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子,揽镜自视,荷仙也知道自己好看。在树下,宝培开始会对着她发愣了,会用一种特殊的眼光,长长久久地注视她。而且,他会提起孩提时养母的戏语来了:
“荷仙,妈说过,你长大了要给我做太太的!”
“乱讲!”她说,背过脸去。
“不信?你去问妈去!”
“乱讲!乱讲!乱讲!”她跺着脚,红了脸,绕到树的后面去。“才不乱讲呢!”他追了过来,笑嘻嘻地。“妈说,等我们长大了,要把我们‘送作堆’,你知道什么叫作‘送作堆’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她一迭连声地喊着,用两只手捂住了耳朵,有七分羞涩,有三分矫情。然后,她一溜烟地跑掉了,两条长长的辫子在脑后一抛一抛的,那扭动着的小腰身已经是一个少女的身段了,成长,往往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一下子,你就会发现自己长大了。
<h2>4</h2>
是的,一下子,你就会发现自己长大了。
荷仙十六岁的时候,宝培高中毕业了。
那是个月亮很好的夏夜,老柳树在溪边的草地上投下了婆娑的树影,成群的萤火虫在草丛中闪烁穿梭,明明灭灭,掩掩映映,像许许多多盏小小的灯。河水潺湲,星光璀灿,穿过原野的夜风,从树梢上奏出了无数低柔恬静的音符。夜,好安详。夜,好静谧。
荷仙在老柳树下缓慢地渡着步子,时而静立,时而仰首向天,时而弯下身去拨弄着草丛,又时而轻轻地旋转身子,让那长辫子在空中划上一道弧线。宝培站在河边,望着她。出神地望着她。那款摆着的小腰肢,那轻盈的行动,那爱娇的回眸微笑……这就是那个和他一同长大的小荷仙吗?他不由自主地看呆了,看傻了,看得忘形了。荷仙又弯下腰去了,一会儿,她站直了身子,双手像蚌壳一样阖着,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喜悦的低呼,抬头对他望着,高兴地说:
“你来看!”
“什么?”他惊讶地。
“一只萤火虫,我捉住了一只萤火虫!”她说,孩子气地微笑着。
他走了过来。她把阖着的双手举起来,露开一点指缝,让他看进去。那萤火虫在她的手中一明一灭,那白晳的,丰腴的小手。指缝处,被萤火虫的光芒照耀着,是淡淡的粉红色。他看着,捧起了那双手,他眯着眼睛往里看,然后,他的唇盖了下去,盖在那柔软的,白晳的,握着光明的那双手上。
她惊呼,乍惊乍喜,欲笑还颦。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