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她们,不由分说押解少奶奶去了佛堂。
那日,天色已晚。那时,灯火昏黄。
几只寒鸦“嘎嘎”飞过,仿佛是此刻苏旭心境的最佳注脚。
柳溶月远远看着苏旭被拽走的落寞背影,平生头一回觉得:苏探花大概……好像……有点儿可怜…
啧啧,落地凤凰不如鸡啊。
凄风冷月,僻静佛堂。
苏尚书家的新媳妇端端正正地跪在滴水观音像前,貌似是在规规矩矩地反思过错。
入冬北风“扑啦啦”地撞到窗棂上如同怨鬼夜哭;佛前一灯如豆摇曳出惨淡光芒。
苏旭瞧着地面儿上自己娟娟秀秀的身影,一瞬间万念俱灰。
苏府素来宽仁待下,押解他前来思过的缃琴、墨棋早已偷偷溜去用饭,现在并没人看着他。也是众人料定:一个受婆家惩罚的新媳妇还能跑到哪里去呢?她还有脸跑到哪里去呢?
苏旭这个“新媳妇儿”纵然心宽,可闹成这个现在样子,他也自怨自艾得死去活来:我真是流年不利!我真是命乖时背!我当男子让皇上罚跪才站起来几天?怎么当女人又让亲娘摁地上了?合着罚跪的全是我!这里就柳溶月命好,什么都捡现成儿的!
揉揉跪麻了的膝盖,苏探花左思:谁能想得到?当儿媳妇也不比在朝为官容易!我今天才知,儿媳妇顶婆婆一句就算大逆不道!完全不问谁是谁非!古来昏君行事不端还能遗臭青史呢!敢情小女子嫁到婆家就没有讲理的时候了!这么看跟我亲妈比,皇上把我贬去当知县都不算纯欺负人,好歹圣上还给我发俸禄呢!我妈把饭都给我掐了!
再揉揉发僵的屁股,苏探花右想:周姨娘姑侄也是古怪!想我爹做过先帝师父,被圣上嫌怨,虽是无妄之灾,好歹还有个由头。大少奶奶刚过门就让人使绊子,我,啊不,她招谁惹谁了?甭管为什么,她们都冲着我来,这就难搞得很了!
菩萨啊!我自幼饱读诗书,学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圣人之道。谁知刚修好身就让家给齐了!看来当娘们儿这事儿念多少书也不能一通百通。说千道万,还是赶紧跟柳溶月换过身子才是正经!大不了到时候她想跟我和离,我立刻准她归家,成全她老实人别掺和我们家这趟浑水就是了……
唉,若非身临其境,我怎能相信我家是一趟浑水?
这佛堂越呆越冷,苏旭难受地拢拢双臂:柳溶月这身子就是中看不中用!不吃饭她居然还饿得慌!不但怕饿,她还怕冷!像话吗?怪不得这小女子窝窝囊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