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拜谢,起身时卫庭煦和侍从已经走远了。
长孙悟起身往外走,一群女官从远处而来,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今年刚金榜题名的新晋女官。她们一边走一边谈论经学和治国之道,说到激烈之处争得面红耳赤。
长孙悟站在一旁听了半晌,真知灼见的确不凡,与当年依靠家族势力保上高官的人完全不同。听她们的口音并不是平苍人士,大多数人都是从地方小县凭借自己的本事考入中枢。
不久一群男官也加入讨论,谁也不服谁,众人打算熬夜写奏疏,下次早朝时呈交天子。天子包元履德从谏如流,奏疏一旦呈交她手,高下立判。
年轻的新晋官员们雄心勃勃一心为国,虽尚有些稚嫩,却让人喜欢。
长孙悟在旁听得开心,不愿离开。
可是他必须离开。
长孙家和卫家是世交,从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起,两家就走得非常近。据说当年长孙家是卫家的谋士,两家一块儿跟随太祖打下了大聿的江山。自知得了江山后小命难保,两家携手一块儿度过了难关,明白彼此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之后世世代代利益相连合作无间,直到这全新的帝国建立。
其实也好,大多数人前半生建功立业只不过是为了后半生以及自己的子子孙孙们能够平安喜乐。他虽然不见得会有什么子子孙孙,却也是大多数人之一。沙场之上生死一瞬的恐惧时常还会出现在他梦中,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封地,只要是长孙家的后人便拥有免除赋税徭役的权利,他很满足。
卧薪尝胆披荆斩棘,不就是为了国泰民安解甲归田的这一日么?长孙悟觉得自己并不亏。
只不过少了一位好友,多了一名君主。
长孙悟回了封地,阿燎早也将青辕改装一番,让它更加舒适宽敞,沿着万向之路远离中原斗争,游山玩水去了。
阿燎知道大苍刚启诸事待定,她需要留下来继续帮卫庭煦。可是她亦答应了阿诤她们,那次在明县逢凶化吉之后便不问中枢之事,又是三年过去她的诺言一直拖着迟迟没有兑现。娘子们自然不会多说她什么,可她自己心里难受。
卫庭煦没有给她任何职位,只授了公爵,赏也没赏太多,希望她能体谅现在大苍现在的财政情况。不过私下给了欠条,只要她开口,任何时候任何数量,卫庭煦的私人钱库永远为她开放。而她也不用再操心任何事,卫庭煦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挚友的痛苦,不想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