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的呼唤惊醒了他,他抬起头来,依云正笑着敲打他的手臂,说他像个人定的老僧。她提议高皓天开车,带她和碧菡出去玩玩,碧菡开心地附议,带着个甜甜的笑。他没话说,强烈地感染了她们的喜悦。于是,他们开车出去了。
他们有了尽兴的一日,去碧潭划了船,去容石园看猴子,又去荣星花园拍照。这天,碧菡穿了一身的绿,绿上衣,绿长裤,绿色的缎带绑着柔软的、随风飘飞的头发。依云却穿了一身的红,红衬衫,红裙子,红色的小靴子。她们并肩而立,一个飘逸如仙,一个艳丽如火,高皓天不能不好几次都望着她们发起愣来。
黄昏的时候,他们坐在荣星花园里看落日,大家都有些倦了,但是兴致依然不减。他们谈小说,谈文学,谈诗词,谈《红楼梦》,谈曹雪芹……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她们的脸,照亮了她们的眼睛,在她们的头发上镶上了一道金环。高皓天坐在她们对面,只是轮流地望着她们两个人,他常说错话,他总是心不在焉,好在两个女性都不在意,她们正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气氛里。
“喂!皓天!”忽然间,依云大发现般地叫了起来。
“什么事?”高皓天吓了一跳。
“你猜怎么,”依云笑嘻嘻地说,“我忽然有个发现,把我们三个人的名字,各取一个字,合起来刚好是范仲淹的一阕词里的第一句。我考你,是什么?”
高皓天眼珠一转,已经想到了。他还来不及念出来,碧菡已兴奋地喊了出来:
“碧云天!”
“是的,碧云天!”高皓天说,“怎么这样巧!这是一阕家喻户晓的词,以前我们怎么没发现?”
“碧云天,黄叶地,”依云已背了出来,“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她念了上半阕,停住了。
“黯乡魂,追旅思,”高皓天接下去念,“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念完,他望着那落日余晖,望着面前那红绿相映的两个人影,忽然呆呆地愣住了,心里只是反复着“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那两句。不知怎的,他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想流泪,一阵不祥的预感,无声无息地、浓重地对他包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