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的线头儿那个捋啊。
外面收拾屋子的诗素姑娘这半日支棱着耳朵细听屋里的动静。
她知道:论起做针线活儿,少奶奶必然白给。没想到这半天屋里抻线之声丝毫未停。
诗素心道:我们少奶奶是个伶俐人儿啊,他这半天飞针走线不停手,大概待会儿褥子都做上了也说不定。想到这里,诗素打定主意要进屋去看看这“巧媳妇”是如何做活儿。
推门进屋,她就见少奶奶满头大汗地坐在炕上,蜘蛛精一样身上缠满了本白棉线!
诗素目瞪口呆:“奶奶!您干嘛呢?!”
苏旭满腔恚怒:“我做褥子呢!”
诗素定睛再看:满床棉胎、满床布,棉胎布料两分离,中间如隔天地。
诗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您这是做到哪儿了?”
苏旭破罐子破摔:“已缝了一针!”
眼看大奶奶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脸上说话就要开了颜色铺。
忍俊不禁的诗素捂着肚子直冲出去,跑到院子里才舍得乐出鼻涕泡儿。好歹笑过这一阵儿,诗素还是不敢进屋,她怕再忍不住乐出来,奶奶脸上挂不住。
她左思右想,拿了些铜钱决定出去买菜。
屋里的苏旭恼羞成怒之余,强压心火调兑了半天料子,又拿现成儿的褥子细细研究许久,终于增加了几分心得体会:褥子要缝好,布料边缘需整整齐齐才说得过去。似现在这样里出外进地秃噜着边儿,也难怪诗素嘲笑。只是如何把这秃噜针脚儿的布边缝到里面呢?十分为难!
好在苏旭是个聪明人!他很快想到一个法子!你说这布边儿,从外面缝自然是露在外面。我要是从里面缝,它不就给包在里面了么?褥子是死的,我是活的啊!这针线活儿,我钻到褥子里面做不就完了吗?
对!定是如此!
苏旭心眼儿多啊,他也觉得这么干好像不太对劲儿,只怕一会儿诗素回来还要嘲笑于他。
于是他信手拉下幔帐,自顾躲在帘中忙活。
如是,苏娘子先是依次缝上了褥子两侧,看看干得还算顺遂,于是他义无反顾地揣上了针线,一头扎进了褥子套里!苏探花不信就治不了这床棉花!
其实缝东西这事儿,只要头开始几针过了,后面也就顺了。
苏旭在褥套里“唰唰”地缝,眼看那褥子开口渐渐地收。
他在褥子里闷得头晕眼花并不耽误心花怒放:这不就行了嘛?做针线有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