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神活络,措辞谦和,很讨人喜欢。只是他在法场笑得一团和气,莫名让人觉得诸多违和。
苏旭微微赧然:“单大人谬赞了。”
他略翻案牍,才知此次秋决只有一名女犯,罪名是勾结奸夫,谋杀亲夫。
苏旭一皱眉头:世上居然有如此心肠歹毒的女子!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他便听到单知县指着案卷对自己侃侃而谈:“犯妇胡氏与小厮通奸,以砒霜之毒谋杀亲夫查渊瑜。人证物证俱在。奸妇在押,奸夫在逃,罪在十恶。本案已上报顺天府、顺天府报刑部,已过朝审,圣上勾决。案情分明,铁证如山。此案能结得如此干净利落,实在仰赖陛下英明果决。”
苏旭感激单大人为自己耐心解说公务,他默想一想,道道手续都循规蹈矩、分毫不差,不禁真心夸赞:“单知县娴熟公事,怪不得考绩卓越,是吾辈官吏楷模。在下钦佩不已。”
单知县神情些微古怪,他轻轻摆手,似是谦辞。
正说话间,不觉秋阳灿灿,午时将至。
一名身着囚服的女犯被五花大绑捆到法场。
苏旭从未见过待决囚犯,不禁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个女犯至多十七八岁年纪,虽然蓬头垢面,难掩稚气未脱。人到此时,已经吓得瘫若烂泥。那小女子泪流满面、体似筛糠,身量伶仃瘦弱,被刽子手拎上刑台,直如待宰羔羊一般。
苏旭看女囚,女囚也看苏旭。
她眼见这位陌生面孔的大人端坐正位之一,仿佛是个可以做主的新官。女囚见他,似是见了最后救命稻草,她强挣着直起身子,面向苏旭大声哭喊:“民妇冤枉!大人救我!民妇是被屈打成招的!”
她的声音凄厉惨苦,让人心悸难安。
苏旭蹙眉,他垂头看看案卷,犯妇胡氏今年居然只有一十六岁!女子十五及笄,看来她是刚刚成婚不久。看到这里,苏旭大起狐疑:如此年幼的女子,就能杀人么?想到这里,他再看女犯裸露在外的皮肤,手指红肿溃烂,双腿骨折难行,似是苦受刑伤。
苏旭扭头转向单大人:“大人,这囚犯身到刑场还要呼冤,是否……”
单关风不理苏旭,他指着女囚大声怒斥:“大胆刁妇,死到临头,还在狂言!”他厉声吩咐左右:“还不让她住嘴?!”
得了县令吩咐,即有差役飞奔过去,要用麻核封了那女子樱唇。
女犯瞪着单关风,眼中几乎冒出火来:“狗官!是你将我屈打成招!害我性命!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