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寂寞的静。
许栀下意识捏住袖口,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李斯说得不无道理,但嬴政没有立即表态,转口问了她。
纵然嬴政对她极尽宠爱,但她这个父王不是一般人。
悄然令她背上浸了层薄汗。
还好她出门的时候喝了很多薄荷叶,让嗓子处于无感的麻痹状态,这才能开口说更多的话。
“叛乱出现之后。廷尉大人之言不无道理。若能防范于未然。”
嬴政笑笑,“如何防范于未然?”
韩国贵族从来就没消停,这令嬴政很是愤怒。
许栀想起现代社会对溥仪的处置,这就是个现成的模版。她是个现代人,这大概是她能回答这些问题的底气。
“韩楚贵族治国。治世百年,未有建树。大秦亡其政权,收其民心,正如武王亡商。六国宗族离心,大臣不亲,百姓不附。乱则杀,安则治。先周制周礼以为治,秦亦可制秦法以为系。”
礼仪待之,利剑刺之,武力震之。
许栀对于秦的未来,将多数希望寄托在儒法并存,循序渐进。
李斯笑了笑,“公主殿下见解颇深。”他与嬴政视线交汇间之后,嬴政对于王绾的书信更有了可以直接拿给她看的想法。
嬴政旁的没说。临走前,看了一眼漆案上的竹简,便同冯去疾离开。
大殿又重新只留下了李斯与嬴荷华两个人。
侍女又给许栀端来一碗补品。
许栀抿了一口。
梨汤很甜。
一圈又一圈的沉淀物是雪白的梨肉,像是很多属于过去的尘埃全部翻滚上浮。
李斯看了眼嬴荷华,手上握住那卷竹简,欲言又止。
“此情此景,我不免会想起当年的那叠梅花酥。”
李斯闻言,手上展开的竹卷也不由得凝滞片刻。
许栀搁下汤勺,“偶尔感慨,不知廷尉还记得么?”
“臣记得。”李斯迟迟没有将竹卷递给她。
“廷尉记得就好。既然有言,但说无妨。”
“寿春已破。无论何人于此间跳乱,楚国亡国几成定局。”
静默间,许栀离案起身。
李斯将王绾的飞书放在许栀面前,她真正明白了李斯的意思。
“您,是大秦的公主。”他说。
简短的十来个字,却犹如冰刀直截了当地插进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