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上他给我铺就的坦途,却头也不回地奔向了你给我的那条崎岖小路。你说,他怎么能喜欢你?”
裴醉眼帘一展,眼底笑意很浓:“唔,他这可就错怪我了。我啊,可是无辜得很。”
“嗯?”
这次轮到李昀微微怔了一下。
“李元晦走的每一步,都是凭心而行。为兄从来都不能左右你的方向,王首辅也不能。”
裴醉伸出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李昀白玉似的侧脸。
他的指尖有薄薄一层茧,留在皮肤上的触感有些粗糙,可却无端地能让人心中安定。
李昀静了一瞬,忽得双臂撑在裴醉身侧,俊秀的容颜在裴醉眼前不断放大,直到两人呼吸交缠。
“凭心而行,这话说得豪迈。可是有时我在想,被人逼着前行,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不必思考,也不必承担那些因为选择而带来的未知风险,也不必承受因为放弃而带来的痛苦。闭上双眼,捂起耳朵;丢掉真心,放弃坚持;遵从先人教诲,顺从大势所趋;被人推着走,省心,也省力气。若我按照父皇给的路走,按照太傅指的方向走,或许,我就不会受这么多折磨了。忘归,你怎么说?”
裴醉定定地望着李昀,表情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无波,只是那乌黑的睫毛衬得他的脸色格外苍白。
李昀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裴醉,嘴唇紧紧地抿着,连呼吸也急促了三分,似乎提问者要比回答的人还要紧张焦灼。
李昀一直在等。
等裴忘归反驳他,不再压抑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
阔别五年后再见,裴忘归一直对父皇的事情三缄其口,从来不曾露出半点怨怼;就算太傅重伤了他,也从来没有表露出对他的憎恨;他被囚在承启高墙间的三年,风云更迭,无数祸事皆因此而起,那些无法填补的遗憾,他也只是狠狠压下,从来不曾在人前提起。
可他真的不恨吗?
他怎么可能不恨?
这些恨意与遗憾日夜锥心,他的身体又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李昀暗自攥紧了床褥,目光凝在面前的人身上,半刻不敢移开,生怕错过那人一丁点的意动。
裴醉的胸膛缓慢地起伏着,呼吸缓缓落在李昀的耳畔,犹如帐外盘旋的长风悠悠。
那人的眼眸很平静,如同最安静的深海水渊。
李昀在他眼底看不到任何的波澜。
好像,唯有在那人病得神志不清的时候,才能勉强窥见他心底那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