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缇一个独子,根本没有妯娌串门。这两个房间的待客功能,至今殷莳还没用过。
日常也是可以用作起居的。但西次间也不拥挤,且跟寝卧紧挨着,对殷莳来说特别便利。
她日常就在西次间里起居,到东边来的时候很少。
冯洛仪打量着这房子,第一感觉是“真大”。
这是主人房的规格。
她从前在自己家里住的闺房,也比这个高度矮,面积也小。
如果她嫁……冯洛仪闭眼,狠狠把这些无用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这些“如果”正在杀死她。她知道的,只是没办法。
殷莳坐到了榻上,对榻几对面抬抬手:“来坐。”
冯洛仪微一屈膝,谢过了,坐到了榻对面去。
殷莳问:“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冯洛仪清幽纤秀,殷莳跟她说话,总是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
冯洛仪垂首,轻声道:“我是来与少人认错的。”
殷莳道:“是给夫人做鞋那个事吗?”
冯洛仪眼睫轻轻一颤,抬起眼,殷莳正看着她。她垂下眼,承认:“是。”
她站起来:“原是我逾矩了,翰林知道后,十分生气,斥责了我。我十分羞愧,躲在屋里不敢见人。左思右想,还是该来给少夫人认错。请少夫人责罚。”
站在那里,垂着头,双肩瘦削单薄。恍惚是被老师罚站的高中女生。
倒推年纪,那年家变,她应该十四岁未满十五。而沈缇的人生计划是十六岁乡试,十七岁会试、殿试,而后才论婚姻。
那时候她和她的母亲一定都以为还有时间,还想着让她享受少女时代最后的轻松。
出嫁前由母亲亲自带着,手把手教她理家细务、传授人生经验的最关键的那段教育,应该是没有完成。甚至可能没来得及开始,她就失去了家,没了娘。
成了惶惶小兽。
“冯氏洛娘。”殷莳肃然道,“你真的知错了吗?”
冯洛仪垂首道:“是。”
殷莳道:“好,那你与我说说错在何处。”
冯洛仪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错在,不该枉顾身份,僭越妄为,坏了规矩。更不该……”
“冯洛仪!”殷莳打断她,“你是什么身份?”
冯洛仪嘴唇微抖。
“我,”她道,“我是翰林的妾……”
可她以为的羞辱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