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成,我不会武,你得保护我。”
不多时,李腾空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道袍,手中还握着一柄佛尘,在阳光的照射下,仙气顿生。
“茶肆有个大仓,设在东市,不如我把六娘带出来,你在那给她诊断如何?”
“好。”
于是,两人在东市分开,九怀自去找郭老六。
今天,王氏又带着郭五郎去赴宴了,郭老六则因为前些日子受惊的缘故,留在家中。她见了九怀,显得十分欢喜,一下子就扑到后者怀中。
“这些日子,感觉可好?”九怀被她推得后退两步,才堪堪站定。
“时不时,就会做,咳咳……做噩梦。”郭老六道,“我好怕……又不敢跟阿母说,怕咳咳……说了,会瞒不住娘子还活着的事。”
九怀右手轻抚着郭老六的发丝,蹲下身子,左手摸着她的脸道:“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一坐,聊一聊,散散心,如何?”
“嗯。”
两人牵着手,往东市走去,郭老六很听九怀的话,把心中的恐惧、自责等等情感,都一一说了出来。九怀则安慰、鼓励着她。
“可是,沈凉真的来找我了。”郭老六说着说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夜光法师作了两次法,可他还会在夜里出现。”
“你看见的,不是他,是你心中的惭愧。因为你总觉得,不该杀他。”九怀道,“可沈凉,是我杀的。他不会来找你,只会来找我。”
“不,不,我真的看见他了,就在我面前,脸都是碎的。”郭老六忽然拽紧了九怀的手。
“可是在夜里,你准备入睡之时?”
“还有,我每次喝水后,都会如此。睡觉的时候,就更是这样了。”
“喝水?”九怀一愣。
“桂花饮,又甜又香的桂花饮!”两人前面,是一家食肆,食肆兼做茶饮生意,因此在门外支了个小摊。
“给我来三杯桂花饮。”
“好嘞,可要冰?”伙计神神兮兮道,“小店有自己的冰窖,这冻饮的口感,与贵妃喝的,是完全一致呢。”
九怀听了,确实心动,但转念一想,要是让小曦知晓,自己和郭老六这俩病患还敢喝冰饮,怕不是要刮起一阵腥风血雨,于是摇摇头道:“不用了。”
“好嘞,给。”
“六娘,你什么都不要想,看着我的眼睛,喝几口,然后告诉我,是不是真的,看见沈凉了?”九怀蹲在郭老六面前,凝视着她道。
郭老六显然害怕与人对视,几次别过脸,但都被九怀用手掰了回来。
最后,郭老六终于鼓起勇气,正视着九怀,来喝这桂花饮。
“还能看见吗?”
“没有!”郭老六肯定道,“不过自从来到娘子身边后,我确实心安了不少。”
“你喝的,真的是水吗?会不会是泡了些补药的汤啊?比如参汤那些?”
“你是怎么知道的?”郭老六惊诧道,“听说是,用龙骨、酸枣仁、柏子仁这些来泡的水,说是有镇静安神的功效。”
九怀已经知晓,郭老六为何总会看见沈凉了,一个是她心中的恐惧使然,另一个,则是师夜光很可能在这些调理的药中,掺杂了些什么。
同时,九怀隐隐觉得,师夜光的突然出现,应该是冲着李缜来的。自己得赶紧,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李缜,让他早做准备才行。
河东郡,绛县。
茂盛的丛林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几支长箭将两个壮汉钉在树干上,壮汉们脚下,还趴着几个瘦弱些的车夫,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尸体中间,是四辆装满货物的牛车。
“四车铁石,一斤不少,献予诸位。”苗发动作夸张地向着几人行礼。
“多谢七郎仗义相助。”郭幼儒笑呵呵对苗发道。
“不谢,不谢。”苗发说完,转向李缜,“李郎,莫要忘了,你我的约定哦。”
“七郎,放心,一定不忘。”李缜点点头。
“弟兄们,走了。”苗发手一挥,领着自己的家丁们离去。
“这苗发的胃口,也太大了,竟然要刘奉仁所以没有没有上报的矿洞。”郭晞耐心地等到苗发等人消失在视线之中后,才对李缜道。
“可没有他相助,我们可能连刘奉仁都对付不了。”李缜说着,看了眼胖子,“人都捆扎实了吗?”
“手指头都动弹不了。”胖子应道。
在苗发的帮助下,李缜等人活捉了车队中,两名衣着最为光鲜的人,这两人也是个怂的,一见官差真敢杀人,就大呼愿意供认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
李缜决定,边走边问,免得中途发生意外,连供词都没留下,那样就亏大发了。
“上月,有矿工慕容七,状告你们矿上出了矿难,死了好多人,可有此事?”
“有,有的!丙字十七号洞塌了,埋了二十五个。”其中一个立刻道。
“是,是。然后矿工闹事,阿郎下令殴打他们,又打死了六个。都是我俩亲眼所见,亲眼所见啊。”另一个也不甘落后。
“这些铁石,要走私去何处?”李缜又问。
“有三车是供应给京兆府的,剩下的那车,要运往偃师。铸币,铸币。”
“铸币?”郭幼儒眯起眼,“私铸货币,可是重罪,你们不知晓?”
“明府,小的们也是迫不得已啊。阿郎让这么干,只能这么干啊!”两人同时跪地,哭喊道。
“说清楚点,是刘奉仁私铸货币,还是有人买刘奉仁的铁,来铸造货币?”
“有,有个买家。叫宋昙。”
“胡言!”郭幼儒立刻道,“你知晓这宋昙是何许人吗?”
“知晓的,便是宋之逊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