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凌云盯着戚雪诃,平静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吧,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我们在和北夷人打仗。”戚雪诃放下碗,平静地说道:“你们离开京城之后,我在城中拼死抵抗了一阵,还是无力挽回,只得率下属一路南逃,想回到江淮。此处乃是我戚家的地盘,多年修筑工事,或可抵挡北夷人的进攻。如今吐如郃已军临城下,北齐大部分地方,都已纳入北夷人的掌控。吐如郃在京城称帝,改北齐国号为魏,而后御驾亲征。如今北夷集结十万大军,誓要将整个淮河以北,纳入他囊中。”
戚雪诃挠挠头,看向崔凌云,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才继续道,“我率军回来后发现,李既和萧子章已先到此处,欲渡淮河,往南楚去。他们被我父兄拦住,双方在此对峙良久,直到我来时,才达成共识。”
“我们的兵缺粮。”戚雪诃叹息道,“萧子章答应我们,把粮食全部留下,我们则给他们让开水路,随意他们渡江。这之后,他托人传信与我,将你留在了这里。”
崔凌云的手攥紧了衣襟,她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他还给了我这封和离书,言说你若当真不愿与她一同南渡,便自去寻自己的出路吧。”戚雪诃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来,“他还给你留下了一百个私兵,当然这些人如今已被我戚家征用了。”
戚雪诃厚着脸皮说道,“我大约知道你与萧子章为何翻脸,我是不懂你们,但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大齐走到今日,非一个萧子章所能左右,你也不必怪他,更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
崔凌云接过那封和离书,看着那熟悉的字迹,眼中已有些模糊了。她打开信封,果然里面除了和离书还有一封信。
凌云,见字如面。
乞巧节将至,子章总觉世事无常,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今夜睡不着,便将这和离书事先写下。若有一日你见到此信,大约你我已是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北齐积弊良久,而我兄长萧子钧野心勃勃,我亦是近来才察觉,京中官员、宫中内侍,竟都有他的影子,他的痕迹。
只怕来日,北齐必亡于他。
而我身为南楚人,既不能阻止他,更不能随意破坏他的计划。这是我的责任,正如你亦不会帮我颠覆北齐国政一般。
天下大事,合久必分。
南境之下,北齐南楚多有摩擦,雁门关外,北夷人虎视眈眈。此些事皆非你我二人可左右。
可子章并不甘心于此,是以结交李既,经营权贵,若他日天下大乱,子章或也会一展抱负。
今将和离书与你,若他日子章凯旋,另立一番基业,不知卿可愿执此信再与我一见?
思及此,书此信,以表心意。
崔凌云看着这信上的字,眼泪吧嗒吧嗒一滴滴落下,打湿了信纸一角。
戚雪诃见她这般,一时慌了神,想拿自己的袖子帮她擦眼泪,又突然想到自己已七八日没沐浴了,不禁哎呦呦叫起来。
“我最看不得这个,怎么了这是?和离便离了,你是北齐郡主,他是南楚世子,不相配的,不相配。我这军帐里好男人多的是,改日给你挨个挑挑就是了,别哭别哭。”
戚雪诃说着说着,崔凌云哭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