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传出低低的哭声,听着像清如跟前的绿缀,呜呜咽咽说:“奴婢有罪,要是奴婢非跟着姑娘,姑娘就不会出事了。”
二奶奶明氏接了话茬,“这话我也正想说呢,太太要怪就该怪二妹妹身边的丫头,是她看护主子不力,才害得二妹妹遇上了这种事。如今她既知道错了,我看打三十板子就是了……”边说边扬声叫外头婆子,“来人,把这丫头叉下去……”
“二奶奶也太性急了点儿,老太太和太太都在跟前,哪里轮得着我们做媳妇的插嘴。”
结果大奶奶话才说完,就听白氏呀了声,“大嫂子这话不对,二嫂子也是为二妹妹好。这样不知事的丫头摆在身边,终究是个祸害,将来跟着主子做陪房,不说助益主子,只怕带累主子也未可知。”
白氏寻常像个锯嘴葫芦,一旦出声,也是直击靶心的厉害人物。如今二姑娘都成了这模样,天下哪个男人要她,还谈什么陪房不陪房!这话分明是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扈夫人机关算尽反落得这样下场,满屋子瞧瞧,竟是连一个帮腔的人也没有,她脑子里发晕,胸口发堵,气得坐在圈椅里,只剩倒气的份儿。
然而事还没完,又有隆隆的脚步声传来,门上守园的婆子被人拔草般撂到了一旁,一列殿前司的班直长驱直入,那架势,简直有如抄家一般。
抱厦里的正则三兄弟惶惶迎了出来,老太太先前还昏沉着,这会儿也站起来赶到了廊下。
“殿帅……”正则试图拦阻,“殿帅有何公务,前头说就是了,二门里全是内眷……”
沈润笑了笑,“没什么不妥的,某有要紧事,事关贵府二姑娘,要禀报你家老太君。”
正则拦不住,人已经到了上房。老太太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不知殿帅驾临,有何贵干啊?”
沈润随意拱了拱手,“老太君,贵府上出的事,已经有人呈报殿前司了,沈某不放心,特来瞧瞧四姑娘。”
这回不用找幌子,指名道姓地来见人,清圆藏在人后,他也把她翻找出来,拽到灯前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姑娘的皮肤细嫩,脸颊上鲜明的掌印还没有消退,五根指印根根坟起,肿得老高。他看着,面上浮起阴冷的笑,“四姑娘,是谁打了你?”
自从回到谢家,清圆受了太多不公的待遇,因为她没有依仗,万事只好自己扛着,背后无人时,从来都很坚强。可是现在很奇怪,他不过问了一句,她的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也后怕,如果不是事事防备,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