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坐在客厅,很有几分坐困愁城。于这个被人讥笑的县令,他是真不想做。可世人都知道皇上不爱看他们一家子,他又不敢辞官。
这可好,本来就不想上任,还没报道就给叫去杀人。在苏旭心中当官儿是不用杀人的!他从小勤奋苦读,以为自己会供职在矜贵清高的翰林院,日后资深拔擢、拾阶而上,也得如父亲那般是个六部官长,大袖翩翩地坐而论道、指点江山。
及至真做了官,他才知道:敢情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苏旭虽然从小也学过些舞刀弄剑的强身健体,可鸡都没杀过一只,何况杀人。
这差事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正在胡思乱想,苏旭忽见他爹苏大学士自屏风后转身出现。
苏旭连忙起身行礼:“爹。”
苏宅客厅一明两暗,先帝赏赐的“戒奢屏”高大遮光、足可掩人。苏旭开蒙不久,苏受田便许儿子坐在屏风后读书写字,兼着旁听自己待人接物,用意是培植他为官之道。如今儿子接待僚属,老爹幕后旁听还真是破题头一遭。
苏受田微微摆手,示意儿子坐下,他挑眉问他:“旭儿为何面有难色?”
苏旭不想抱怨,更羞于向父亲承认自己不想主持杀人,只好垂头不语。
苏受田满脸端正:“父亲知道,圣上赐你这个官职并非遵循祖制,也不中旭儿心意。可是儿啊,自来君为臣纲,皇命难违。你我在朝为官就需谨遵圣旨。监斩是公务,你定然要去!”
苏旭黯然抿嘴:“是。”
苏尚书肃然教子:“纵然圣上现在冷遇苏家,咱们也不可自暴自弃。违了圣人忠君爱国的教训。”说到这里,苏尚书声音略低:“旭儿放心,为父当官多年,一不贪赃、二不结党。除了是先帝亲信这一条忌讳,朝廷其实并无把柄可捉。只要你我谨言慎行、蛰伏少事。苏家就还有前程可言!何况入阁拜相也并非只有翰院一途。外放官员勤勉能为,终成大器的不是绝无仅有。旭儿不可灰心,宛平你定然要去!柳家姑娘你也定然要娶!为父知道,你去赴任县令,定然遭人耻笑。可是为了苏氏满门,为了爷娘祖宗,旭儿只能忍辱前行,不可任性!”
既然父亲将苏氏满门荣辱都挂了出来,苏旭纵然满腔不愿,还能如何?他顿觉肩头沉重:“爹爹放心。旭儿去就是了。”
苏受田看儿子答应赴任交接,欣然回去后宅安歇,徒留苏旭满脑门子官司地回了东厢。
苏旭回屋之后,刚刚坐下,丹画就笑吟吟地端了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