居然还敢去打人家的大祭司,上门挑衅,是什么给他的勇气?他手里的那根电棍吗?
邵野看了陈凌川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困惑,一个坚称自己见到鬼的人,问自己是疯了吗,怎么问出口的?
陈红药也觉得这不是一个聪明人能做出的决定,但是他们几个人想要拦下邵野肯定是拦不住的,她只能劝邵野慎重考虑。
他们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座小岛。
“放心吧,没事的,”邵野对自己的身手充满信心,他对陈红药道,“我打他一顿就回来,很快的。”
他是打不过几百人,但是在这座小岛上跑过几百人,并甩掉他们,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
陈红药还是不放心,这绝对不是她的问题,眼前这一堆人,除了邵野外,也没谁能这么心大了,怪不得晚上就他睡得最死。
这要是放在恐怖片里,他这种的,肯定第一个出局。
陈红药还想再给邵野分析一下利弊,准确地说,他要暴打人家大祭司这件事是只有弊,没有利。
陈凌川抓住她的胳膊,对她摇摇头:“姐,你别说了,他根本不会听你的。”
陈凌川觉得邵野离开是件大好事啊,他本来就看邵野很不顺眼了,就算邵野能顺利从小镇上逃脱,他们也可以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把少年给赶走。
邵野不知道陈凌川心里的盘算,他问少年:“你知道大祭司住在什么地方吗?”
少年认真看了他一会儿,确定邵野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少年的画技算是很不错的,只是其他人没去过小镇,想象不出这落后贫瘠的小岛上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如同神迹般的宏伟建筑。邵野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座建筑就立在他把少年救下的那座小广场的东边。
“教堂?”邵野问。
少年放下手里的树枝,对他点了点头。
陈红药等人心中暗暗吃惊,如果他们不是被邵野连累了,他们还真想去参观一下岛上的这座教堂。
大祭司确实应该在教堂里面,原来他曾距离那位大祭司那么近过的吗?
保险起见,邵野多问了一句:“他晚上也在教堂里吗?”
见少年再次点头,邵野问:“他都不回家的吗?”
少年摇了摇头,大祭司根本没有家。
邵野吐槽道:“整天在教堂里憋坏水,怪不得这么坏,他家里人受得了他吗?”
少年张开嘴,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体没有舌头,又把嘴巴闭上。
虽然现在他们的导游董辉回来了,但是看他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同意带他们离开望月岛。
邵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并开始策划自己今晚的行动,现在也许只有少年开口,才能劝得住他。
但少年不会说话。
邵野带着少年回到帐篷,他打开自己的大背包,弯下腰在里面翻找起来。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猜想他这是在找麻袋。
陈红药检查了一下董辉的情况,见他只是晕了过去也放下心来,她让安锋在这里看着董辉,把陈凌川推进帐篷里休息,又安慰了葛杨和丁晓玲,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大圈后,陈红药再次来到邵野的帐篷外面。
既然劝不住他,那总得讨论一下如果他不幸被那些岛民抓到,他们该怎么去营救他。
只是陈红药刚一过来,就听到里面的邵野在叮嘱少年说:“今晚我不在这里,你要乖乖待在帐篷里睡觉,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起出去盗墓。”
陈红药本来是想咳嗽一声,提醒他们自己来了,听到邵野这话,她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堵,就是突然不是很想管他了。
“咳咳。”她还是咳了一下。
邵野听到她的声音,随口应了句进来,陈红药便掀开帐篷的帘子,往里看去。
帐篷里的邵野的确是在为自己今晚的行动积极准备着,除了那根电棍外,他还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一把瑞士军刀、一根甩棍、一柄加长的扳手、一把尖头的地质锤,还有一把强光爆闪的手电筒。
陈红药看得目瞪口呆,感觉下一秒邵野从他那包里掏出个手榴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她现在知道他那个背包为什么那么沉了。
邵野把这些工具挨个放到手里颠了颠,选了几样合适的,方便携带的。
他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声,可惜没有冲锋枪,不然也用不着这么拿这么多了。
邵野把自己的背包翻到底,突然有些惊讶地诶了一声,拿出一个塑料袋,转过头问陈红药:“我这里还有点糯米,你们要吗?”
