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十事要说(2 / 2)

逐鹿大唐 十年卧雪 3934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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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泌?”李缜满脑子都是这个被张九龄成为“小友”的神童。

“要么是他,要么是程元振。”裴冕道,“裴公这下,有麻烦了。”

“榷盐铁,如果是圣人的意思,那裴公应该不会被刁难吧?”李缜久在军中,对地方上的事,其实是不太懂的。

“看着吧,推行《榷盐铁》,一定会有民变。这,就是右相刺向裴公的第一剑。”裴冕抚着长须道。

“我得提醒裴公。”李缜道,因为这《榷盐铁》,是他的心血,也是他上进的资本,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将它办好,就如杨玉瑶所说的那样:至起码,头两年一定要做得光鲜亮丽。

“你以为裴公不知?”裴冕拉住了李缜,“裴公刚才说的,‘十事要说’,你是一句没听啊。”

“何意?”李缜知道,裴冕要说的,并不是“十事要说”的内容。

“十事要说,是一种态度。可圣人现在,早已无心做这种姿态了。所以,东宫在替圣人做,而裴公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这种态度,为此,他是不惜搭上性命的,这才是国之柱石啊。”

“你的意思,裴公也是认为,《榷盐铁》有益于国朝,所以才同意上书的?”李缜隐约觉得,东宫利用了自己的榷盐铁,来抢人心。

“《榷盐铁》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竹纸,裴公在上书支持《榷盐铁》前,便与张通儒谈过了。”

“那我知晓,到了河东后,要如何做了。”李缜一拍手掌,决定到了河东后,就一心一意地推广竹纸,惠及更多的士子。

一行人随着两位皇孙到了长乐驿,驿中已经摆好了饭菜,都是些粗茶淡饭,不过人们在看到皇孙们朴素的衣着后,也不会有怨言,反而只会夸赞东宫简朴。

这又是东宫争取人心的小动作——圣人奢侈,挥霍无度,东宫就示人以简朴,以此来告诉天下人,该支持谁。

皇孙们没有带多少随从,而他俩又陪着裴宽,所以李缜等人反而落得了个自在,自斟自饮自吃。李缜吃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昨天和九怀的约定。于是慌忙找了个借口,跑到长乐驿的二楼,远眺东南角的山丘。

只是那山丘上,草木葱葱,哪里有半点异色?

九怀!你在哪?不会回去了吧?李缜懊恼不已。

“你。便是‘人间李郎子’,李缜?”忽地,一把年轻,但沉稳有力的声音从李缜背后响起。

李缜忙回头一看,原来是李亨次子南阳王李系站在自己身后。

“参见殿下。”李缜忙行天揖之礼。

“李郎。”不曾想,李系竟然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礼。

“殿下这是?”李缜稍微吃惊。

“这一礼,是太子特意叮嘱的,就去年发生的所有事,给李郎赔罪。”李系微笑道,他的笑容,很有亲和力,能让人心中一松。

“太子勿要折煞缜。”李缜就算觉得这是东宫应该做的,嘴上也不会这么说,“太子能海涵李缜,饶恕李缜之过,缜已感激不尽。今后,惟愿唯太子马首是瞻。”

“哎,李郎此言谬矣。”李系却是笑着摇摇头,“李郎应当追随的,并非是太子,而是国朝。若只唯一人马首是瞻,那便成哥奴了。”

“殿下这话,缜听不懂。”李缜吓得背心冒汗,因为他是从未料到,这位南阳郡王,竟会如此之大胆!此话若是传入圣人耳中,怕不是又要掀起一场三庶人案了。

“李郎,你听得懂。不仅听得懂,还要如此做。如此,方能称得上忠良,而国朝,也正因为有了你们这样的忠良,才能繁荣昌盛。而这,也是圣人当年,采纳‘十事要说’的本意。”

“是。”李缜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的双腿,也有点发颤。

李缜正抖着,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竹简。

“谢殿下。”李缜也不问是什么,作揖,而后接过,收在怀中。

李系又笑了,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李缜接受了他的“礼”而笑:“江离死后,我给她守了一天灵,这是安葬她的地方。”

李缜直起腰背,而后才再次行天揖之礼:“愿听殿下差遣。”

“哥奴不会放过你们的,到了河东郡,安顿下来后,会有人来求见。你若遇到难处,告诉他,他会转告我,我再请太子,替你们想办法。这纸上写的,便是暗语。”

李系这段话,信息量不小,李缜短时间内,想不明白,于是决定直接问:“殿下,恕缜多嘴问一句。”

“问。”

“缜在寄信给殿下前,是否要让裴公知晓?”李缜的意思是,裴宽,究竟是不是东宫的心腹。

“裴公肩上的担子不少,你作为判官,自然要替他分担一些不是?”李系笑道。

“缜,明白了。”

“河东道多山地,水凉,昼暖夜冷,注意身子,别累坏了。”李系道。

李缜再次行礼,心道这个小皇孙还真是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人知道,自己正时刻被小皇孙关心着,由此,又如何能不对小皇孙心存好感?

“谢殿下。”李缜倒退七步,而后才转身走下楼梯。

一个时辰后,裴宽带着队伍,离开了长乐驿。而两位皇孙,则送出百十步,而后才驻足,目送着队伍消失在天的尽头。

“兄长,裴公之意,如何?”李系问。

“裴公说,不惜骸骨,一定要在河东,推行《榷盐铁》。”李俶答,而后问李系,“李缜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城东驿中跑出来讨债的野马,若能套上缰绳,便是父王的青骓。若不能,便是毁掉周室的妖人。”

“老二,辛苦你了,”李俶说着,伸手拍了拍李系的手臂,而后策马往长安城走。

“都是一家人,不辛苦。”李系在后道,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李俶背脊上时,牙关却是狠狠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