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虽沉,但并非全然无救,连忙道谢放赏,恭送太医回去。
昨天被圣上排揎几句,苏尚书心中烦闷,谁知皇帝居然恩赏,派了太医来为夫人诊脉。那么君臣嫌隙,看来也并没众人口中那么深不可及。
人逢喜事精神爽,苏尚书嘱咐了儿媳几句要好生伺候婆婆,便喜滋滋地去了周姨娘屋里。
他对苏旭说是:“我自去别处歇着,免得吵了你婆婆安静。”
爹爹这司空寻常的话儿,如今落在苏旭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果然,眼见爹爹的身影愈走愈远,苏旭慢慢地转回身来,因为是有心探看,所以他不曾错过母亲眼中那一闪而没的哀怨寥落。
那一刻,苏旭忽而相信:其实母亲已经哀怨寥落了许久,只是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她应该是个心胸宽广的贤德女子,一定不会妒忌伤心。
这个错觉不知持续多少时光,以至于苏旭都搞不清:到底是母亲温柔娴淑装得太像,瞒了全家上下几十年?还是家中诸人为了一己之私,强给母亲扣了个贤良有德的帽子,把她拘在高处,有口难开?
反正自爹出了这大门,苏旭就见母亲的精神又颓唐了下来,无论他使出什么手段按摩经络,母亲总是气塞淤滞地郁闷难安。不多时别苑传来丝竹歌声,传入病人房内,母亲便是平平躺着也嫌两肋胀痛。
苏旭见母亲如此难过,顿时心头血涌,他拍案而起:“我找他去!”
这一嗓子可把连他母亲在内的正房诸人吓了一跳。
刘嬷嬷问:“少奶奶,您……您要去找谁啊?”
苏旭头也不回地出了内室房门,他撂下一句:“找我爹!这老官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少奶奶这一去步履生风、气势满满。
屋里人面面相觑,各自稀奇:少奶奶可以啊,打骂丈夫就算了,现在连老公公上哪屋睡觉她都要掺和!
倒是苏夫人自病床爬起,望着儿媳妇远去的背影,含泪叹了口气:“我竟不知……这孩子是个如此实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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