陈红药:“……”
他这个糯米,应该不是给他们吃的吧。
不过陈红药还是伸手把那糯米接了过来,还对邵野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跟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邵野根本没想过他会被岛民抓到这种可能,他对陈红药道:“被抓了也不用管我,我会自己想办法跑出来的。”
陈红药看着邵野准备的这一堆工具,再看看他手臂上的肌肉,也觉得那些岛民想要抓住他,应该是有一点点难度的。
不知道是不是陈红药的错觉,今天小岛上的白天好像变得更加短暂了,明明她还没做几件事,那太阳就快落到西山下面去了。
邵野离开不久,董辉就从昏迷中醒来,陈红药撕开他嘴上的胶带,希望能和他好好交流一下,让他带着他们离开望月岛,结果他一开口就大喊着必须要杀死恶魔!
陈红药只得用胶带再把他的嘴巴给封上,并且第一次感叹邵野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只是她没想到,陈凌川会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给董辉解了绑,他想让董辉把少年带走,到时候就算邵野回来发现少年不见了,也赖不到他的头上。
他姐说邵野那包里装了一堆杀人灭口毫不费事的武器,陈凌川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不是怕邵野,只是他是个文明人,不想搞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董辉一被松绑后立刻就要去抓那少年,然而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突然露出一副极为痛苦的狰狞表情,五官扭曲,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再不敢往前走一步,口中叫道:“不要!不要!”
陈凌川懵逼地站在原地,他这不要什么呀?搞得好像是他要对他实施不轨似的。
他这么叫再把人给招来,岂不是更说不清了。
董辉继续惊恐地叫道:“不要过来!不要看我!”
“啊——”
他抱着脑袋跪在地上,崩溃地大喊大叫,没过一会儿果然把陈红药等人全给引来了。
少年站在邵野的帐篷的外面,冷冷地注视着远方树下,月光落在他的脸上,那些丑陋的疤痕仿佛有了生命在蠕动一般。
几个人合力把董辉制服,拖进帐篷里面,陈红药眉头紧锁,她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他们离开小岛的计划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
路上董辉明明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座小岛。
邵野带上自己的作案工具,离开营地后,一口气跑了一个多小时,现在人已经快到小镇上了。前两个晚上他都睡得很早,没有仔细看过夜晚的望月岛,此时微凉的风拂过他的脸颊,邵野站在小丘上,抬头看向四野,岛上的月色的确很美,静谧的湖水泛起层层波光,远处的林间弥漫着淡淡薄雾。
皎洁的月光照亮邵野前方的路,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力气,他跑得越来越快。
终于,在月亮挂到红杉树最上面的那根树枝时,邵野再一次来到这座小镇。
夜晚的小镇一片死寂,与那日他来的时候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街道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街道两侧的房屋窗户上也都挂着厚厚的遮光帘子,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这么早就睡了?那这些岛民的作息还挺健康的。
邵野心中窃喜,这是多好的套麻袋机会呀!
叫吧,叫吧,等会儿就算那个大祭司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他的。
月光透过花窗照射进来,寂静而空旷的教堂里,一身白袍的大祭司站在神像脚下,静静等待着他远道而来的客人。
邵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教堂门外,他先停下来躲在一边的石柱后面,检查了一下随身的工具,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轻轻把教堂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隙,蹑手蹑脚地挤了进去。
他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非常小心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当他整个人一踏入教堂后,就听到从前方传来一道声音问他:“外乡人,你为何来到这里?”
邵野的动作一僵,像是被人按住暂停键,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站在他正前方的不远处。
这就是大祭司吗?
在邵野的印象里,大祭司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或者老太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他在来时的路上,还认真考虑过动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点,别直接把人给打进棺材里了。
眼前的人的确是一头雪白的长发,却没有丝毫苍老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神秘、优雅。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右边空白一片,左边则是雕刻着许多邵野看不懂的花纹。
那透过花窗照射进来的清冷月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为他的白袍又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纱。
邵野怔怔看着他,在这一瞬间,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今晚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外乡人,你为何来到这里?”
他又问了一遍,邵野回过神儿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他来这里是为了把他狠揍一顿的吗!
