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他难得这样反复地重复同一句话,是在肯定喜讯的真实。
沈奚和小五爷没打过几回照面,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夜他闯书房——她掀开厚重的棉布帘子,屋里灯光照到他面庞上,白净俊秀的男孩子在羞涩地对她笑,那情形仿佛还在眼前。
热浪习习,从敞开的窗子里吹进来,远不及心里的热。
欢愉在公寓里弥漫了三日。
傅侗文定下的火车是下午四点到上海,他们一点已经到了车站。
光秃秃的站台前没有避日头的地方。
沈奚被晒得睁不开眼,错综的铁轨折出的光连成大片,是刺目的白,仿佛枕木、碎石上不是根根铁轨,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镜面。站了会儿,她怕他晒得中暑,借口是自己热得头昏,把傅侗文骗到背阴的屋檐下,打着扇子,却在给他扇风。
“头昏的是你,怎么给我扇起来了?”他把折扇接过去,为她扇。
凉风掀起她额前碎发,一丝凉意敌不过蒸腾的热气。
沈奚把扇子拿回来,心虚解释说:“你要是中了暑,谭先生会骂我。”
她紧着扇起风,把他黏在背脊上的衬衫拉高了,让他能舒服点。
“中暑也好,做病人有做病人的妙处。秀才渴病急须救,偏是斜阳迟下楼。”他道,“央央还记得吗?就在广和楼那一折里?”
她窘着笑着,踢他的皮鞋。
当然记得,这是戏里秀才急着要洞房的词。
再不拦他,只怕下一句就是“沈沈玉倒黄昏后”了……
阴凉处的两边都站着傅侗文的人,听不见他们之间的详细对话,只瞧着那题了字的折扇在两人之间,你拿回来,我抢过去,是争抢什么呢?没人瞧得懂其中门道,但也明白,三爷这是在和沈小姐逗闷子呢。
这婚事是真要近了。
到四点十分,有火车进站。
不是他们等的那一班,是从南京来的。
其实,傅侗文和沈奚都有心理准备,火车历来都是晚点,他们今日早做了要等到日落的准备。他望着站台上下车的旅客散了,车停到铁轨尽头,等明日返回南京。
“刚通火车时,还没人敢走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