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让苏旭揪着脖领子薅出房门的?
她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让苏奶奶用纳鞋底儿的锥子威逼着爬上骏马。
她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勉强骑马,从衙门里横着溜达出来的?
她就知道她现在是耗子见猫—彻底麻爪儿了!
柳小姐本不会骑马,无奈苏旭非说她会!苏奶奶这话别说柳溶月,就连她胯下马都不信!
柳溶月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控着自己没侧歪到地上!
苏旭非说他骑了十来年的马,他的身子定然记得!
柳溶月都快气哭了:我做了十来年的活儿,您还不是把自己给缝到了褥子里?!
今天从后门溜出来,柳溶月就听男装策马的苏旭不停嘴儿地叨逼叨:“你别绷着劲儿!你松快点儿!这是马不是虎!你怕什么啊?你得依着它来……”
柳溶月心里这个骂啊:依着它我得从它身上滚下来!您的坐骑都冲我翻大白眼儿了您没看见吗?我还要怎么才算顺着它?我给它磕一个它能不能饶了我?
无奈柳大人现在是骑马难下,也是苏旭有意去郊外散心,这二人二骑,信马由缰,慢慢地出了宛平县城。
那日天光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数月不曾出门的苏旭感惠风和畅,看天清气朗,不由深深地吁出了一口积郁胸中许久的块垒之气。
他随口吟诵:“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柳溶月颤声应和:“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端地是马足难行!”
听柳溶月如此糟践《兰亭集序》,苏旭诙谐心起,他轻挥马鞭一抽柳溶月的坐骑,哈哈笑道:“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生死大矣!”
这匹白马苏旭养了许久,虽然神骏、步履却稳。这会儿得了主人讯号,它迈开步子“泼喇喇”地小步向前,驮着特别慌张的柳溶月一路向前奔去。
柳溶月抱着马鞍吓得“嗷嗷”大叫,苏旭拉着她的缰绳哈哈大笑。
暮春郊外,四野无人,这又叫又笑的两个家伙跑马到处,激起路边水畔鹧鸪乱飞。
许是乐极生悲,许是苏旭太过大意。
柳溶月毕竟不熟骑术,一个突如其来的颠簸让她陡然摔下马来,“骨碌碌”翻滚良久,才停在一处芳草地上再不动了。
苏旭悚然一惊,他连忙飞身弃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