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姐他们不喝的啦,喝不惯。”胡畔笑笑,把做好的咖啡放到了桌上。
“那从赵芳芳那儿匀一杯给我。”单羽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啊?”胡畔愣了。
“谢谢。”单羽拿起咖啡,转身快步走向了电梯。
婷婷就蹲斜对面的路边,通往旧猪圈的那条小路的路口,蹲在一块砖上,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也没太在意形象。
看到陈涧走过来,她站了起来,往小路那边走了两步。
“你好。”陈涧怕她又跑,赶紧先打了个招呼。
“陈子阳还好吗?”婷婷问。
“不哭了,”陈涧摸了摸兜,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俩……还要再谈谈吗?”
“不了,我哭也不全是为了他,就是气氛到了,”婷婷摇头,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我就是来道个别的,他人真挺好,不跟他当面说一声我过意不去。”
“你是他……女朋友?”陈涧问。
“前女友了,我们已经分了,”婷婷说,“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混出个样子来。”
“他说你要去打工,”陈涧有些担心,“是有人介绍吗?还是怎么样?去做什么工作?”
婷婷看着他笑了笑:“他总跟我说他们店长人很好,还真不是瞎说的。”
陈涧没说话。
“放心,我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是混的年头不短了,什么人都见过,”婷婷说,“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你多大了?”陈涧问了一句。
“二十一了,”婷婷笑了,“谢谢了。”
“哦。”陈涧没再说别的。
“他没事儿就行了,我走了,”婷婷拿着纸巾按了按眼角,“帮我告诉他,我还是挺喜欢他的,但是我穷怕了,没人能给我想要的,他也不能。”
陈涧实在不善于劝人,特别是面对这个看起来主意已定,很坚决的女孩儿。
“我要去赚钱了,我不想跟什么人凑在一起过苦日子,”婷婷说,“我看得太多了,两个人都过不好,以后我赚到钱了,会回来看他的。”
“……嗯,”陈涧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了一声,“那你还是……注意安全。”
“会的。”婷婷点点头,转身快步往小镇路口的方向走了。
陈涧回到屋里的时候,老五已经回宿舍了,陈涧好半天才在胡畔他们几个的复盘下弄清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婷婷就是那个一直问老五要钱的女朋友,钱的确是要了,也没还,婷婷也说得很直白,因为没人管她,所以她就是想弄钱,光靠问男朋友要钱不是长久之计,关键老五也的确没钱,所以她决定去大城市打工赚钱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有个弟弟什么的呢,跟我似的,”胡畔说,“没想到是独生女。”
“那为什么家里也不管?”陈涧问。
“谁知道呢,”胡畔说,“太穷了,离婚了,或者就是不想管呗,要不就是孩子太叛逆了管不了,原因太多啦。”
“希望她顺利吧。”陈涧叹了口气。
“顺不顺利她都没得选,”胡畔说,“要不就嫁人,嫁错了接着苦,要不就靠自己,拼一把试试。”
“失败了呢?”陈二虎说。
“拼的时候能想这个就不叫拼了,”胡畔说,“就是想好了什么后果都接受才去拼的呢,脑子里就俩字儿,赚钱!赚钱!”
大家都没再说话。
“但是……”过了一会儿三饼皱着眉,“可不可以说,其实……老五还真算是……谈了一次恋爱?”
“算吧,”胡畔托着腮想了想,“算吧,毕竟婷婷跟他说了真心话,走之前还来看他了。”
“嗯。”三饼点了点头,又转脸看着陈涧。
“看我干嘛?”陈涧问。
“感觉就你们这对儿比较顺利了,”三饼说,“娜娜离婚,老五这儿刚强制分手,我……”
“你追畔畔又追不到。”老四说。
“单老板应该毒哑的是你!”三饼瞪着他,在陈涧往楼梯走的时候,他又叫住了陈涧,“陈涧。”
“哎?”陈涧回过头。
“你们是最正常的一对儿。”三饼说。
“这么羡慕你找个男的去。”陈二虎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不至于,”三饼说,“我只是在进行一些思考。”
“你一思考!”陈二虎说,“玉皇大帝就发笑。”
单羽笑了起来,夹了根面包虫逗着二哥:“给老五放半天假吧。”
“让他晚上值班了,下午这阵就歇着,”陈涧靠着旁边柜子,“他说反正晚上睡不着。”
“还挺轰轰烈烈。”陈涧说,“不过我没问为什么老五没想着让婷婷到咱们这儿来上班,招不招人的都可以问问我的。”
“她还是想走出去呗,外面机会也更多,”单羽说,“去大城市,见大世面,看看外面的女孩子是怎么生活的。”
“也许吧,”陈涧看着他单羽说,“像我这样不想出去的,是不是挺少的?陈二虎他们现在干得挺踏实,但其实也是想着有一天能走出去的,畔畔和娜娜,是从外面过来的,只有我……”
“你不是被我绊住了么。”单羽说。
陈涧笑了笑。
“今年把账都清了以后,有什么计划吗?”单羽看了他一眼。
“去考察一下民宿吧,”陈涧说,“你不是想在山南那边儿再弄一个老屋主题的民宿吗?去看看别的古镇是怎么做的。”
“突然这么积极?”单羽放下了手里的面包虫盒子,转过了身。
“突然吗?”陈涧问。
“上回跟你说的时候感觉你不是特别有兴趣的样子。”单羽说。
“不知道,可能是被触动了一下,”陈涧看着他,“我觉得婷婷要走,要跟老五分手,可能主要不是因为她要去赚大钱,而是……老五没有赚大钱的想法……其实也不准确,就是突然延伸出来的一个感觉……”
“你是想说,一个要往前走,一个还在原地。”单羽说。
“嗯。”陈涧点了点头。
“你早就不在原地了,”单羽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摸了摸,“一直都没在原地,我之所以想做点儿什么,也是因为你推着我走。”
“是吗?”陈涧看着他。
“嗯,”单羽应了一声,“你要不要再想想?”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句:“你刚是用手捏的虫子吧?”
“瞎说,”单羽说,“二哥吃东西比大哥激动,张嘴就连手指头带虫子一块儿咬,我一直都是用夹子。”
“哦。”陈涧笑着捏起他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民宿的事儿,你要想做,现在就可以开始想想了,”单羽说,“不用等到清账了才一二三开始。”
“那第一步就是得先了解一下单总有没有出钱的意向。”陈涧说。
“你们大隐自己账上没钱吗?”单羽说。
“没有。”陈涧说。
“咖啡都加价三块卖我十八一杯了,”单羽说,“这都没抠出点儿钱来吗?”
“嗯?”陈涧笑了起来,“你去喝咖啡了啊?”
“喝了,”单羽说,“喝的赵芳芳的配额。”
“脑子转得挺快啊单总。”陈涧愣了愣。
“规定有漏洞。”单羽笑了笑。
“看来我还有很多要向单总学习的啊。”陈涧说。
“来日方长,”单羽伸了个懒腰,“慢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