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然温缓的笑容,抿了抿唇:“太傅,此信来得蹊跷。依照贾总兵那滴水不漏的性格,定不会直接将这些事写于纸上,还堂而皇之地派人寄给了宋尚书。印戳与纸张越看起来毫无破绽,此事便越可疑。还有那账目,每一笔账目,从万两到五钱,事无巨细地记录在案,真得有些过了头,便假了。”
“殿下游历三年,果真成长了许多。”王安和欣慰地捻须颔首,狐狸眼睛微微上扬,“账目信函只是个引子,是真是假本就无所谓,只要,信上所书皆事实便好。”
李昀手指轻轻摸着潮湿冰凉的玉栏杆,沉吟片刻。
“太傅借一纸假密函,将真兵败一事揭开,又将宋尚书送进三司,目的是将宋尚书的贪污之事昭白天下,意在兵部尚书之位。而曹都给事中...”
“宋之远在兵部呆得太久了,已经忘了,当年是谁将他提拔到中枢的。也忘了,这应有的为官之道。至于曹化。”王安和放轻了语气,宛如品茶般悠闲,“的确不配在六科任职。”
李昀静静地看着王安和。
“殿下,您有话尽可直说。”王安和心知李昀心中有话,便笑道。
李昀扶着冰凉的白玉栏杆,雨水划过指缝,抓不住的流逝。
他缓缓垂眸,道:“今日之事,您与兄长是否早就知晓?此信,究竟出自兄长的手笔,还是...您?”
王安和赞赏道:“此信,下官并未插手。”
李昀攥着栏杆的手紧了紧。
“我以为,老师与兄长不合。”
“天下人皆以为,摄政王与殿下不合。”
李昀转身看向王安和,右手攥着潮湿的凉玉栏杆,眸光藏着凝重。
王安和见李昀执着地用目光追问,笑了。
“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他笑道,“殿下熟读史书,该知道,天下熙攘,利字当头。”
王安和亦搭手上了栏杆。
“裴王想要把贾厄从总兵位置上拉下来,而下官亦有心肃清朝政蛀虫。既有共同利益,自是一拍即合。”
李昀眸光微垂,低声应是。
王安和站在他身侧,敛了笑意,望向远处层叠金殿,捻须道:“这朝堂上,每个人都有私心和软肋。若是能握紧他们的弱点,天下无不可做之事。”
李昀抬眼,眼帘映着暴雨,神色晦暗。
“那,太傅的私心,可敢告知学生?”
王安和笑着拢袖,轻缓一礼:“下官一生为大庆计,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