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先生在旭山公寓是一个人住吗?”出租车跨过南行电车轨道后绘梨子问道。
“是啊。”
“那您每天都在外边吃饭吧?”
“偶尔也会吃方便面,不过几乎都在外边吃饭。”
“那做饭的厨具呢?”
“虽然有简单的炒锅和煮锅,可一个人也做不了啊。”
“那好可怜哦。”
“倒也说不上可怜吧。”
塔野苦笑一下,又对这个姑娘产生了新的好奇。
“顺便去看看吗?”
虽然担心受到司机盘问,但塔野还是鼓起勇气稍作试探。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那就去吧。”
嗯?塔野慌忙朝侧面看看,绘梨子表情依然平静。
初次见面并只是共进午餐就跟着男人回家,她究竟在想什么?塔野猜不透绘梨子的心思,这就像是一只小小鸟迎面飞进家门。
“直接去旭山公寓吧!”
司机没有回应,可能是对中年男性企图带年轻女子回家深感不快。不过,塔野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怎样进公寓楼门。
刚进公寓楼门左侧就是管理员室,电梯和楼梯在管理员室的前方,出入公寓都得从管理员眼前经过。
塔野以前除了妻子女儿从未带其他女性进过自己的房间,虽然可以说他一直保持品行端正,但这里的住户大半都是如此。
由于这里属于公司专用高级租赁公寓,所以住户都是地方城市的一流居民,这种自豪感也影响了住户的日常行为。在公寓外边怎样暂且不论,在公寓里一般不会做出可疑举动,这已成为住户们的不成文规矩。
可能出于这个原因,住户们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就同时关门上锁,此后必须在楼门口报上姓名,再由管理员操作遥控器开门放行。
尽管住户都是一流公司的绅士,但这样做未免过分严苛,因为他们常常由于应酬或加班而晚归。虽然有些住户表示自己已不是小孩,并要求允许在深夜也能自己用钥匙开门出入,但最终未被采纳。
这是因为住在公寓里的女士们和住在东京的留守夫人们强烈反对。
在如此规定严格的公寓,尽管现在是白天,领着与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进公寓相当困难。管理员就算不会强行阻挡,也当然不会给好脸看。
“我的房间是三层十七号,我先进去,你过一两分钟再来吧。”
“被别人看见会很为难吗?”
“管理员那个人有些怪……”
“叔叔真有意思。”
绘梨子把身体靠在座椅上莞尔一笑。
四
塔野先乘电梯上楼,进房间没过几分钟门铃就响了。
“怎么样?”
“管理员大叔看着我,表情怪怪的,可什么都没说哦。”
“好,进来吧!”
塔野点点头关上房门。绘梨子迟疑了瞬间,但脱掉长靴后就依然揣着双手很新奇似的环视屋内。
“叔叔在这儿是一个人住吗?”
“你都看到了。”
“太浪费啦!”
进入单身男子的房间,绘梨子并未露出特别警惕的神态,直接走向朝南的阳台。
“我家就在那片树林后边。”
鳞次栉比的住宅前方一角是密林,再向前仍是住宅区的延伸。
“看上去倒是不太远,要不下次散步时顺便看看吧。”
“不行哦,那里不许男性进入。”绘梨子摇摇头说道。
“哦?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男人一进房间就会耍威风。”
“哪有那回事?”
“有啊!男人一进房间就把自己当成主人,什么都想发号施令。”
“那就是说,你以前曾经让男人进过房间,对吗?”
“倒是也有。不过,还没有像叔叔这样的老年人。”
“‘老年人’太过分了吧?”
“可您比我大二十岁以上吧?”
“嗯,也就大那么多吧……”
“不过,我还是喜欢像叔叔这样的老年人哦。”
“你还是别叫我老年人啦!”塔野皱起眉头坐在隔着餐桌的沙发上,“你不喜欢年轻人吗?”
“倒也不是不喜欢,但他们又粗鲁又性急,不是吗?”
“是不是对你那样了?”
“什么呀,叔叔?”
“嗯,也没什么……”
听到反问,塔野支支吾吾起来。
“可以请我喝杯咖啡吗?”
“速溶的行吗?”
“只好这样了呗!”
塔野心想,她说起话来真是毫不客气,随即去了厨房。绘梨子脱掉皮大衣,露出淡蓝色羊毛衫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餐具和厨具都齐全吧?”
“有是有,但很少用。”
“下次我给叔叔做几个菜吧。”
“你会做吗?”
“我做煎蛋卷最拿手。”
“那可拜托你了。”
如果能在公寓里吃到她亲手做的菜肴,那可真是美妙无比。
“砂糖和奶粉你自己看着放吧。”
“谢谢。”
虽然绘梨子刚才听说是速溶咖啡还说“只好这样”,但看她现在道谢的姿态,似乎并非不懂礼貌。
“你每天几点出门去学校?”