他感觉自己好像下不了手。
他弟弟身上的伤真的是他造成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邵野一见了他,就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跟他的弟弟应该是一样好的人。
还有,他的两只眼睛都藏在面具下面,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呢,邵野想。
没有得到邵野的回答,大祭司也不恼怒,他站在原地,等着他把自己痛打一顿,毕竟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人敢对他这具身体出手了。
邵野却始终没有动手。
真是奇怪。
他再次开口问邵野:“外乡人,你想要祭神日的酒水,是吗?”
邵野闻言一怔,随后疯狂点头。
他的学分好像有救了。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不管了,明明看不到他面具下的那张脸,邵野却坚定地认为他现在一定是对自己微笑着。
他是要给自己祭神的酒水吗?
他还对自己笑!
他是不是想要招自己做信徒啊?
啊……
邵野心中有些纠结,他是一个受过多年教育,拥有健全头脑的大学生,宗教什么的,他向来不是很感兴趣。
但这位大祭司如果是真的很赏识他,坚持要招他的话,他稍微信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的话:
【6号你在想什么!你脸上的表情为什么那么荡漾!你忘记了还在帐篷里挖野菜等你回家的弟弟了吗!】
:6号:他只是我的弟弟~弟弟说白色很有韵味~
:说好要暴打大祭司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6号被邪教头子洗脑了吧
:邪教头子:我还没开始洗呢
:6号自带全自动洗脑机
:他自带的不是登山镐、甩棍、电棍和手电筒吗?
:我真的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是想来岛上杀人玩的
:跑个题,你们发现没有,6号直播间的这些岛民晚上都不敢出来活动,好像特别怕见月光,但是其他直播间把弟弟献祭以后,就完全不怕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病情消失了,弟死所以爱没了哦~dis(弟死)so(所以)lve(爱没了哦)dissolve消失
:好像有什么东西哐当一下冲进我的脑子
:不是不怕,是神智不清根本不记得怕了,我怀疑月光会污染人的理智
:突然觉得弟弟可能也是个隐藏boss了
:看他那脸,也不怎么隐藏吧
:我把阴阳脸弟弟的脸修复了一下,我感觉6号审美还是挺牛逼的美容版弟弟。jpg
:啊!我可以!我一看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我的好弟弟啊!姐姐找你找得好苦啊!
:好完美的一张脸!是哪个毒夫这么狠心毁了我弟弟美貌!
:大祭司吧
:6号你这都不上去打烂大祭司的脸!我看不起你!
:6号只把弟弟当弟弟吧
:这话楼上你自己信吗?
:6号肯定信了啊
:弟弟,要不你炸一个给他们看看,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1号直播间炸了
:1号直播间的弟弟不是没了吗
:是1号手搓地雷炸的
:大神!膜拜!
第65章
邵野脑海里已经开始播放自己跟在这位大祭司身边,在小岛上经营他们的事业,走上人生巅峰的爽文剧情。
区区两个学分!
哼,不屑一顾。
大祭司却在这时开口对他道:“回去吧,去把他带到这里来,你就可以得到那些让你永生的酒水了。”
“啊?”邵野有些震惊地看着大祭司。
那酒水不是白给他的吗?害他白高兴这么久!
“他?”邵野问。
大祭司回答说:“你从镇上带走的那个恶魔。”
“他不是恶魔。”邵野反驳说。
“你已经被他蒙蔽了双眼,”大祭司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他语气中带着怜悯说道,“可怜的外乡人啊。”
邵野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面前戴着面具的大祭司。
他觉得如果他们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被蒙蔽了双眼的话,那个人应该不是自己吧。
邵野不想跟这位大祭司起争执,他觉得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应该全心全意毫无怀疑地追随大祭司的脚步,但他也不希望听他说少年是恶魔,更不希望他被当成恶魔对待。
他可以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的存在,但他不相信少年是恶魔。
大祭司微微低下头,他的声音充满蛊惑,他对邵野说:“只要你把他带过来,金钱、荣耀、权力,超出常人的体魄和永恒的生命,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邵野真的是十分心动,然后他摇了摇头。
大祭司继续对邵野道:“那个恶魔只会给你们带来无尽的灾厄,你还没有察觉到吗?”
