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被这种黏腻的态度弄得心绪不宁,只冷声回答:“虎狼临于阶前,朕不过一凡人,自然怕得身上发冷。”
姬循雅像是听不出赵珩的讽刺,轻柔一笑,“那臣一定要好好守卫宫禁,勿令龙体受损。”
赵珩冷笑不语。
姬循雅一面给赵珩梳头,一面漫不经心地说:“臣听闻,太后病得很重,今日早膳时,竟咳了血。”
赵珩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叶太后果然是成大事的人。
虽说做戏必要做全,叶太后既然想通过称病正大光明地见皇帝,必然或多或少要伤损自身,但赵珩没想到叶太后居然这般果断狠心。
即便母子感情不深,然而毕竟是亲娘,更何况皇帝现在与太后处境相同,物伤其类,怎不会比往日更
担忧太后?
果不其然,赵珩闻言立刻睁开了眼,面上忧色难以掩饰。
姬循雅明知故问,“陛下很担心太后?”
赵珩听见他柔软含笑的声音,好像才意识到太过表露担忧反而会成为姬循雅要挟他的把柄,遂淡淡道:“太后那有御医诊治,朕不通医理,纵然担心也无用,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姬循雅笑道:“陛下嘴硬心软。”
这话出口连姬循雅都觉得好笑,无他,实在因皇帝陛下可谓世间最最嘴软心硬之人。
满口甜言蜜语,转头刀剑相向的事情赵珩做过不止一次,姬循雅以为荒谬,赵珩倒想点头,他算不得好性子,但自以为绝不是心狠之人。
“陛下与太后是母子,”姬循雅柔声说了句,“您担心太后,太后自然也牵挂着您。”
赵珩不语。
他垂眸,余光却能看见镜中姬循雅专注的脸。
好像刚才的事情只是心口一提,不必放在心上。
赵珩等了片刻。
姬循雅正专注地为赵珩挑发冠,见赵珩余光时不时地瞥向他,就笑道:“陛下觉得,戴哪一个更好?”
皇帝哪有心思去注意这点小事,不想答,想到病重的太后,他心烦意乱,随手指了一件,“这个罢。”
姬循雅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但见一玉冠,整块的羊脂白玉被雕琢成了尚未绽开的莲,极素淡雅致,莹莹生光,他弯唇,笑道:“原来陛下喜欢这个。”
赵珩听他语调阴阳怪气,似是真恼了,有些疑惑地看向那玉冠。
鉴于赵珩在这些小玩意上从不费心,因而看了半天,竟没看出姬将军百转千回的心思又转到了什么诡异的方向。
赵珩道:“怎么?”
姬循雅拿起发冠,俯身在赵珩耳畔道:“臣记得,这是二十七日前李世子进呈的,君子如玉,睹物思人,陛下自然喜欢。”
赵珩:“……”
李默几时送的这玩意?
而且为什么李默送他的发冠,他不记得,姬循雅却知道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