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道:“我就看看。”
确实好奇。
老人像是听见了个笑话,“不然你还能做啥?”
陈平安笑着点头,“不能做什么,只敢保证不耽误各位师傅忙正事。”
出门在外,有两个称呼,哪怕不讨巧,也不会惹人厌。
一个是先生。一个是师傅。
碰到像是读书人的,喊先生。碰到手艺人,就喊师傅。
老人大概是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小子识趣,总不好继续埋汰对方。
陈平安对此确实很习惯,半点不觉得窝囊。
轻轻跨过门槛后,双手笼袖,很快就停步,仔细打量起屋内的一切。
陈平安喜欢这里的氛围。因为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觉,好像回到了年少时的龙窑窑口。大家默然,各司其职,所有该说的言语,都在手头。
就像一座避暑行宫,也未必欢迎某位大剑仙的造访。跟剑修的境界、剑术高低无关,不过是术业有专攻。
在春幡斋,晏溟,纳兰彩焕,韦文龙,每天算账都很忙碌,而那位避暑行宫的扛把子,米大剑仙在那边,桌子为何靠近大门?当然是每天当那门神,做做样子而已。米裕心宽,每天还能喝个小酒儿,翻几本杂书,优哉游哉,就那么打发光阴。
所有的一技之长,其实都是一座小天地。
龙窑烧瓷的老师傅,肯定没有福禄街、桃叶巷那些大姓人家有钱,但是小镇富裕门户,如果要买瓷器,去窑口那边挑选“次品”,那就别拿捏有钱人的架子了,乖乖捎上几壶好酒,见了面,放下酒,开口说话,还得次次在姓氏后边加个师傅的后缀。
陈平安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当个木头人,约莫一炷香功夫,始终一言不发,才悄然离去。
老修士瞥了眼门口那边,觉得这个年轻隐官,还算守规矩。
在另外一处,陈平安发现屋内一拨人,好像精通长短术。
又一处,墙壁上悬有一幅幅堪舆图,练气士在对照文庙的秘档记录,精心绘制画卷。是在纸面上,拆解蛮荒的山河地理。
又一处,陈平安驻足良久,屋内修士脾气极好,虽然不像先前那位匠家祖师,没有认出陈平安的隐官身份,但是都有笑脸。
原来是计然家。别出商家,自成一脉。正在计算几条跨洲渡船的账目结算一事。
在鳌头山那边,刘聚宝所在府邸,这位皑皑洲财神爷,正在掌观山河,大堂上出现了一幅山水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