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着花木绿植,空气清新,隐隐浮动着花香,冲散了那股沉郁苦涩的药味。明华裳做好这一切后,已薄薄出了一层汗。她随意扎起袖子,走到惯常的地方坐下,就打算练画。
照顾病人说辛苦是真辛苦,说清闲也清闲。至少大部分时间太上皇在昏睡,清醒时也不会搭理她,所以明华裳只需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她习以为常研墨,铺纸,刚打算动笔,破天荒听到有人问她:“你在画什么?”
明华裳吓了一跳,抬起头才意识到确实是太上皇和她说话。明华裳颇有些受宠若惊,她忙搁下笔,但并没有立刻扑到榻前,而是停在屏风后,恭敬又疏离地回道:“回禀太上皇,臣女在画人像。”
太上皇静静看着屏风后的人影,这一点,她和李华章一模一样。太上皇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对夫妻了,做着最辛苦的事,但等露脸时,却一个比一个不热络。
“画人?”
太上皇似乎笑了声,嘲道,“这里一日也见不到几个人,能画什么?”
对此明华裳并不同意,轻声道:“看人并不靠眼,而靠心。臣女倒觉得,上阳宫并不比东西市差什么,一样有春夏秋冬,众生百态。”
太上皇有些意外。她知道明华裳全是因为李华章,最初作为明华章的妹妹,后面变成李华章的妻子。包括在上阳宫面对明华裳时,她也一直把明华裳视作李华章的附属品。没想到,这个女子比她想象中要有脑子的多。
太上皇扫过宫殿中多出来的花,问:“那你看到了什么?”
明华裳有自知之明,她和太上皇不是一个段位,她不敢班门弄斧,只是道:“生活。”
这个回答显然又超出太上皇的意料了。她挑眉,道:“生活?”
“是。”
明华裳说,“金桂开了,墨菊、紫菊也开了,可以做桂花月饼和菊花茶,等中秋时和螃蟹一起吃,既解腻又下火。”
太上皇未曾接话,显然,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操心过怎么做吃的了。太上皇不由回想,她上一次和人一起做食物是什么时候?大约,是未进宫前了吧。
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她还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商户继女,须小心讨好兄嫂,免得她和母亲被扫地出门。除了感业寺外,那是她人生最耻辱的时候,但现在回想,能记得的都是她和母亲、姐妹一起闲话做事,似乎,也没什么难熬的