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十二月,已经是数九寒天,昨夜下过一场雪,清晨一早,大地间都是白茫茫一片。
戚雪诃不等起来,便命所有士兵身上皆披白布,一众人便隐秘于皑皑白雪之中。她则带着人站在一处高山上,远远看过去,四周都是雪白,不见吐如郃大军的身影。
“北夷人本就生于极寒之地,下雪于他们未必是坏事。”戚雪诃身边的副官,皱着眉头道。
戚雪诃却摇了摇头,她收起随身携带的千里眼,那东西还是在京城时,崔凌云送她的。
“吐如郃仓皇逃走,士兵们不会带雪地行军的装备,更何况他们若想潜行,需得弃马步行,我们这一路走来,可见着马匹的痕迹?”
“将军的意思是?”
戚雪诃冷笑道:“龟孙子缩壳里了,咱们敲山震虎,先吓唬吓唬他们。你带上千人,卸掉伪装,纵马来回奔驰,故意做搜人的姿态。咱们搂草打兔子,我料他们必露出蛛丝马迹。”
“是!”副将抱拳道,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只见一队人马仿佛白雪上的黑点,踏破了苍茫一片的大地。戚雪诃仍站在半山腰上,她身后是蓄势待发的戚家军。
那副将则带人翻山越岭,走到一处,都要一刀刺入雪地里,若有山洞草窝,更是都不放过。
吐如郃带着人趴在雪窝子里,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未料到戚雪诃会如此死咬着他不放,这一路都快追到京城去了,这女人是疯了不成?
原本以为赶走李既,吐如郃在关内已无对手,却未料到一个娘们儿,竟也能把他追成这样。
搜寻的军人越来越近了,吐如郃身边的心腹握紧了弯刀。
“可汗!我们怎么办?”
吐如郃冷笑一声,以北夷话小声道:“等猎物进了身,便收网,记住,要又快又干净,戚家军主力定然就在附近。”
北夷人露出残忍的微笑,他们还记得,之前在江夏,虽然陷入包围,但他们还是用弯刀割断了一只又一只中原羔羊的脖子。
他们是草原狼,而中原的羊羔子们脆弱得不堪一击。
然而贪婪的草原狼并不知道,这小股的追兵,不过是戚雪诃送给他们的诱饵罢了。
天上突然起了风,细细碎碎的雪花又落了下来,戚雪诃已从山上下来,他们埋伏在另一处高地上,披风让他们和大雪浑然一体。
万籁俱寂,成片的枯败平原间,只有那些搜寻的士兵仍在一刀一刀地插进雪里。可戚雪诃的心跳得越发快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刀,心中默默念着:“来了!”
雪地里狼狈的北夷人骤然暴起!
与此同时,戚雪诃也振臂一呼:“杀!杀敌!”
天地间喊杀声震天,滚热的血溅在洁白的白雪上,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崔凌云从睡梦中猛地睁开眼睛,她坐起来捂着心口大口地喘息着,也不知为何她心跳莫名快起来。
夜里突然冷了下来,天上细细碎碎的雪落下。
她披衣起身,从军帐中探一个头出去,只见墨玉站在门口,正与一个士兵说着什么,见崔凌云醒了,便悄悄道:“对面打完了。”
崔凌云最后一丝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