“学校有时去有时不去。”
“大学有那么清闲吗?”
“清闲极了。”
“所以你就出来打工了?”
“倒也不能这样说。”
餐桌那边能看见绘梨子的腿,虽然穿着肉色丝袜,但短裙下的双腿修长而紧致。
“你刚才说的去你房间的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是我男朋友啊。”
“于是就像主人一样发号施令?”
“他脸皮特厚,叫我给他做饭,还问有酒没有呢!”
“那确实是脸皮够厚的。”
“上次我把他赶走了,以后就不来了。”
“可是,你不喜欢那个男人吗?”
“怎么可能喜欢呢?”
“但是,你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会让他进你房间吧?”
“叔叔真怪!”
“哪里怪了?”
绘梨子自顾莞尔一笑:
“不管什么事都需要理由,是吗?”
“理由?”
“因为清闲所以打工,因为喜欢所以让男人进房间……”
“难道不是这么回事吗?”
“有时也会不需要明确理由跟着感觉走,不是吗?”
“哦,倒是也有那种情况。”
“我来这里就没什么理由。”
如此说来或许也对。或许绘梨子是想说:偶然共进午餐并打算直接回家,但跟着感觉就顺路来到了这里。
“不过,把别人带进单身居住的房间可是非同寻常啊。”
“那么,叔叔把我带进自己的房间也非同寻常啦?”
“因为我是男的嘛!”
“男的就可以,女的就不可以吗?”
“是啊,姑且可以这样讲吧。”
“我不明白哦……”
绘梨子轻轻缩了缩脖子。不明白的是塔野,总之他感到自己被这只飞进来的小鸟忽悠了一回。
“你不要咖啡了吗?”
“谢谢款待。”
“要不就喝点儿威士忌吧?”
“我喝不了威士忌。”
“你刚才好像喝过绍兴酒了。”
“那个有点儿甜,所以我就喝了。其实我只能喝冰镇清酒。”
“冰镇清酒吗?那就给你来点儿?”
“不过,我白天不喝酒。”
“你酒量不小吧?”
“酒量虽然不小,可一旦醉了就爱哭。”
“喝了酒会哭吗?”
暖暖的淡蓝色高领毛衣上托着娇俏的脸庞,在娇娇女的感觉中隐含着大大咧咧的情致。
“我的脸不对劲儿吗?”
“我看你是因为你漂亮。”
“我还想变得更漂亮。”
“现在已经够漂亮啦!”
“叔叔知道女明星杰奎琳·比塞特吗?”
“杰奎琳·比塞特?我不知道。”
“她在英国出生,从法国的学校毕业。我就想变成她那样。”
“那个女明星出演过什么电影?”
“有《布利特》和《国际机场》。不过,比起电影,她的封面照片更棒,眼睛总是水汪汪的,有种悲凉感。”
“虽然说不上悲凉,不过你的眼睛也是水汪汪的呀。”
“是吧?我知道让眼睛湿润的方法。”
“能做到吗?”
“只要想到悲伤的事就能做到。”
“挺难的……”
“很简单。比如妈妈被杀,自己的胳膊断了。”
“那太恐怖了!”
“只是对着镜子想象一下,眼睛就湿润了。”
“那现在也是吗?”
“因为我想象到自己被关在这里的情景。”
“喂,别开玩笑啦!”塔野慌忙说道。
“可是,叔叔有时也会只想象一下就流泪吧?”
“可能也会有吧。”
“到了叔叔这个年纪,会不会没有眼泪了呢?”
“怎么会呢……”
塔野啜吸一口凉下来的咖啡。
“叔叔的夫人是在东京吗?”
“是的。”
“不寂寞吗?”
“刚开始有点儿寂寞,但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不,我说的是夫人。”
“啊,我夫人吗?”
看样子两人的想法之间存在偏差。塔野想到这也是代沟所致,便有些郁闷。
“眼不见心不烦,她反倒会很高兴呢。”
“夫人很贤惠吗?”
“哪里……”
“你不爱她吗?”
“早就过了那段时期了。”
“好可怜哦……”
“就那么回事吧,她也能接受现状。”
“不,是叔叔好可怜。”
“啊,我吗?”
此轮沟通也有偏差。
“我爸也不爱我妈。”
“哦?”
看样子,绘梨子已经认定塔野难为情是因为不爱妻子。也许这个特点就是年轻的标志。
“其实我爸爱的是另一个人,只是觉得我妈可怜才一忍再忍。”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在大学里教生物。挺奇怪吧?”
“为什么?”
“因为他只管寻找名叫‘大和白蚁’的另类蚂蚁。”
“可他毕竟是教授吧?”
“蚂蚁的教授哦!”