说完,大祭司自己都沉默了一下,他好像确实没有。
晚上睡得比谁都香。
果然,邵野一脸天真答道:“没有啊,他很乖的。”
大祭司面具下面的那张脸似笑非笑着,昨天晚上只是在耳边叫了他几声实在是对他太宽容来了。就该在他身上咬出几个窟窿出来,让他流出血来,疼得他哭都哭不出来,那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这种蠢话了。
他对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信任?
不是还要为了他,套自己的麻袋吗?为什么还不动手了呢?
大祭司问邵野:“外乡人,告诉我,你今晚到底为何而来?”
“我……”邵野对着大祭司那张雪白的面具,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心里的所有想法都暴露在他眼中的感觉。
他不会已经知道自己今天过来,其实是想把他给暴打一顿的吧?
邵野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想知道是谁伤害了他。”
“他没有告诉你吗?”大祭司问道。
邵野嘴唇微动,声音比刚才更小了一点,他回答说:“他说是大祭司。”
大祭司带着笑意问他:“所以你来到这里,是为了给他报仇吗?”
邵野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现在他做不到了,他说:“我觉得不是你。”
大祭司轻笑着问他:“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邵野回答不出来,内心非常复杂,弟弟如果知道自己今晚来了小镇什么都没做,甚至还要加入大祭司的团伙,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一想到弟弟从此可能不再信任自己,邵野人就萎靡起来,而且大祭司好像也没有要招他做信徒的意思。
他说的那些好处,都是为了得到他弟弟。
如果是为了得到他,邵野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是一个多么开朗的男大。
啊,人生为什么会这么艰难?
都这么艰难了,他导师就不能大发慈悲手下留情,直接送他两个学分吗?
邵野在心里重重地叹气,大祭司再次开口,他语重心长地对邵野说:“外乡人,我是为了你好,你将恶魔留在身边,终有一日要被他拉入地狱。”
关于弟弟是不是恶魔这件事,他们两个人是很难达成统一了。
邵野想了想,提出一个十分灵性的问题,他的眼睛发亮,真诚地向大祭司发问:“恶魔在地狱里能排老大吗?”
要是老大的话,那拉下去就拉下去吧,然后把他导师也拉下去,谢谢!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的导师也领略一下地狱的风土人情。
大祭司:“……”
真的很想看看他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晃一晃能给晃出来吗?
大祭司忽略掉邵野没头没脑的问题,再次问他:“外乡人,你还是不相信他是恶魔,是吗?”
邵野抿了抿唇,偷偷抬眼,想看一看大祭司此时的表情,然后再回答他的问题,然而大祭司的脸上戴着面具,把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连只心灵的窗户都看不到。
邵野只能低着头,嗫嚅道:“这个……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啊。”
大祭司对邵野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今晚,我带你去亲自看一看那个恶魔,怎么样?”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像是从天外传来的神谕。
小岛中央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月亮,月光倾洒在小岛的每一个角落,远处的营地里,董辉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拖进帐篷里后,喝了一大碗热汤,情况总算稍微有些好转。
陈红药把陈凌川叫到边上臭骂了一顿,陈凌川还不服气,想为自己辩解,只是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陈红药给打断,陈红药敲着他的脑门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琢磨什么,给我回帐篷里老实待着,今晚再敢出去,明天我把你腿打断!”
陈凌川不情不愿地回了帐篷里面,他的女朋友丁晓玲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董辉如今是在安锋的帐篷里面,帐篷的空间不大,最多只能容下两个人,安锋与陈红药只能在外面看着他。
董辉缩在帐篷的角落里抱着被子瑟瑟发抖,陈红药问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董辉脸上满是眼泪鼻涕,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抬起头冲着陈红药叫道:“他是恶魔!我说了他是恶魔你们为什么不信!”
陈红药叹了口气,就他现在这个精神状况,他说的话谁能信啊!
