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点,月光如水。
铜关县财正局长李真骑着自行车悄无声息来到位于城区核心地带的别墅区。
关于李真当上局长后仍每天坚持骑二八杠旧自行车,一度曾是铜关县城的“佳话”,在《铜关日报》大幅报导并配了照片,本打算推荐到省市两级报刊,后来一打听现在领导干部时兴步行上下班,遂悻悻作罢。
敲了好一会儿,郑忱义亲自出来开门,头发蓬乱杂散,白多黑少;神色萎靡不堪,满脸憔悴;说话语气虚弱无力,仿佛大病一场。
人啊活的个气儿。
回想中午李真打电话“提前祝贺”,那时郑忱义意气风发,亮着大嗓门说“今晚茅台敞开喝”,短短几个小时仿佛从天堂跌到十八层地狱,精气神完全没了。
家里空荡荡的只剩郑忱义一个人,树倒猢狲散,不能怪结发妻子和女儿关键时刻离他而去,谁叫他突然爆出外面包养小三并生了个儿子?家全靠人气撑着,此刻满眼萧瑟和冷清,温度似比外面还低。
“几小时前还是郑局长,人人抢着巴结奉承请客吃饭,这会儿成了狗不理,还是老李铁哥们,”郑忱义惨笑道,“什么官不官,现在才悟出来一场空,所有所有全是水中月镜中花,假的,假的。”
李真有些不自然地扭扭身子,环顾四周道:“忱义没吃晚饭吧?陪你到附近吃点?”
“唉,心堵到喉咙口,水都咽不下去……”郑忱义道,“外面……有啥消息?汝诚那边说什么没?”
算问对人了,事实上李真就是受熊汝诚委托前来,郑忱义虽情绪低落之极却也想到这个名堂。
“来,先泡杯茶……”
李真是郑家常客,别墅里结构熟门熟路,不等郑忱义答应便拿着茶杯先到书房放茶叶,再到厨房找开水。别小看这一系列动作,他在观察家里是不是真的除了郑忱义没别的人,因为接下来要谈的内容极其隐秘,绝对不能让第三者听到。
泡完茶回到客厅,李真特意与郑忱义并肩坐在沙发上,道:
“汝诚很关心你的事,第一时间向老爷子做了通报,他爷俩一齐上阵……不过我私下透露个实情,形势,很不乐观!”
郑忱义如遭雷殛,脸色更加灰败,右手用力抓住李真衣袖急切地说:
“一点办法都没有?熊家在铜关这么厉害,汝诚也有控制常委会的能量,难道还,还压不下来?”
李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挣脱开来道:“控制常委会,熊家可不敢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