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头看她,她跪在榻前的踩板上,脸上带着无比的诚恳,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两只眼睛澄静得像天空一般,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离他那样的近。他没来由的觉得一切都值得,计划失败了,自己还受了伤,这些都是小事,好像他们认识到现在,她都没有正眼瞧过他,这会子好了,他暗暗地想,往后她能记得他长得什么样了,走在人堆里也能认出他来了。
伤口的创面比较小,按了一会儿,血差不多已经止住了,不过不忍心拂她的好意,便伸手递到她面前,想了想,安抚道,“爷们儿家,这点子伤不算什么。”
她不应他,一圈一圈仔细给他包扎好,又到盆里绞了帕子,把他两只手上的血干净,再投帕子的时候整盆水都染红了。她忐忑地回头看他,这人古怪得很,在他跟前总觉得提心吊胆,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她心里盘算起来,要不要趁现在往他来的方向探一探?或者他一时疏漏,忘了把那机栝关上也未可知。犹豫了一会儿假意道,“这里可有什么金创药吗?我找来给你敷上吧,伤得这么重,万一耽搁了就不好了。”
他微抬高了那只手下地,越过她往外走,边道,“这里哪里来的药,我上去就是了。”
毋望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就不问他了,这下也没办法了,就远远跟在他身后探探虚实吧。
朱高煦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拧起了两道入鬓的浓眉,细看了她的嘴角道,“这火上得厉害,这么漂亮的嘴唇若是破了岂不可惜?”又瞧她身上一片狼藉,暗道将她关在这里终不是长久的方儿,女孩儿家身娇肉贵的,万一一个疏忽把她弄死了,不是白操了那几日的心了。
毋望只当他又起了什么邪念,一下隔开了那只手,怒道,“你别当我怕死,你若动手动脚,我就再扎一次给你瞧瞧。”
他拿眼乜她,面上微有薄恼之色,咬着牙道,“你且试试,本王可没那么好性儿,拿死吓唬我?不中用你前脚死,我后脚便叫你的心上人来陪你,谢家你撂手不管,裴臻你也不管了?惹恼了我,一个也跑不掉!”畅快地发了一通狠,看见她憋红了脸,又觉得好像过了些,心思转了转,放轻语气道,“刘姑娘春君,你同我犟没什么好处,何苦找不自在?我要真想对你不敬,还用得着等到这会子?我待你是真心的,只可惜你不领情罢了。”
毋望不耐烦地转过了身,心道这副嘴脸叫人厌恶,叔嫂通奸的事都做得出来,还说什么真心,他的真心要是用在她身上,压根儿没什么值得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