绘梨子缩缩脖子笑了。
“那就是说,你父亲从这边的大学转到东京的大学去了,对吧?”
“对。我妈因为是在东京出生的,所以特别高兴。可我爸真心不想去。”
“那就是说,你父亲喜欢的那个人在札幌,对吧?”
“对啊!”
“你认识那个人吗?”
“每天都见面。”
“每天?”
“是的。”
绘梨子点头肯定。她那从套头衫立领露出的细脖颈忽然显得老成起来。
“那个人在哪儿?”
“在店里。”
“店里?”
“她是‘可乐必可乐’的妈妈桑。”
“‘可乐必可乐’,这个名称也挺怪啊……”
“人的脖根两边不是有锁骨吗?‘可乐必可乐’就是锁骨这个词的拉丁文发音。妈妈桑的脖子就像奥黛丽·赫本那样细长,锁骨尤其漂亮。”
不管怎么说,这个名称很奇妙。
塔野换了口气:“可那是你打工的店吧?”
“是的。”绘梨子满不在乎地答道。
“那样不会出问题吗?”
“为什么?”
“你在那个妈妈桑的店里打工,你父亲知道吗?”
“他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爸跟妈妈桑关系好。”
“那个人确实是你父亲的情人吗?”
“第一次是我爸领我去那儿的,当时我凭感觉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可你没有明确证据吧?”
“‘可乐必可乐’的妈妈桑给我爸写信,当然是寄到我爸的学校,但我偷偷地看过。两人虽然相爱,却都在克制自己。”
“那么,‘可乐必可乐’的妈妈桑知道你是他女儿吧?”
“当然知道。妈妈桑跟我爸分手挺可怜的,所以我就去她那儿打工了。”
“挺可怜?”
“不是吗?她特别爱我爸,当然我爸也爱她,所以我就想给他俩搭桥。”
“搭桥?怎么搭桥啊?”
“写信时不动声色地告诉我爸妈妈桑的近况,或者把妈妈桑去东京的日期告诉我爸。”
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塔野越来越弄不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你这样做被你母亲知道怎么办呢?”
“我妈没事儿呀。”
“为什么?”
“我妈根本就不是怀疑我爸的人。而且,我妈知道我爸即使有婚外情也不会抛弃她,所以特别放心。”
“那我就不明白了……”
“那有什么不明白的呀?我爸比我妈心眼儿好多啦!”
“心眼儿好就可以搞婚外情吗?”
“我爸根本就不是有勇气离婚的人。”
看上去绘梨子好像大大咧咧,但她也许已经出乎意料地看透了真相,可不能因为是个小姑娘就小看她。塔野又换了口气:
“那位‘可乐必可乐’的妈妈桑长得漂亮吗?”
“漂亮啊,特别漂亮!”
“多大年纪?”
“三十二岁。”
“是单身吗?”
“当然是啦!”
“你父亲多大年纪?”
“今年刚到五十。”
听说绘梨子的父亲比自己大五岁,塔野总算放了心。
“下次我去一趟吧。”
“去倒也行,可不能喜欢上妈妈桑哦!”
“不,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爱上的人。”
“说是那样说,可是一旦见了面也许就会喜欢上呢。”
“还是像你这样年轻的好。”
“那你就可以来啦!不过,我刚才说的可别告诉任何人哦。”
绘梨子把右手食指抵在嘴唇上。
“我明白。”
“我对美树小姐都没说过呢。”
“你跟美树君关系好吗?”
“倒也说不上好。不过,那个人特别会打扮,所以我很喜欢她。”
“女人会因为那种事情而关系亲密吗?”
“那当然啦!能给我一支烟吗?”
“行,可你会抽吗?”
“我从上个月开始练习。”
“大学生中抽烟的人多吗?”
“加上抽着玩儿的人,差不多一半吧。”
绘梨子微微噘嘴神气活现地叼上一支烟,随即用餐桌上的打火机点着。虽然到此为止动作潇洒,可伸直食指与中指夹烟的手势却有些笨拙,她吸了两口就像被烟雾熏得眼睛难受,立刻皱起眉头。
“你可以再使点儿劲吐烟。”
“这样吗?”
绘梨子轻轻嘬拢小嘴,塔野着迷地望着她那可爱的模样,绘梨子却突然呛得“吭吭”咳嗽起来,并慌忙把香烟放回烟灰碟。
“你偏要硬撑!”
