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章回眸看向崔凌云。
“可是你的伤……”
萧子章摇了摇头,“这一次我坐在前面,如果我晕倒了你也不要停,若我死了,这些人甚至是洞庭李既,都会成为你的人。”
瞧着萧子章认真的样子,崔凌云一时说不出话来。
“认真的,便是我们和离,我也只认你做我的遗孀。”
崔凌云的目光一点一滴的冷下来,她转身牵过战马,只留给萧子章一个背影,“那你得活着到我们再成亲的时候,否则我什么也不会认。”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叫萧子章一时失笑起来。
如此,崔凌云和萧子章再次带着所有人赶起路来,他们用布包裹马蹄,尽量减少烟尘和声音,在黑夜的掩饰下,一路往李既最有可能到达的地点奔去。
“只要到了岩岭山,洞庭水军便可顺流而下,回到洞庭流域,再无人能拦得住我们。”崔凌云这般说着,她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萧子章,声音沉着且冷静。
萧子章已半晕过去,血早已浸透他的衣衫,将崔凌云的前襟染红了大半。
她红着眼,却不能停,绝对绝对不能停。
他们走了大半夜,还有三里地的时候,他们甚至已经能够看到河畔两岸,隆昌营和武道营的军旗。
黎明破晓之时,他们终于被最快的一拨追兵拦住了去路。
崔凌云当先拔出了萧子章腰间的佩刀,“弟兄们,只有三里的脚程,不过半柱香的时辰,我们杀出去!”
季风跟在崔凌云身后,狠狠拍了一下马股,一马当先,大吼一声:“杀!”
刹那间,山林之中,喊杀声连成一片,远处的飞鸟被惊得飞起来。
崔凌云拦住萧子章的腰间,不过短短几日,她已能摸到他嶙峋的肋骨。
“走,我带你回家。”她轻声道,一跃跳入战场之中。
战斗才刚刚开始,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号角,而后则是铁甲相互磕碰产生的铮鸣之声,那声音如此陌生,又如何熟悉。
崔凌云躲过几个士兵的围剿,让萧子章趴在马背上,她把自己的衣襟和他的系在一起,防止他在混乱中坠马。
季风护在二人身边,两个人且战且进。
太阳从地平线的另一侧缓缓升起,第一缕阳光跃入战场,不远处明黄色的旗帜终于清晰可见,随之而来的,是曾经在边塞名噪一时的黑甲军。
李既一马当先,手中一把斩马刀疾驰而来。
“雁门关李既在此,谁敢拦我!”他大吼一声,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到萧子章和崔凌云身边。
黑甲军潮水一般涌入战局,情势马上有了变化,黑色的重骑兵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敌人的心脏,绞肉机一般收割着战场上的生命。
终于奔到崔凌云眼前,李既瞧着萧子章,先是松了口气,而后神色微微一变:“没死吧?”
他问道。
崔凌云一时气结。
“没呢。”
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微微颔了颔首,“你们先走,我的人断后。”
而后季风便带着他的二百精兵仿佛退潮的浪花,迅速撤出了岩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