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气越涨越高:“你可知道《御制大诰》中明文记载,凡本朝官员,上至六部、下之捕吏,均不可嫖宿娼妓?凡犯此例者查报属实,廷杖六十!你也不摸摸你有几个屁股?可真是什么祸都敢闯!”
苏旭此话一出,在场官吏齐齐尴尬。
立朝之初,太祖爷爷的确是定下了如许规矩,可扭头设教坊司拿罪妇赚钱的也是太祖爷。天底下没有出泥不染的好事,世间万事都讲究兰因絮果。如今享国日久、文恬武嬉,倘若认真追究这嫖娼宿妓的罪过,只怕木板子得把全天下的官员屁股都打到稀烂。
柳溶月难免有些下不来台,她不由板起面孔:“羲和!你不在家中好好呆着,如何贸贸然找到这里?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这不合规矩!不成体统!”
苏旭从来没被柳溶月数落过,他气得头晕眼花,脚下踉跄。
诗素搀着奶奶,想打个圆场儿:“大人!不是,奶奶今天身上不痛快……”
要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听了诗素这话,席上巨贾顿时搞清了来人与苏大人的关系。他们古怪诧异的眼神,瞬间转做了原来“大人惧内”的嘲弄,屋内甚至有了调笑之声。
微醺的柳溶月就算脾气好也有点儿挂不住:“羲和,你要是身子不适就该在家歇着。诰命夫人满街乱跑,好看怎的?!”
柳溶月话一出口,自己也有点儿后悔孟浪。
可她万没想到苏旭眼珠子都气红了,她就见他一步步朝自己逼迫过来,柳溶月当下十分慌张:苏旭!你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一顿吧?
王话痨知道奶奶厉害,连忙过来劝解:“奶奶,奶奶。小的看得出,您这是急了、恼了,看着整个人都不好了。您这是嫌大人飘了、高了,觉得他欺负您拿不动刀了。可是事儿不是这么个事儿……嗨!奶奶,您把剪子放下!那是敲螃蟹的!”
如是,苏旭步步逼,柳溶月步步退。
苏旭咬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我不合规矩?”
柳溶月用力摇头:“不曾不曾。”
苏旭切齿:“你说我不成体统?”
柳溶月扭头就跑:“不是不是。”
眼见刚刚还人五人六的堂尊大人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肉刑,从未见过如此厉害娘们的官吏富贾不由齐齐瘫软,不敢靠前儿!
就在这么个时候儿,席上传来个软绵绵的声音:“奶奶,您大老远的赶过来,也好歹喝杯酒、消消气再教育大人不迟……奶奶身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