绘梨子又用双手捂住嘴剧烈咳嗽,颀长的后脖颈就在塔野眼前颤动,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若起身轻轻绕到她身后,且不说能否成功接吻,但在她后脖颈亲一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机不可失”的煽动与“不可妄为”的警示在塔野心中交错,但现在完全可以做出抚摸后背的样子拥抱她。
“叔叔!”绘梨子喘息着抬起脸来,“叔叔,请给我些水喝。”
塔野去洗碗池边,在玻璃杯中接满水端了过来。
“不好意思。”
绘梨子一口气把水喝完,然后用左手摩挲着脖子,纤细脖颈的肌肉绷得更紧了。
“你不用硬撑。”
“对不起。”绘梨子点点头说道。
“再给你沏杯咖啡吧。”
“我要回家了。”
“回家?”
绘梨子只用眼睛做出肯定示意。
“还可以多待会儿嘛!”
“我还是回家吧。”
“有人要来吗?”
“没有。”
绘梨子摇着头并开始穿大衣,急火火的动作,看样子是个想到就做的性格。
“那太遗憾了……”
“叔叔跟我在一起挺没趣的吧?”
“不,没有的事!”
“不用硬撑啦,脸上明明写着没趣嘛。”
“没有的事!”
“那你会吻我吗?”
“吻你……”
“是的。”绘梨子绕过餐桌站在塔野面前,“可以的啦!”
绘梨子闭住眼睛噘起嘴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不知什么原因,尽管对方已经噘起嘴唇,可塔野却只是呆呆地望着。
“快点儿叔叔!”绘梨子依然闭着眼睛说道。
塔野只是看得出神,身体却一动不动。他觉得过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还没过三十秒钟。
突然,绘梨子的大眼睛宛若鲜花绽放般睁开。
“真是个怪叔叔。”
“可是……”
“再见!”
绘梨子迅速朝房门走去。
塔野马上追过去,可绘梨子却不予理睬,蹲在门口开始穿长靴。看样子像是漫不经心,不过长靴的深咖色与鹿皮大衣十分搭调。
“因为今天太突然了……我把这里的电话号码写给你,以后再来吧!”
塔野从内兜掏出名片,随即把座机号写在上面。
“如果这里没人接的话,往公司打电话也可以。”
“不要。”
“你生气了?”
“没有啊。”
绘梨子使劲摇摇头,随即翩然转身打开了房门。
“哎……”
话没说完房门已关,只听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在钢混走廊上渐行渐远。塔野想追出去却又怕人看见,所以止步不前。在脚步声消失后,他返回了阳台。
虽然刚过四点半,但太阳已经沉向西山背后,初冬明亮的一天渐近黄昏。
塔野的目光向朝南的街道追去,却没看到绘梨子的身影。由于街道不止一条,所以如果绘梨子走别的路就不可能看到。
自己为什么不拥抱她呢?……
事已至此塔野才心生后悔,对方明明已经要求接吻并噘起嘴唇,可自己却只是呆呆地望着。
自己在酒吧里既能适当地开开玩笑还能神侃一番,可到了节骨眼上却束手束脚无所作为,浑身颤抖简直就像未经世事的少年。
虽说如此,绘梨子的要求也过于唐突,尽管她已经噘起嘴唇,可自己还不敢相信她是真心。而且,她是比自己年龄小两轮的大三女生,这也令他十分介意并产生了强烈的克制心理——绘梨子与自己女儿年龄相仿,怎么能占有她的嘴唇呢?总而言之,这种刺激对于塔野来说过度强烈。
或许是成长在二战中这辈人的悲哀,塔野毕竟只会去拥抱自己主动追求到手的女人,而且也跟不上今天初逢就接吻的速度。这种举动与塔野这辈人恋爱的那个时代反差过大。
不过,虽说如此,却并不等于他对没有发生任何接触感到满足。非但如此,他甚至感到像是失落了重大物件。难得有只可爱的小鸟飞进来,却眼睁睁地把它放走了。
如果当时跟她接吻的话,现在会是怎样的情形呢?他觉得那么美丽的猎物已不可能再度飞来。
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房间里已变得昏暗,从四点到五点,初冬的黄昏会在一瞬间到来。
走廊上响起女人和孩子的声音,可能是邻居出去采购回来,现在要准备晚餐了。
塔野起身打开了电灯,从阳台上看到家家户户也已华灯初上。此时此刻,东京家里的妻子和孩子们也许正在共进晚餐,平时不太留意的家人团圆情景忽然令他怀念不已。
单身生活虽然轻松惬意,但在这种时候却会带来深深的寂寞。
塔野离开阳台坐在沙发上,餐桌上还留着绘梨子喝过的咖啡和水。
直到刚才还跟那么漂亮的女孩单独相处,简直恍如梦幻一般。
“那女孩不错!”
塔野不经意地念叨了一句,发声之后慌忙回头张望——房间里当然没有别人。
“我有些不对劲儿啊!”
塔野又念叨一句,随即倒在沙发上。
[1]北海道札幌市中央区的繁华街,是日本三大“欢乐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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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北海道乡土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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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二战时期度过青少年时代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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