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崔颂”清楚地知道他的处境。如果“搦朽”是戏志才的马,如此重要的事,他应当会提醒自己。
莫非是“崔颂”忘记了?
脑中闪过熟悉的脸,好似运筹帷幄,什么事都了然于心的可靠模样,崔颂实在无法相信“疏忽”这个理由。
——不要轻易地相信他人。
这虽然是另一个自己告诫他的,但若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去相信——比起初次见面的戏志才,他宁可相信“崔颂”。
所以……问题如果不是出在“崔颂”身上,这“搦朽属于戏志才”一事,必是子虚乌有。
是戏志才撒了谎?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崔颂几乎按捺不住狂乱的心跳,状似无奈,实则警惕地盯着戏志才:
“志才莫要与我玩笑。‘搦朽’虽顽劣,若要舍予志才,我是万万舍不得的。志才若是喜欢,改日我另寻一匹良驹,簪缨戴冠送入志才府中。”
戏志才摩挲着马颈,适时露出遗憾之色:“那便罢了。”
天气尚未变得酷热,崔颂的后背已冒出一层热汗。
他赌赢了。可戏志才的样子,实在叫他摸不准刚刚的话到底是试探,还是单纯的玩笑。
是玩笑便罢了……如果是试探,那岂不是说明,戏志才已对他生出了疑心?
崔颂回想另一个自己的神态与言行,实在不知自己是哪儿出了纰漏。
他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对之前的机锋毫无所觉,笑问戏志才是否用了早饭。
见戏志才摇头,他遂提出共进早餐的邀请。
即便如今的崔颂在权谋方面有所欠缺,但他近乎本能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越是引人怀疑的时候,越不能后退。所谓虚虚实实,他表现得越泰然,便越能减轻戏志才的怀疑。只要他不作死,不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来,谁能轻易地往“换了芯子”这方面想呢?
想通了关窍,崔颂愈加镇定。戏志才与崔颂一起吃完早饭,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没有再多说别的。
崔颂不知道戏志才是否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但他一点也不慌张。比起言语试探,在行为举止方面,他可以说是无需担心。且不说他在这几个月与另一个“崔颂”的相处中,有意无意地记住“他”的喜好与习惯,光凭这具身体留下的本能,便足以令他撑过绝大多数场合而不露馅。
吃完饭,崔颂开始准备今日的行程。
除了再去长安狱探一探,他还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