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在被梦魇追逐到退无可退的尽头,他一脚踩空,跌入万丈深渊,失速、失重、失控,他不停地下坠、下坠,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他狠狠抽气,然后猛然睁开了眼睛。
视线中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个人的嘴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可他看不清,也听不清,他的头胀痛不已。
这里是哪里,他在做什么,这个人是谁,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师兄,师兄!”焦急的呼唤。
他费力地眨着眼睛,眼前这张脸逐渐在虚晃中清晰起来,那是……
宗子枭!
那只朝着他伸过来的手令他寒毛倒竖,他惊恐地低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去,一直缩到了墙角,像是碰上了什么洪水猛兽。
范无慑看着解彼安脸上的恐惧,心脏一沉,莫非,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他瞪大眼睛,仔细辨认这张脸,姿容绝丽,一对邪魅的吊梢狐狸眼,只是,冰冷但不阴沉,还带些未褪的少年气。
模糊的、零碎的记忆在脑海中纷纷扰扰,他根本无法分辨梦境和现实,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醒来。他很冷,他很害怕,他好像窥见了藏于浓雾中的神秘,但匆匆一瞥,只是留下了残缺不全的片段。
“师兄,你……是师兄吗?”
“师兄”?什么?“师兄”?
解彼安似乎才醒过来,浑噩的双眼在这一刻变得清明,他愣愣地看着范无慑,心脏跳得像鼓点子,又重又响,还隐隐作痛。
发生了什么事?他梦到自己死了,但梦中那个他,是他,又不是他,他看到关于那个“他”的经历,混乱的、零散的、断续的,那些记忆的片段明明是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可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像烙铁一样,残酷地印刻在他身上,那个“他”死的时候,他好像也跟着死了一回。
可是,他是解彼安,他没有死。
范无慑心揪成了一团。当他看到解彼安的脸上出现宗子珩的神情,用宗子珩的口吻回答崔府君的问题,他知道,他的大哥回来了,极其短暂的回来了。一百年了,他承受着无尽的残酷折磨和相思之苦,他不惜一切代价从血与泪的无间地狱爬回人间,只为再见到大哥,只为纠正前世犯下的错误。可是,当大哥的残魂出现时,他却碍于崔珏在场,什么也不能做。
解彼安茫然无措地看着范无慑,这张脸,怎么会这样,这张脸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