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之地,坐井观天。有人造桥,造福乡人,然桥年久失修,无人愿出资修葺,桥塌了,当怪罪于谁?乡人耶?造桥者耶?”
宦官制度就像是桥,最初对东汉的统治大有裨益。可以说,如果汉和帝不提拔宦官为自己夺权,以东汉皇帝继位时的幼龄,东汉政权早不知道被外戚毁成什么样了。然而随着时间的增长,桥老化了,宦官之制的弊端也就逐渐展现出来。后人不思改良制度,任凭弊端恶化,把宦官们养成一匹不逊于外戚的恶狼,贪污受贿、攻讦士人,将大汉政权搅得一团糟。这要怪谁?开创宦官参政制的汉和帝?
曹操听得入神。他的父亲作为宦官嗣子,从小在宦官家庭长大的他可以说是相当了解这一群体。
弊病自然有,可要把汉室倾颓的罪过全部扣在宦官头上,那简直是笑话。
制度未改,就先把宦官除尽,不说宦官会不会临死反扑,光说内宫的运作,必将全然瘫痪,介时产生的混乱,绝不比现在少。
是以,尽管他一直以士人的立场自居,尽管他明知道自己身份微妙,被大将军与众多士人排斥,他还是在公开的场合,在诸多策士面前,直言“若欲治罪,当除首恶”。
结果被何进与袁绍反嘲了一脸。
心塞了很久的曹操,未曾想到会在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人的口中听到与自己相似的观念。
“天下愦愦,独宦官之罪耶?”嚼着这句曾让他勒马伫足的话,曹操宛然一笑,示意垆主再给他端上一坛浊酒,斟满一碗,朝着那少年郎的背影遥遥一敬。
这边,一股脑地朝何进丢了个辩证主义炸弹的崔颂终于冷静下来,告诫自己这里不是现代社会,碰到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思想是件很正常的事。
他晃悠悠地起身,抚平衣上的褶皱,朝何进并手一揖。
“一时无状,望足下海涵。”
说罢,毫不犹豫地,摇摇晃晃地走出酒肆。
“且慢。”
崔颂停下脚步,被酒精晕染得冷光潋滟的眸中略过一道暗芒。
“那么依君之见,以何大将军如今的处境,该当如何?”
以何进如今的处境,该怎么对付宦官?
崔颂回想脑中寥寥关于何进、不甚清晰的回忆,道:“凡事留一线。除恶必尽。”
这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要么,不要将宦官逼得太紧;要么,将宦官斩尽杀绝。
但凡历史上的何进二者择一,都不会落到最后那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