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真的认了命,她现在就该掉头,设法邂逅陆某某。
年轻举人可不多见,前途好,长相好,表叔还愿意牵红线,错过这家,还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她十五岁了,无论情愿与否,都必须为下辈子打算。
总不能一直在陈家吃白饭。
但……有意思吗?
她踢掉脚边的石子,把帕子铺在地上,撩起裙子坐了下来。
风吹过裙摆,翻出一朵朵花浪。
程丹若托腮远眺,心平气和地分析:凡事要辩证地看待,孤女确实很惨,但没了父权的压制,她其实获得了少有的自由。
好不容易喘口气,再给自己找个丈夫,让他行使夫权,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么。
还是要壮大自身,仅仅“孝顺”的光环是不够的。
万一陈老太太脑子一抽,要她嫁人,那是“孝”还是“不孝”啊?
胡思乱想间,背后传来脚步声。
“表哥,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在那里坐坐可好?”
说话的少年处于变声期,公鸡嗓极有辨识度。
他的同伴“嗯”了声,年纪稍大些,略显冷淡。
程丹若没动,她挑了个凸出的低矮平台休息,背后有一处隆起遮掩,没必要刻意回避什么。
那两人走到远处的山腰,在亭子里坐下。
片刻后,矮个的少年忽然起身,匆匆忙忙沿着返回的路走了。
程丹若以多年看宅斗文的经验,敏锐地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才离开石头的屁股,又给坐了回去。
走什么走,看看古代人到底有多开放,以后也能学一学,把握好个中分寸。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一抹淡雅的水蓝色出现。
程丹若忽而发觉,这个姑娘她是认识的。
顾家的五姑娘,年方十四尚未说亲的顾兰娘,顾太太的嫡亲女儿。
从仅有的几个照面看,顾兰娘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和善守礼,比活泼的莲娘稳重,交际起来,小姐妹都很愿意给她面子。
看不出来,她居然会私会男人。
程丹若挺直背脊,从缝隙中往外看。
顾兰娘娇娇俏俏立在台阶上,裙摆如若涟漪荡开,清丽婉约,头上梳着繁丽的发髻,头面是一套羊脂白玉,发簪映着光,剔透又光亮。
这一套头面,没有几百两银子下不来,怕是做压箱底的妆奁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