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遥遥地看着床那边的人,似乎是不愿掺和这场父子争斗。
傅侗文接了周礼巡递给他的文件袋子,摊开在腿上,从西装口袋上取下一支钢笔:“父亲启程来沪前,我们就有了口头协定,今日不过是补上一份文件。这份文件签署完毕,我会按照我的承诺,为父亲负担所有的治疗费用。”
他把钢笔递给傅老爷。
“我就只剩这两处宅子了,还有股票,侗文,你拿得太多了,这两年你的身家有半数都是傅家的。”傅老爷颤抖着肿胀的手,压在白色的棉被上,“侗文,你为何要将傅家逼上绝路?”
傅侗文不答,微笑着说:“对于傅家的人,我也会按照这份文件上所说的,把各地公馆分配给各房,还有每个子女十万银元,这些都不会少。”
这是他给兄弟姐妹的交代。
“父亲很清楚,把它们交给大哥,父亲的其他子女都不会受惠。倒不如交给我,”他耐心地劝说,“我对自己的弟妹,还是会照顾的。”
傅侗文一句句的“父亲”,掷地有声,在这幽昧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纵然是见过傅侗文被他父亲关在宅院里的惨状,沈奚也被最后这句“侗文”触痛。
家破人亡,这四字没人比她更了解。
她恍恍惚惚地看到了沈家的牌匾,沈家宅院,沈家的家眷仆从在欢声笑语地逗趣着,小姐小姐地唤着她,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抱起来,是哪个哥哥?她辨不清。太久了,久到忘记了自己的家人,反而只记得傅侗文。
那个坐在病床右侧,以后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你卖了北京城里的院子,傅家就真散了,完了……”傅老爷试图睁眼看清面前这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儿子,却是眼睛肿胀,眼前尽是花白雪影,“侗文啊……”
傅侗文打断父亲:“光绪三十年,我求着父亲去救侗汌,父亲不仅不顾侗汌的性命,还把我困在宅院里三日,那时傅家就散了;两年前,我让父亲给侗临个机会,父亲却将他送去滇军战场。”他顿了一顿,笑了起来,“后来,父亲将六妹送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