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在屋内蔓延,大概好几分钟后奚玉汝才有了动作。
他用力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觉得全身上下每一块皮肉都在发痛,最后追根溯源,发现是左胸膛跳动之处引导的强烈身体感受。
或许真的要结束了,他想。
香雪兰本来就不属于他,所以他也不应该将它带走。
他做不到的断舍离,命运帮他做出了选择。
就这样吧,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想。
奚玉汝慢慢地抬起头,收回了落在香雪兰上的视线,也没有再看黎奉。“保洁来了会收拾的,我走了。”
而后,他将那扇门彻底打开,也终于毫无负累地走出了那套房。
几秒后,门又轻轻地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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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奉站了一会儿,只是一会儿,等房中什么声音都消失不见之后,他缓缓地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被摔弯了茎叶的香雪兰。
藏在泥堆中的陶瓷碎片太过隐秘,他没发现,于是被割了满手的血。
血和泥混在一起,结合出了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难看的、低劣的、丑陋的、肮脏的……连黎奉自己都觉得厌弃的。
香雪兰是杂种,黎奉也是。
香雪兰被奚玉汝放弃了,黎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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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不疾不徐地在西江大桥上行驶着,穹顶不知在何时又堆积起了乌云,又湿又凉的风从车窗的缝隙中钻入,潮湿地贴在奚玉汝的身上。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迟迟地察觉到指根处的异物。
脑袋空了大概有十多秒,而后奚玉汝不自觉地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兴奋的游客、恩爱的情侣、悠闲的居民……西江大桥上还是如此,年年岁岁都不曾改变。
他迎着湿黏的风走到桥边围栏处,眯眼倾听了一下风掀动水面的声音。
几秒后,奚玉汝轻吻了一下无名指的素圈戒指。上头磨损的痕迹很重,早失去了刚购买时的光泽。
毕竟八年了。
“我爱你。”他对着戒指轻念了一声,接着毫不犹豫地将戒指摘下,丢入了桥下的奔涌不停的西江江水中。
它或许发出了很小的声音、或许溅起了很小的水花,但终究很快归于了沉寂。
回到车中的时候,他听见车载广播用又沉又闷的声音播送着明日的天气。“……a州明日将会迎来局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