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扇子似的长睫毛将上面积着的一小团雪扫了下来,看着无辜极了。
周明达哭笑不得,连忙跑了过去,替他拨去头顶白狐狸毛似的松散积雪。
“周先生腿脚不便,慢些。”李昀从雪里伸手搀扶着周明达的手臂,却意外地发现老夫子的手臂有些枯瘦得不像话了。
“别光记挂着老夫。这臭小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看殿下的身体,来,快坐过来,别着凉了。”
周明达把李昀引到庭院里的火炉旁,那氤氲热气如春风拂面,驱散了几分寒意。
李昀轻轻拨散肩上的积雪,斯文地一掀狐裘,端正地坐在皮毛垫着的木圈椅上,接过周明达温的一杯酒,放在手心里握着,不时小口小口地抿着,温润而稳重。
“先生,吏治考核结果整理已经过半。居高位不作为者,十之有六,收受贿略者,十之有八,陛下震怒,朝野震惊。”
“这一笔笔糊涂账,都是枉顾人命造的孽啊。”
“陛下令太傅全权整顿吏治,先自督察院与六科自查,后又使吏部自省。”
“如此甚好。”
“太傅前日于天一阁与六部九卿商议,重提前代罗阁首的‘考格法’。”
周明达听到罗渊的名字,眉眼闪过一丝怀念,安静地将手中的酒洒在了雪地之上。
“难得,王闲之那老匹夫,还记得师父留下的条文政令。”
李昀学着周明达的模样,抬手洒清酒入雪地,灼出了一道浅浅的水痕。
“或许,太傅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不管是归一令,还是考格法,都是罗阁首的未竟之志。我有时也会想,这些年,他所布下的局,是否都是为了重启这些政令。”
“别往他脸上贴金。”周明达撇了撇嘴,十分不屑的模样,“说他心有大志,我信;说他没有私心,我半点都不信。”
李昀沉默了片刻,轻而坚定说道:“我信。”
周明达不怀疑李昀话里的真诚,心头反而更加憋闷,抬手灌了一口酒,转了个话头。
“宋之远和六科贪腐的案子,也趁着这个由头结案了吧。”
“是,宋之远已经被陛下亲手罢黜兵部尚书位,由廉成平廉侍郎接替。吏部尚书位仍是空悬,太傅的意思,且继续吊着高家和崔家,任由他们互相内耗。”李昀似是想到了什么,从向文手中接过一本账簿,抚平褶皱后交到了周明达手里,“之前,开仓放粮,高侍郎亲自下场,稳定了承启的米价。先生请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