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与怨愤,狠辣与柔软。
无关风月,简宁心有所觉地上前一步,用力地、几乎是撞上去地抱住了他,隔着十几年的岁月,抱住了那个留在废殿中无助等死的孩童。
云澜舟恍惚着抬起手,抓住了简宁后背的衣服,渐渐五指收紧,堪称贪婪地将人往怀中送去。
胸口相贴,简宁在颇为窒息的怀抱中寻到了最亲密、最踏实的安全感。
一瞬中,他穿过了寥无人烟的乱葬岗、摇摇欲坠的景阳宫废殿、贵不可言的宝刹仙台,穿过了形单影只、不瞑惨死,也穿过了意气风发、爱憎嗔痴那数万万个回首的瞬间。
他自只言片语中来,又自鲜血淋漓中去,在世间艰难踩出的几个脚印,已是千方百计、竭尽所能留下的一缕不足为外人道的生机。
树影犹春,池光未寒,简宁嗅到那带着丝丝血气的兰花香,清极舒和,他抱着云澜舟,也抱着落入凡尘的一捧曜灵舒光。
王府正院比偏院大不了多少,进了寝殿后,简宁四处望了望,看得出来这是个临时居所,只是一切陈设都与曾经的景阳宫颇为相似,云澜舟想家了吧,不是想念皇宫,是想念过去有亲朋在侧的时光。
简宁坐在罗汉床的一侧,窗棂半开,日光熹微,屋中暖炉烧得很旺,甫一进去,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简宁在外摸爬滚打风餐露宿了半年,对冷热十分敏感,他发觉自己身侧蔓延着阵阵寒气,不似外面吹进来的,应当是云澜舟身上散发出来的。
云澜舟一身银甲,清早便策马去了趟郊外,收拾完太子遗留的私兵后赶回来,连夜奔波,骨头也冻僵了。
不用问,简宁单瞧见云澜舟眼睫挂着的露水还没散去,就知道他多半是处理军务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几天几夜,到此刻才有力气回府歇息。
简宁起身帮云澜舟卸下了甲胄,又顺手从罗汉床床侧取下狐裘披风,细细抚平褶皱,披在他身上,云澜舟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反应,仍由他动作,脸色木然,不知是冻得麻木,还是对简宁这突然的“诈尸”难以适应。
云澜舟其实是不敢动,他在梦里见过许多次简宁回来的情景,每次只要他伸手去触碰,简宁变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久而久之,这个梦就像一根高悬在头顶的鞭子,时不时地抽他一下,尽管如此,每次都会让他忍不住去抓住那根鞭子带来的甜头。
这回是不是梦?云澜舟也不知道,他感到身上的衣衫轻了很多,接着一双温暖的手贴近了他的脸,在他耳廓和眉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