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说,昭武帝半夜在寝宫之内召见重臣,共议对策,人都消瘦了不少。
此等大事,颜子廉懂得点到为止,燕思空再想打探,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他只是面有愁容地说,大晟近年国运坎坷,若天意如此,人力难为。
燕思空却在内心唱反调,他不信天,天若有眼,何使人间多残酷,他只信他自己。
一想到此刻昭武帝夜不能寐,谢忠仁寝食难安,而葛钟更将陷入左右两难的绝境,他就感到痛快极了,小时候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眼看着所爱之人一个个惨死,现在他长大了,他要掌控别人的命运,更多人的命运,甚至是天下苍生的命运!
谣言四起的几日之后,有“闻风奏事”之特权,以弹劾、批判君臣子民为几任的六科给事中之一的蒋零郑重上疏,言梁王意图谋反,劝昭武帝削藩。
多日来的沉默,皇帝也好、朝臣也罢,恐怕都在等这么一个人,站出来说出“削藩”二字。
此二字之沉重、之凶险,不复赘言,皇帝不能主动提削藩,那有违祖宗遗志,大臣也不敢主动提削藩,谁提谁就可能是第二个晁错。
那晁错便是因为主张削藩,削出了七国之乱,最后皇帝为了平息藩王愤怒,将其弃市。
可朝廷再是昏腐,也一定有不畏生死之人敢于直言,晁错虽死,却名列青史,天下有识之士,以千古留名为最高理想,遑论一死。
昭武帝佯怒,将蒋零当庭打了十仗。
这一打不要紧,言官们深受鼓舞,轮番进言,为官之人若能被赏庭仗,无论打死打残,都是光耀门楣之事,因为那是敢冒皇威、恪尽忠诚的凭证。
短短几日,原本极为禁忌的“削藩”二字已是甚嚣尘上。
最后已没人说得清,是昭武帝风闻梁王想反才想要削藩,还是梁王风闻昭武帝想要削藩才想反,二人原本一个没有削意,一个没有反心,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
燕思空不动声色地蛰伏于暗处,眼看着事态朝着自己的谋划疾驰而去。而每每想到葛钟在经受着怎样的折磨,他都感到无上的愉悦,若只是想要这帮狗贼的命,几个刺客便足矣,但他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命,他要他们身败名裂、尝尽凄苦地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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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未化,夔州传来急报,夔州守备被奸细刺杀,而后打开城门,鲍云勇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夔州,当洛阳派出的两万平叛军抵达夔州时,已是“城头变幻大王旗”。
虽然梁王并未像传闻中那般与鲍云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