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 游廊下走过一串仆从,个个手中端着托盘,开始准备年夜。
湖边的栈道上, 两个人影站在灯柱下,隔着湖面, 便是贺勘的书房,隐隐一盏灯火。
“怎么说的?”孟元元心中陡然生出紧张。
“什么记录也没有,”贺勘摇摇头,将贺滁的信拿出来, 交到她的手中,“只记着出海时的日期。”
孟元元打开信来看, 借着头顶灯笼的光线,逐字逐行看完。正如贺勘所言, 只有出海日期, 旁的什么都没写。
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她之前可听古先生提过一些,说父亲的船毁了,有可能是官家所为,牵扯到官家, 不管是真是假,总会提两笔不是吗?而上回在清荷观, 诸先生更是与她明言, 在市舶使有关于父亲的记录, 虽然是十年前的。
不管如何,到底孟家当初拥有最大的海船, 怎么可能一点儿记录没有?
见她皱眉思考,贺勘心中生疑:“元元,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孟元元回神,心中纠缠着十年前的事,完全理不清。他问她知道什么?让她如何回答?那么十年前,是不是孟家害得陆家覆灭?而追杀他的,是否也是……
“十年前的火珊瑚,”她垂下眼帘,视线中是攥紧的信纸,皱巴起来,几欲碎掉,“可能和我爹有关。”
贺勘一愣,夜风扬着他的斗篷,脸上闪过不可思议,嘴角动了动:“元元?”
“嗯,”孟元元深吸一口气,扬起脸看他,“是,我爹的一本笔录中记着,当初没太在意,直到后面阿伯跟我说,那珊瑚是我爹带回大渝的。”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惊诧,突然觉得心口憋得厉害。
“还有,这件事几乎可以确定,”她极力让自己稳住神情,抑制着声音的颤抖,“因为诸先生也说,当初珊瑚就在我家……”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手指抓紧了袄边,眼眸无法控制的涌出些水汽,面前男人的俊脸变得模糊。
贺勘站在风口处,背后就是黑黢黢的湖水。
他知道外祖父应该和孟家有些交情,但是官与商总不会走得太近。
“怎么哭了?”他双手捧上她的脸,指肚帮她抹着眼角,嘴角勾着柔和的弧度。
孟元元本不想哭,只是被他这样一说,便没忍住溢出一串泪,偏得看见他还在笑:“你,我,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