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努力往这边看着,一位气势稍盛,且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感的老人,冷声道:“你怎么不上前阻拦?即便是通敌也要审问才是。”
“锦衣卫都来了,还怎么审问?”一旁的那位老人似乎也有些愤怒,一时竟然忘记身旁之人的身份,待言语而出之后,才发觉自己错了。
至少语气不该这般重,好在对方正关心那边的情况,所以并未在意这一细节,忙又补充道:“已然派人去打捞……不过这一段正是水流湍急之处,打捞上来也……也无济于事。”
仙风道骨的老人冷哼一声,怒道:“按大明律,鄢懋卿是个什么罪。”
一旁的老人微微一叹,因为这言语之中只有鄢懋卿,而没有严绍庭,多半还是因为严家的缘故,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若是按情理来说,是鄢懋卿与严绍庭逼死了苏巧巧,那么杀人偿命……”
话语未落,便被打断:“关严绍庭什么事,多半还是得到鄢懋卿的通知,才派出锦衣卫过来的。……那若是按大明律如何算?”
这般一说,老人顿时会意,他点头道:“按照大明律……苏巧巧的死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与其他人无关……即便有关,也与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关。”
这边解释清楚,那边陷入了沉默,不知是在思考如何去做,还是全然没有当回事。
露台上的痴狂还未结束,不知何时从人群之中走出一位少女,那少女过来的时候还提着一壶酒。放下酒之后,便为沈无言磨墨。
提起酒壶,却就着月光看清眼前少女的摸样,于是张了张口,只是念出两个字:“月儿。”
月儿来了,这世界上除了沈无良之外唯一的亲人。
“大少爷本来要来,被刘管家强行拉住了,他说他就这一个弟弟了,不能在让他出事。……没有告诉婉儿姐姐,但李老爷又给戚将军送去了三万两银子打倭寇,说是少爷要救得朋友,一定是好人。”
家常里短,月儿说的很艰难,越说下去,越是止不住泪水,但她知道少爷已然很难受了,自己在落泪,又让她担心。
“李婶说少爷回去在做碧螺虾仁,徐老爷又去讨你的字画了,沈惟敬知道少爷落难之后,亲自送来一万两银子,说公子还欠他一顿饭……”
话语愈发哽咽,眼泪滴在墨中,混在浓墨之中,无法分清。
沈无言轻转笔头,渐渐落下:“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判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