她耐心地对董辉说:“不能你说他是恶魔他就是恶魔,你总得跟我们说说他都做了什么吧。”
说完,她下意识转头往邵野的帐篷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看不见少年的踪影了,陈红药想,他或许是听了邵野的话,早早地睡下了吧。
陈红药收回目光,问董辉:“你能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你把事情给说明白了,我们才好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董辉抬起头,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红药,月光落在她的背上,她好像也要变成那些经常出现在董辉梦里的可怕怪物。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董辉眼里的陈红药才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将像自己这样疯魔了。
董辉心里对这些愚蠢的外乡人难得生出了一丝同情,更多却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幸灾乐祸。
他终于开了口,说起望月岛上这桩尘封的往事,他说:“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十九岁,跟着岛主去海上打渔,回来的途中我们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三条船上一共有十七个岛民,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回到岛上,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岛民,同时,也听说了另外一个不幸的消息……”
就是在那个风暴来临的晚上,岛主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妻子被人在家中残忍杀害,直到两日后才被人发现。
她身上白色的衣裙被血水浸染,曾经在身体里流动的鲜红血液已经氧化凝固成了褐色,她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围观的岛民纷纷露出或是不忍或是惊恐的表情,然而下一刻,他们见到从她的裙子下面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小手,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小婴孩爬了出来。
他不哭不闹,一双眼睛黑沉沉的,让人看了心里发颤。
大祭司说,他是恶魔之子。
是他给望月岛带来了这场灾难,只有让他承受足够的苦难,才会让他赎去身上的罪孽,得到净化。
他们好心让这个孩子留在大祭司身边赎罪,可等他长大了,会说话了,却开口诅咒每一个帮他净化的岛民。
他真的是恶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发生,于是教堂塌了,董辉的一位伯伯和他的兄弟们都被压死在下面;海水翻涌,出去打渔的岛民都沉入了海底;新任岛主的儿子带着伙伴去湖里游泳,也溺死在里面……
他们割掉他的舌头,将他囚禁起来,可灾难并没有就此结束,岛上还是不断的有人生病,有人死去。
就算再多的痛苦加诸在他的身上,恐怕都无法洗去他累累罪孽,岛主决定杀死他。
但是他们每次动手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他就这样一直活了下来。
后来……
“……后来,大祭司告诉我们,只要将他献祭给至高无上的月神,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月神会赐予我们永生的酒水,那个时候,我的女儿就会回来,我们会在望月岛上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眼看着董辉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安锋先一步拿着胶带把他的嘴巴封上,避免他们的耳朵再一次遭难。
安锋回过头与陈红药对视一眼,他们根本无法辨认董辉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抛去那些不是很科学的情节,在这个故事里,少年真的很无辜。
一生下来就要被虐待,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居然还比董辉稳定不少,有点可怕。
月上中天,树叶沙沙,说着今晚绝对不会再走出帐篷的陈红药等人,又一次踏入附近的这片雨林之中。
斑驳月光落在地上,像是落了些许的残雪,那些溺死在湖里的亡灵为了从此地解脱,到处游荡,寻找新鲜的血肉;而扒开脚下那一层又一层的落叶,就能看到埋葬在里面的森森白骨。
陈凌川是追着自己突然发疯的女朋友跑出来的,他找到丁晓玲后,不知怎么的脑袋一热,就与她抱在一起亲热起来,正当他抬起头要亲吻丁晓玲嘴唇的时候,却发现身上的女朋友竟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散发出阵阵恶臭,尸体的那张嘴还在动着,张大嘴巴,向陈凌川扑过来。
不远处,少年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左边的眼睛霎时间变成红色,漆黑的藤蔓从他的身后游走而来。
而另一边,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大祭司向邵野问道:“看到了吗?”
“看到了。”邵野答道。
看到了还这么淡定?
大祭司转过头,发现邵野正用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什么了!
邵野嘴里叫道:“我就说他们晚上是盗墓去了,他们怎么把粽子都挖出来了!”
吓死他了!他要回家!
大祭司沉默看他。
许久后,耳边的声音都消失了,邵野小心将捂住眼睛的手指分开出一条窄窄的缝隙,陈凌川和那粽子都不见了。他小心放下一只手,转动脑袋往左右张望着,大祭司人呢?刚才还在这里呀。
怎么能这样!逃跑也不跟他说一声吗?
