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语气郑重道：“青州一事，就劳世安费心了。我被父皇下令困在京城青山寺，不便离开太远。往后你我二人之间，还可像上次，用信鸽传信。”

萧淮玉应道：“是。”

萧家叔侄二人不能在县令府邸继续久留，乘着马车从偏门出去，和昨晚流放队伍中因为重伤出来救治的队伍，一起回到客栈。

许是昨夜发生暴乱，流放队伍中有亲眷去世，又有人受伤。

今早，官差每人发了两个糙米饼子，还有热乎的黍米粥。

可流放队伍中的气压依旧低迷。

从踏上流放路开始，人命仿若变得如草贱般。

有人惶恐，有人害怕，有人想死却不敢，也有人咬咬牙坚定无论再难都要活下去……

一大早流放队伍从城内出发，出城门时，可看到百米外，有临时搭建的粥棚，排着数百人的难民长队。

许是今早吃的多，又刚上路，流放队伍里还有人有心情说闲话。

“这难民这么多，我们偏还要往南方走，这可怎么了得。”

“这点难民算什么，起码还能走，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早年间我随父亲南来北往送货，那年冬日格外的冷，逢雪灾拦路，那屋檐下的冰愣子又粗又长，要是掉下来能砸死人的那种。

大雪封山，一脚下去，能淹到人胸口位置。往年冬日也冷，可从来没有这般冷过，好多人家地窖里的吃食吃完了，想办法去外面弄吃的都弄不到。柴火用完了的，在屋子里被冻死的不计其数，更听说，还有人饿的受不了，易子而食。”

最后四字，让人听之震惊。

“我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年，特别冷来着，不过京城倒是还好，没那么严重。只是那雪成天里的下，白天不像白天的。”

“当年我老爹也就是幸运，正好猎了头熊瞎子，我和他靠着那头熊瞎子才挨过来。等雪一化，我和老爹连忙走了，生怕后头雪又下大了，想走都走不了。”

“碰上天公老爷要收人，能活下来就是幸运了。”

“可不是嘛，不过没经历的人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感受。你看咱从京城一路走来，都还正常，没感受到旱灾，只知道这些人背井离乡来到渝江府。等越往后走，日子肯定不好过，手里头能存些吃的就多存点，尤其是这水，多备几个水囊吧，往后就是有钱都可能弄不到这些了。

流放队伍中，很多人虽然沉默着。

可听着这些对话，心里头也有了几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