有人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邵野还以为是大祭司回来了,毫无防备地转过头去,却看到一条黑色的藤蔓从树上垂吊下来,像是倒挂着一具尸体。
邵野心脏吓得差点骤停,可没等他把自己这口气给喘匀,就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有无数只阴冷的蛇贴着地面向他游走过来。
他一手用手电筒照着亮,一手紧紧握住登山镐,做好战斗准备。
可是与他战斗的并非他认知存在的生物,那些藤蔓像是拥有人类的智慧一般,却又没有人类的痛觉。邵野以为他此时该在帐篷里好好睡觉的弟弟,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像是在向他求救。
他稍一失神,手脚就被那藤蔓缠住,整个人呈“大”字被悬在了半空。
头顶枝叶交错间露出一方小小的天空,月光照射进来,落在邵野的身上。
他身上的墨绿外套在刚才的打斗被他脱下扔到一边,此时他全身上下只剩一件黑色背心和一条棕色的短裤。
背心的领口还被藤蔓扯得松松垮垮,露出大半个胸肌,映着月光,看起来格外的结实饱满。
少年从远处走来,沉沉目光从邵野的身体上扫过,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睡袋里被塞了满嘴的经历。
他磨了磨牙,当时就该在他身上狠狠咬一口才对。
邵野听到声音转过头去,见到是少年,眼睛一亮,对他叫道:“弟弟,来救一下。”
少年对上他的眼睛,勾了勾嘴角,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邵野眨眨眼,这个笑声是看到他高兴的吗?怎么听着不大像啊。
还有,他大半夜的不睡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走到邵野的身边,邵野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张着唇大口喘息着,粉色的柔软舌头都快伸出来了,他暴露的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上面覆着一层亮晶晶的汗水。
应该由他犯下色欲之罪才对,少年如此想到。
该安排谁来配合他完成这场献祭呢?
少年不知从哪里揪来一根狗尾巴草,一边想,一边将那狗尾巴草在邵野的胸口轻轻扫过。
邵野:“?”
作者的话: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祭司也要被6号蛊惑了!】
还好我们大祭司走得早,不用被这对狗男男辣眼睛
:你觉得辣眼睛你还看,你是深柜吗?
:有一说一,大祭司那个面具戴的,应该辣不到他眼睛吧
:从大祭司见到6号我就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下一句说他不要恶魔,要6号,还好没让我失望!大祭司,你抵抗住了6号的魅力!你是永无乡最棒的男人!
:呃……一般来说,只有被6号选中的男人,才是永无乡最棒的
:看6号那个表情,应该也挺想做大祭司的小弟吧
:大祭司:呵呵
:我们大祭司也不是什么笨蛋信徒都收的
:辣眼睛倒是不至于,我只想问问,弟弟你在干嘛呀
:好惨的弟弟,他干嘛我都原谅他了
:按照这个副本设定,弟弟真的可能是恶魔之子呀
:无所谓,我就想知道弟弟什么时候能把美貌恢复一下啊
:我可以自己脑补弟弟的美貌,但是弟弟你现在看起来真的有点小,我没法脑补你开车呀!!!
:大祭司够大,让大祭司上!
(该账号已被楼主禁言)
:楼上就随便口嗨一句,楼主你至于吗
:少来蹭我们大祭司
:话说6号直播间数据怎么突然飙升这么多?我还以为都去1号那里学做炸弹了
:可能是因为有人用了个特别的标题引流吧
:什么标题
:点击就看藤蔓野外露出触手捆缚大胸放置射n……<ahref="<ahref="https:xetonebook。php?novelid=4521005""target="_blank">https:xetonebook。php?novelid=4521005"<a>target="_blank"><ahref="https:xetonebook。php?novelid=4521005<a>"target="_blank">https:xetonebook。php?novelid=4521005<a><a>
:玩这么大???还有射n!!!
:弟弟没成年吧!怎么敢的!哪里看到的!
:哦,那是陈凌川被吓尿了
第66章
狗尾巴草毛茸茸的,从邵野的胸肌上拂过,邵野只觉得痒痒的,特别想伸手抓一抓,只是他的两只手还被藤蔓束缚,根本动不了。
狗尾巴草在上面扫过来又扫过去,邵野使劲扭着腰想要躲开,结果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两根藤蔓将他的腰固定住,他还把自己的背心给扭到上面去,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腹。
本来就出了汗,现在晚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